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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做人质。如果自己敢反抗,在大军的重重围困之下,新军营的兄弟恐怕就要死在当场了。若自己明日检阅时揭穿福王阴谋,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指认福王谋反,那新军营的兄弟们也难逃一死。即便自己真的拿出证据指证福王,明珠一家三口又会受到无辜牵连。何去何从,实在让人难以决断。
想起明珠过去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想起武胜文与自己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绝境中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情形,云襄就不能,也不敢指控福王谋反,他不忍心看着他们为福王殉葬!
新军营已经交由福王的人马接待,明是接待,实为看管。新军营战士置身于重重包围之中,虽然已经感觉出气氛的异样,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效忠的祖国监禁。
当云襄带着一小队人马来到新军营的驻地,两百名将士无声地围了过来,他们眼里的疑惑,有愤懑,但当他们看到云襄时,又都放下心来,他们对云襄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云襄纵马来到场中,对赵文虎道:“集合部队!”
无须赵文虎下令,两百多汉子自觉地列队,虽然他们依旧穿着残破的衣甲,虽然新军营的战旗破损肮脏得几乎难以辨认,但一万将士的忠魂浓缩成这最后的精华,反而透出屹立不倒的凛凛气势。
云襄控马从队伍前方缓缓走过,最后一次检阅这支英雄的部队,最后他来到队伍正前方,涩声道:“所有将士……放下武器!”
两百多名将士脸上满是惊诧,皆以为自己听岔了。就算在瓦剌人的重重围困之下,云襄也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众将士疑惑地望着云襄,就见他凝重的目光缓缓掠过全场,艰涩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众将士耳中:“我再说一遍,所有将士,放下武器。”
两百多将士虽有满腹疑问,但对云襄的信任和崇敬,使他们陆续放开了手中的兵刀,兵刃落地,发出一阵丁丁当当的嘈杂声。明月带来的那一小队王府侍卫,立刻收走了地上的兵刃。一名侍卫来到队伍前方的军旗跟前,抓住旗杆就想拔起,谁知道旗杆纹丝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满面虬髯的掌旗手,紧紧握住旗杆不放。
云襄目视旗手,沉声下令:“交出军旗!”
旗手满脸不甘,这面战旗在瓦剌人围追堵截下,换过无数旗手,却始终屹立不倒,这是新军营所有将士的骄傲,也是新军营的精神象征。这就样交出去,他不甘心。
那侍卫夺了几下没有得手,突然拔刀置于旗手手腕,脸上冷笑,手上慢慢用力,刀锋入骨,鲜血顺着刀锋汩汩而下,那旗手依旧紧握旗杆没有松手。
云襄眼含泪花,厉声大吼:“交出军旗!”
旗手在云襄的逼视下,终于缓缓放开了旗杆,他的热泪滚滚而下,眼里满是委屈,愤愤和不甘。
云襄一言不发,目光从两百多名将士脸上一一扫过。众将士渐渐平静下来,出生入死的默契使他们读懂了云襄目光中的承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放弃他们,就像被瓦剌人数十万大军围追堵截时一样!
云襄的目光最后停在几个不属于新军营的人脸上,那是筱伯、罗毅、张宝和几个少林和尚。就见筱伯微微颔首,显然已从云襄的举动看穿了靳无双的计划,并用目光让他放心。
“公子,咱们该回去复命了。”明月在一旁小声催促,云襄最后扫了一眼全场,对赵文虎点点头:“解散部队。”
回到靳无双的大帐,靳无双眼里闪过一丝轻松,对云襄笑道:“今日公子就留在本王帐中歇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明月和力宏。明日一早他便率新军营进城,接受圣上检阅。”
明月、力宏一左一右往云襄跟前一站,明月暗笑道:“从现在起,公子就算是去茅厕,咱们二人都会贴身伺侯。”
靳无双脸上泛起自信的微笑,负手踱出大帐,他已不需要再说什么,也不需要得到云襄口头的效忠或承诺,他知道云襄已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朝霞如血,香山红透,红日从山巅透出一弯轮廓,殷红如染血的弯刀。云襄翻身上马,回头看看身后两百多名新军营将士,没有一张是熟悉的面孔,只有那杆残破的大旗,还飘扬着昔日的荣光。
武胜文双目赤红地过来,神情异常委顿,看来他也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靳无双说服他不会像说服云襄这样耐心,他不敢看身后的新军营将士,低头翻身上马,正要纵马出发,突听身旁的云襄轻声道:“跟着我!”
武胜文回过头,就见云襄嘴角泛起一丝熟悉的微笑,眼里满是从容,这是他胜券在握时的表情,武胜文再熟悉不过。他不由微微颔首,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经历,使他与云襄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云襄的心思。
新军营在云襄与武胜文率领下,缓缓由西直门进了北京城,沿途百姓夹道欢迎,用鲜花和掌声迎接归国的英雄。
在御林军的护卫下,新军营来到朝阳门前的广场,就见几名刑部捕快纵马过来,却是柳公权、沈北雄和英牧等人。他们是按惯例来验明觐见者正身,主要是验明公子襄的身份,因为只有他们以前见过公子襄。
柳公权来到云襄跟前,脸上有些悻悻之色。这次觐见之后,圣上肯定会赦免公子襄过去的一切罪名,使他再没有机会报仇。不过他也是圆滑之辈,心知公子襄很有可能因这次面圣而得到朝廷重用,他立刻收起仇恨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抱拳笑道:“许久不见公子,想不到风采更胜从前!”
云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柳公权只得尴尬地带着手下回去复命。片刻后就听朝阳门内传来一声高呼:“圣上驾到!”
在深厚悠长的号角声中,就见一骑雪白如银的骏马,驮着个身披金黄龙袍的年轻人缓步而出,他的身后紧随着靳无双等几位文武大臣和带刀侍卫,一行人缓缓走向肃立的新军营将士。
“万岁!”两侧林立的御林军发出震天的欢呼,纷纷举兵为礼。新军营将士也跟着高呼万岁。呼声过后,云襄缓缓拔出佩命往天一举,新军营将士立刻收兵肃立,等候圣上的检阅。
年轻的皇帝带着文武重臣缓缓走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云襄感觉到了身后两百九十八名死士凌冽的杀气,他突然转头目视身旁的武胜文,一声轻喝:“跟我冲!”
话音未落,他已挥剑拍马,径直冲向三十步开外的皇帝。武胜文一愣,出生入死的默契使他毫不犹豫就追着云襄的背影冲了出去,两人两骑几乎并驾齐驱,风驰电掣地冲向皇帝。这一下变故突然,不仅文武大臣失去了反应,就连假冒新军营的两百九十八名死士也愣在当场,这跟原定等皇帝进入十步之内再动手的计划大相径庭。
“有刺客!保护皇上!”几名带刀侍卫最先醒悟,立刻将皇帝紧紧围在中央。两百多名死士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纷纷呐喊着冲向皇帝,可惜三十步的距离足以让御林军赶来保护皇上。
云襄最先冲到皇帝一行跟前,绕过侍卫保护的皇帝,冲向一旁的福王。经过北伐瓦剌的连番恶战,他的身手已不亚于任何一名合格的战士。
由于是陪同皇上出行,靳无双身旁没有护卫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危险,他不禁目瞪口呆失去了反应。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经过战争洗礼的云襄,已经不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有侍卫挥刀想拦住云襄,却被紧跟着他的武胜文架开。就见云襄长剑画出一道绚烂的白虹,从靳无双颈项下一掠而过,靳无双的脑袋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诧表情,高高地飞上了半空。
勒住疾驰的战马,云襄突然回身出剑,刺向了尾随自己的武胜文。这一剑完全出乎武胜文预料,他呆呆地望着云襄的剑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肩胛。二人四目交对,云襄盯着他的眼眸轻声道:“为了明珠,你什么都不能说!”
将武胜文刺于马下,云襄举剑四顾,就见皇帝已被侍卫们蜂拥着退入了朝阳门,两百多名死士在御林军的围攻下死伤大半,剩下的只是在做垂死挣扎。他抛下手中长剑,从容翻身下马,面对朗朗青天,他高举双手缓缓跪倒。
御林军蜂拥而上,有将领高呼:“生擒首恶,追查同党!”
尾声
刑部大牢壁垒森严,黑暗阴森,一只昏黄的灯笼,让整个大牢显得越发幽暗。柳公权隔着重重栅栏,神情复杂地打量着栅栏后盘膝而坐的云襄,心事重重的低声道:“公子襄,你弑君叛乱的行为有颇多疑点,刑部也有意为你开脱罪状,你只要开口说出真相,老夫愿意帮你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