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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瞑目躺在摇椅上听着筱伯的汇报,当他听到南宫放疯了时,蓦地睁开了双眼。筱伯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南宫放后来怎样了?”
筱伯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打听到他后来的消息,一个疯子,想来也没什么值得留意。”
云襄神情微变,目视虚空愣了半晌,突然叹道:“南宫放不简单,竟能骗过所有人!”
筱伯疑惑地挠挠头:“公子的意思,南宫放没有疯?”
“他要真疯了,就不是南宫放!”云襄黯然摇头,“可惜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最终还是让他逃脱了。只怕以后,他会更加精明可怕!”
筱伯连忙安慰道:“公子无需担心,就算南宫放侥幸逃脱,他也不会再是南宫世家三公子了。只要他在江湖一露面,南宫世家首先就不会放过他!”
云襄忧心忡忡地摇摇头,又问:“有亚男的消息吗?”
筱伯神情突然有些异样,迟疑道:“听说她去了杭州,根本就没有来金陵找过公子。”
“杭州?”云襄一怔,“她去杭州干什么?”
见筱伯摇头,云襄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地问:“南宫放那个五姨太……后来怎样了?”
筱伯惋惜道:“听说南宫放从两个家奴口中,得知她认识公子后,用尽酷刑逼问公子的身份和下落,她始终不说,最后受刑不过,吞金自杀了。我一直想不通,她怎么会舍命为公子掩饰?”
云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身子一歪差点摔倒。筱伯连忙扶住他,就见他泪水盈满眼眶,嘴里不住喃喃自语:“我误会她了,我完全误会她了……”说着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内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在明珠和乳母惊讶的目光中,他抖着手抱起床上的孩子,突然失声痛哭,“是我害死了你母亲,是我害死了怡儿……”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明珠连忙从云襄怀中抢过孩子交给乳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之间云襄突然冲入房中,将房门插上,对门外几个人的呼唤不做任何回应。房中只传来他捂在被子中的哭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云襄终于红着眼开门出来,申请有说不出的凄楚,面对明珠与筱伯关切的目光,他平静地道:“我要去扬州,在怡儿的坟前上炷香,也让她看看她的孩子。”
筱伯心知拦不住云襄,只得道:“我这就去准备,咱们一早就走。”
第二天黄昏,在筱伯的带领下,云襄终于找到了扬州城郊那座孤坟。看到墓碑上“南宫赵氏”那几个字时,他眼中闪出莫名份额愤怒,恨不得将墓碑砸烂,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默默地在坟头点上香烛,他将孩子抱到坟前,在心中暗暗道:怡儿,看到了吗?你的孩子平安无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我会用全部心血将他培养成一个善良、正直、有用的人!
祭拜完毕,一行人离开。马车辚辚而行,来到岔路口时,云襄突然道:“去杭州。”筱伯没有多问,立刻掉头踏上去杭州的路。他知道云襄的心思,不过他担心当云襄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后,恐怕只会更加痛苦。
杭州西子湖畔的雅风楼,是江南屈指可数的名楼。它地处西子湖畔景色最美的地段,楼高三重,外表古朴端庄,内部极尽奢华,是达官贵人、豪绅巨贾最爱下榻的百年老店。云襄与明珠以前都在此住过,再次回到这里,二人都感到很亲切。
一行人刚住下不久,就有小二上来禀报:“楼下有位姓舒的女子,要找明珠姑娘。”
明珠闻言一声欢呼,提着裙子就往楼下跑去,刚到楼梯口,就见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正登楼而上,不是舒亚男是谁?民主惊喜地扑上去,毫无顾忌地抱着舒亚男就狠狠亲一口,惊喜地连连追问:“姐姐你可想死我了!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为何不到金陵来找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杭州?”
“姐姐也很想你,所以一听说你来了杭州,就特意赶来跟你们道别。”舒亚男笑道。
“道别?姐姐要去哪里?”明珠忙问。舒亚男没有立刻回答,却拉起她的手:“去你房内再慢慢说,你想让我一直站在这里不成?”
明珠吐吐舌头,忙将舒亚男领到自己住的房间。隔壁的云襄听到明珠的欢呼声,早已出来香肩,只是被明珠拦在中间,没法上前问候。只得目送着他俩进了房间,知道她们许久不见,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云襄只得在门外等候。听到房内两个女孩子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咯咯大笑,云襄心里感觉十分温暖。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两个女孩子才开门出来。云襄连忙上前问候:“亚男,你……可好?”
“我很好!”舒亚男完全无视云襄严重的柔情蜜意,略一抱拳便下楼而去。云襄只得跟着下楼,奇怪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多谢云公子关心,不过亚男不便相告。”舒亚男脚下不停,已来到楼下。云襄一脸意外:“你叫我云公子?什么叫‘不便相告’?你不跟咱们回金陵?”
舒亚男终于停下脚步,回头道:“云公子,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还是不要相互打扰为好。虽然大家朋友一场,但总不能因为是朋友,就永远走在一起吧?”
云襄十分诧异,反诘道:“我们只是朋友?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难道这就忘了?”
舒亚男嘴边泛起一丝调侃的笑意:“我骗你的,不行吗?你以前不也骗过我?被我骗上一会就算扯平吧。大家都是老千,你骗我我骗你正常得很。喂,你不会当真吧?”
“你在说谎!”云襄定定盯着舒亚男的眼眸,似要将她看穿。
舒亚男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以前是在说谎,现在可没有哦。”
“你撒谎!”云襄脸涨得通红,“我们在牧马山庄发生的一切,难道全都是假的?”
舒亚男嘻嘻笑道:“没错!全是假的,如果你觉得是真的,那只是说明我骗人的本领比你高明一点点。”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云襄厉声质问。舒亚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很简单,因为南宫放也是我的仇人。我要借你的手对付南宫放,所以不希望你倒下去。现在南宫放已经疯了,南宫世家也一蹶不振,我的仇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骗你了。”
“你……”云襄气得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舒亚男却若无其事道:“对了,忘了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夫,其实你也见过,不用我介绍了吧?”
云襄只感到头目一阵晕眩,真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荒唐,顺着舒亚男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街边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旁,一个彪悍如虎的中年汉子正负手等在那里。那汉子年逾四旬,生得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正是江南黑道第一人,漕帮老大丛飞虎!云襄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刚到杭州舒亚男就找来,这里是漕帮的地头,难怪她的消息这般灵通。
“丛飞虎?你的未婚夫是丛飞虎?”云襄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却见舒亚男坦然一笑:“有什么奇怪?那个女人不会对丛飞虎这样的英雄动心?我能找到这样的夫君,作为朋友,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云襄神情凄苦地指着舒亚男的颈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舒亚男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说那颗雨花石?”他解开衣领露出光光的脖子,“它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拥有它的人才是你的真爱,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完舒亚男挥挥手转身就走,步履轻快地来到马车钱,丛飞虎忙牵着她的手钻入车厢,她最后从车窗中探出手挥了挥,马车终于辚辚而去。
云襄遥望离去的马车,突感喉头一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跟着往后便倒。感觉身子被人扶住,耳边传来隐隐的呼唤,他茫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羞赧的明珠,项下正戴着那颗独一无二的雨花石,他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马车已经走出很远很远,舒亚男依旧在车帘缝隙中不住回望,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以至于咬破嘴唇而不自知。鲜血和着泪水从唇边涓涓滴下,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襟。
丛飞虎尴尬地放开她的手,望着血泪交加的舒亚男,他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马车在城中不住绕着圈子,舒亚男则在车中无声痛苦。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咬牙抹干了泪水,稍稍恢复了平静。丛飞虎见状黯然叹道:“你既然放不下他,为何要离开他?还让我做恶人,将他伤得如此之深?”
“我只要他放下我。”舒亚男平静地道,“我将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所以不希望他再想着我。我要他彻底忘了我甚至很我,才不会为我伤心和痛苦。”
丛飞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