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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明就可以避开那些危险的,你——」在他的沉默中,她又是一阵指控。
「那,我该怎么做?」铁勒的语气很平淡。
恋姬怔住了。对,他该怎么做?北武王是他的……回想起比她先一步倒下的北武王,她的心漏跳了半拍。
她紧张地捉住他,「北武王呢?」
「他已宣布弃降。」在那之後,後卫军围困战术奏效,先前在外头围城的左右翼军也适时地发挥了功用,全面掌握住反被困在城中的北武城兵,不久,他挟北武王命敌军弃降,在负伤的北武王一点头,城兵们纷纷弃械後,他立即派冷天色率所有铁骑大军进驻北武王城,正式拿下北武国。
恋姬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个,「不,我是说他的伤。」是她命离萧动手的,万一北武王有个不测,那她岂不是……成了他的杀父仇人?
「无碍。」他一语淡淡带过,「目前人在龙盘宫养伤。」
她讶异地瞅著他,「你的反应……就只有这样?」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父子,他怎会这么冷淡?
「不然呢?」铁勒反倒很好奇,他该对那个陌生人有什么反应才算正确。
「北武王是你的……」她把话说了一半,但又含住话尾,小心地看著他的表情。
「生父。」
恋姬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直接,换作他人,恐怕任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他的身分还是个皇子、奉命征伐北武国的大军元帅,倘若,他是在最後一刻才察觉他所破的是亲父的家国,那么他定会痛不欲生,可是他没有,他唯一的反应就是木然,他该不会对这件事……老早就已经知情?
还记得当她知道事实抬首看向他时,他面无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中有怜有悲,他一定是早就知情了,可是他还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攻打北武国,老天,他是怎么说服自己来做这件事的?
她浑身泛过一阵冷颤,「父皇知道这件事吗?」也许,父皇就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刻意……
「知道。」铁勒冷冷轻哼,「自父皇的口谕中,便可得知父皇早已知情,不然父皇不会要我在百日之内攻下北武国。」
多年来,他守秘,卧桑守信,他们两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除了母后外无第四者知情,但他们不知,父皇早已自怀疑中变为笃定。
父皇的那道口谕,表面上是冲著他来,但暗里,实是为了下一任新帝。他若是不遵旨攻打北武国,那么他将顿失所有,如此一来,下任新帝将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将他逐出朝政;他若是遵旨攻打北武国,那么下任新帝便可坐收他与北武王父子相残之利,两军交战他若胜了,下任新帝正好可以一举除去北武国这个大敌,他若败了,下任新帝就不会再有他可能会篡位夺朝的隐忧。
父皇的这个如意算盘,怎么拨,都划算。
此刻的恋姬,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父皇他,怎能这么残忍?丝毫不顾念多年来的父子之情,父皇竟要铁勒座下大军的铁蹄踏平自己的家国并且手刀生父,站在敌我分明的立场来看,父皇的作法固然是对,但这对铁勒而言,太阴险也太过残酷,父皇根本就是存心要逼死铁勒。
怪不得铁勒在出征北武国之前,不去问问父皇为何苛待他,铁勒早就知道答案了,也早就对父皇死心,他所渴望的父子之情,彻底在那一日梦碎告终。
「我已软禁了离萧。」铁勒伸手轻抚著她雪白的脸庞,说得很云淡风清。
她一怔,软禁离萧?他不要离萧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他早已确定并且有自信手底下的铁骑大军,即使知情也无人敢开口置喙,现下在整支大军里,就只有离萧这个外人。
「你打算怎么做?」会问她,是否代表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公开这件事?
「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反问。
「我……」
她希望铁勒怎么做?
承认北武王是他的生父?那么他进攻北武国的举动岂不是大逆不道?而这件事若被天朝知晓了,他将会被视为叛臣逐出天朝。若是下承认北武王呢?那他,则一辈子都要欺骗著自己,夜夜难寐。
铁勒叹口气,伸手揉揉她的发,「放心,我并下打算拿这件事当成筹码威胁你或任何人什么。」
她咬著唇,「以前,你为何不说?」
「说了,让父皇赐我母后白绫一匹吗?还是说了後,眼睁睁的看著天朝掀起朝野政乱,并任东南两内因我齐攻西内众臣,赔上一个西内?或者是让霍鞑与野焰兴兵讨伐我,而我为求自保,不惜与兄弟操戈相向,在大大削弱天朝国力之余,任外敌蛮族乘虚而入大举进犯天朝?」
恋姬怔怔地望著他。她没想到那么多,也不知他的顾虑有这么深。
「在我身後,不只是一人而已。」若不是为了身後那些人,当年,卧桑不会阻止他开口,而他也不会一味求全。
她总算有点了解卧桑所说的羽翼是什么。
这些年来,铁勒张开了一双足以覆盖天朝的翅膀,在这双他努力撑持张开的翅膀下,西内娘娘稳卧大明宫,卧桑安坐在太子之位上处理国政,天朝外防有了霍鞑和野焰的全心巩固,其他皇子也得以站在庙堂之上或实现理想,或钩心斗角,父皇的晚年也不需汲汲於朝政……铁勒提供了每个人在这块土地上一个安歇的角落,天朝若是无他,今日恐将人事全非。
可是在他尽力为每个人求全之余,他把自己搁在哪儿?卧桑之所以会对他那么重视,是否就是因为卧桑将铁勒所付出的看得太清楚,因而对他太过不舍,所以卧桑才会处处都为了他?
「那,现在……」如今他所隐瞒之事已不再是秘密,他是不是该为自己著想了?
铁勒早巳决定好了。「父皇母后已殡天,天朝群龙无首,朝政早已分裂,霍鞑和野焰也都为东南两内有动兵的念头,我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远处的门扉遭人轻点了两下,冷天色推开门,提醒铁勒时间。
「王爷。」龙盘宫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该去见见那个舍身护他,把北武国一票人都吓傻的北武王了。
铁勒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後,安妥地将恋姬扶躺回榻上。
「我有事得办,你安分的待在宫内养伤,不许再乱来。」他边叮咛边帮她把厚被盖好。
她伸手拉住他,「你要上哪?」
他的眼眸灿亮亮的,「去拿回真正属於我的东西。」在这片土地上,有个一直是真正属於他,而他却从未去取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
铁勒扬高了唇角,「北武太子之位。」
父皇在拨如意算盘之余,大概没料想到,接招的他,也有他的算盘在拨。
他刻意不用整支铁骑大军的兵力来对付北武国,主要目的并不是想保留铁骑大军的兵力,而是他想减少铁骑大军对北武国所造成的损伤,他要在北武国国力并未尽墨之前拿下它,此次出征北武国,为的不是父皇,是他自己,他要将北武国……纳为已有。
恋姬在听白了他的话後,忙想留住他的脚步。
「二哥……」他不再为天朝效力了?他该不会是要……彻底背叛天朝?
铁勒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他缓慢地转过身来,一瞬也不瞬地凝视著她的眼眸,一字一字地清楚告诉她。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不是。」
雪霁天晴,连续下了月余的大雪,在这一日终於止歇,随风逐走的浓云间,无声地释出一束束璀璨的光束,大地耀眼晶莹。
窗外匀匀的日光洒落在铁勒的身上,照亮了他神采飞扬的脸庞,一扫多年来沉积在他身上的暗影,恋姬怔望著他,感觉他,宛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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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不是北武王想像中的父子相认场面。
至少,气氛就不对。
半躺半坐在榻上的北武王,先是瞧了瞧站在他面前的铁勒,再看看铁勒身後那一票全都摆著一号表情,也就是没任何表情的铁骑兵,再把眼睛挪至站在榻旁,流著冷汗的北武丞相和大臣们,他叹了口气。
他都已投降示诚,并且还负伤在榻,铁勒不跟他来个赚人热泪的父子相认场面就算了,不对他的伤势稍微关怀一点也就罢了,这个一脸阴沉的铁勒,没必要在这时候还是草木皆兵地防著他吧?他又没露出什么马脚。
铁勒微眯著眼,低首直视著这个即使是投降,也还是在背後留一手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