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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什么事?”疤瘌头打量着骆文佳,饶有兴致地问。骆文佳迟疑了一下,不想被一个囚犯同情,便道:“杀人、强奸、坑蒙拐骗。”
疤瘌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你这混蛋看起来斯斯文文,犯下的事却不含糊。不过老子先警告你,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威风,到了这里就得给老子服服帖帖。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骆文佳茫然问。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疤瘌头阴阴一笑,“先跟老子进来。”
骆文佳随着疤瘌头进入工棚,只见工棚内有数十个床位,显得十分拥挤。此时下井的苦役们已收工回来,工棚中乱哄哄十分嘈杂。见到疤瘌头带骆文佳进来后,众人围了上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骆文佳,眼里闪烁着猫戏老鼠的兴奋。
“老大,这小子细皮嫩肉,莫非是个兔儿爷?”一个苦役笑着询问,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另一个苦役接口道:“那以后就叫他兔儿得了。老大,这次要如何玩这兔儿?”
疤瘌头呵呵笑道:“老规矩,先送见面礼,再过十八洞。”
“好!一人一份见面礼。”一个囚犯说着,一拳击向骆文佳下颌,骆文佳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倒在地。众囚犯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骆文佳本能地抱住脑袋,无声地承受着众囚犯的殴打,足有盏茶工夫众人才心满意足地收手。骆文佳尚未来得及喘息,就被一个囚犯拎到疤瘌头面前。疤瘌头狞笑着叉开双腿,往自己胯下一指:“钻过去!过了十八洞,老子今晚就暂且放过你!”
几个囚犯纷纷排到疤瘌头身后,叉开双腿齐声催促:“快钻!”
骆文佳见此情形,总算明白十八洞是什么意思了。这工棚中刚好有十八个囚犯,叉开腿排开,胯下正像是十八个洞。天生倔强的骆文佳虽被打得口鼻出血,依旧昂头怒视疤瘌头:“休想!”
“老子再问一遍,钻不钻?”见骆文佳坚定地摇头,疤瘌头勃然大怒,抓住骆文佳的头发就往自己胯下摁。骆文佳天生的傲气勃然爆发,猛地抓住疤瘌头的手腕,一口咬住再不松口。疤瘌头一声惨叫,众囚犯慌忙摁住骆文佳,有的拳打脚踢,有的卡住他的脖子。好半晌才将疤瘌头的手从骆文佳嘴里救出来,只见那手已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疤瘌头痛得满脸煞白,好半晌才稍稍缓解。他狠狠踹了骆文佳几脚,转身对几个同伴悄声道:“给老子往死里整!”
几个囚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一个囚犯从隐秘处拿出一块拳头大的圆石,用破衣衫紧紧包裹起来,握在手中向骆文佳一步步逼过来。骆文佳一见对方神情,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张嘴要叫“救命”。谁知刚叫得半声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再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另几个囚犯则死死压住了他的手脚,令他无法挣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囚犯高举裹着衣衫的圆石,重重击在自己胸上。一下、两下、三下……骆文佳感觉整个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碎,口鼻中灌满了腥咸的液体。他绝望地放弃了挣扎,怒视着这个暗无天日的魍魉世界。
“够了!”就在骆文佳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工棚最里面的铺位上,突然传来一声懒懒的喝止,一个佝偻的人影缓缓坐了起来。疤瘌头赶紧过去搀扶起那人:“云爷,今日感觉好些没有?”
“好多了!”那人在疤瘌头的搀扶下缓缓下铺,慢慢来到骆文佳面前,俯身打量他片刻,微微颔首道,“原来是你!想不到咱们在此重逢!”
依稀有些熟悉的声音,令几近昏迷的骆文佳勉强睁开双眼。他立刻认出眼前这瘦削沧桑的老者,正是半年前在骆家庄负伤而去的神秘人物,那个足智多谋、武功高强、自称“云爷”的江湖高人。骆文佳心情一阵激动,刚想起身相认,却感到头脑晕眩,顿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当骆文佳再次醒转时,发现自己躺在铺位上,工棚内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一缕阳光从门缝中透过来,使人隐约感到一丝暖意。
“醒了?”身旁响起一声淡淡的问候。听到这淡漠沧桑的声音,骆文佳不顾浑身伤痛,挣扎着翻身跪倒,叩首道:“云爷!求您老传我绝世武功,我要报仇!”
“哼!”云爷一声轻嗤,“当初你救我一命,老夫现在还你一命。咱们两不相欠,你凭什么提额外要求?”
骆文佳忙道:“云爷!您老是纵横江湖的武林高手,我骆文佳这条贱命实乃云爷所救,不敢再提任何要求,只求云爷能收我为弟子,我愿终身事云爷如父,全心全意孝敬您老,不敢稍有违逆。”
云爷冷笑道:“你到了这里,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能否活下去都成问题,还拿什么来孝敬老夫?”骆文佳昂然道:“我骆文佳现在虽然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还有一颗赤诚之心。”
“赤诚之心?”云爷脸上露出一丝嘲笑,“我看你是书读傻了吧?赤诚之心值几个钱?掏出来看看。”骆文佳无言以对。却见云爷递过来一枚丹丸,冷冷道:“你先争取活下去再说吧。老夫最瞧不起你这种大言不惭的书呆子,只会空谈,百无一用。若非老夫这疗伤圣药,你就算侥幸活下来,只怕也要落个终身残废。留着你那赤诚之心烂在肚里吧,给老夫也没用。”
骆文佳满脸羞愧地接过丹丸,默默将之吞入腹中,俯首拜道:“云爷,您老虽然视骆文佳贱如草芥,但在下依旧视云爷如师如父。待在下伤好,定全心全意侍奉云爷。”
云爷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却在角落盘膝坐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骆文佳见他不愿搭理自己,不敢再打搅,不过心中依旧在盘算,怎么才能让云爷收自己为徒。他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学成绝世武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这儿逃出去,也才有可能向南宫世家讨回公道!
云爷的疗伤丹丸果有奇效,不过半月工夫,骆文佳的内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这期间狱卒没有给骆文佳分派劳役,疤瘌头也没有再为难他。不仅如此,众苦役还将饭菜先让云爷和他吃饱。显然云爷才是这儿的主宰,疤瘌头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骆文佳自从能勉强下地后,便像对待长辈一般殷勤侍奉云爷。云爷对他的侍奉坦然接受,却对他拜师的恳求置之不理。十天半月下来,骆文佳终于失去了耐性,积压的怨愤陡然爆发。
“我看自己大概是找错了人,”他冷笑道,“你身陷囹圄,自身尚且难保,哪有本事教我?就算你将一身本事传我,你自己尚且受困于此,我又哪有可能逃出去?就算学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是在疤瘌头面前作威作福,终身做个牢头。这等功夫,不学也罢。”
云爷终于睁开双眼,淡淡问:“我听你中气十足,伤似乎已痊愈?”
骆文佳冷笑道:“多谢云爷的丹药,我这身子总算没落下残疾。”
“既然如此,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云爷重新闭上双眼,“明天你也该去矿场了,老夫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骆文佳拱手一拜:“多谢云爷的照顾,在下今后一定加倍报答。”
“大言不惭!”云爷虽然闭着眼,但脸上依旧露出一丝嘲笑,“到了这里,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今后’?”
第一次随着众苦役下井,骆文佳终于明白“吃阳间饭,干阴间活”是什么意思了。黑黢黢的矿井狭窄潮湿,深不见底。众苦役在三两盏气死风灯的映照下,像狗一样佝偻着身子,从低矮的矿洞鱼贯而入,钻入数十丈深的山腹,然后从山腹中将泥土与矿石挖掘下来,用背篓一点点拖出矿井。洞口有专门负责记录的差役,每个苦役犯都有必须完成的采矿量,若不能完成就不能吃饭。骆文佳此刻才知道,每天那难以下咽的食物,都必须用汗水甚至性命去挣,难怪有几个瘦弱的苦役犯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想必他们已被繁重的劳役和饥饿彻底淘汰。
矿井深处暗无天日,空气异常浑浊,片刻工夫就令人胸闷难忍。这样的矿井还有好几处,疤瘌头就是这一处的工头,负责分派人手。
第一次拿起铁锹,骆文佳明显比旁人慢了许多。疤瘌头向骆文佳扬起了鞭子,不过鞭子并没有落到他身上,却打在了另一个苦役身上,他还没明白骆文佳跟云爷的关系,不敢对他随意打骂,只得杀鸡吓猴。
不知过了多久,矿洞外传来开饭的锣声,众苦役纷纷丢下工具爬出矿井。差役根据每人完成的采矿量分发窝头咸菜。众人大多领到两三个窝头。骆文佳因差得太多,一个也没有领到。正在懊恼,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喏!借给你,记得还我!”
骆文佳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