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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淡地开口,「不要碰我。」
冷玉堂愣愣地撤开掌心,仿佛看见了,一个刚刚死去的舒河。
直至策妃之日,心神恍惚的舒河仍在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帘恶梦,依然相信著只要能够梦醒,那麽他便能自这份无边的心痛里获得救赎。
他还记得,那个清晨,天际泛著薄薄的雾,迷迷蒙蒙的让什麽都看不清楚,但他的眼眸,却炯炯明亮,强烈地遭痛楚焚烧。
当应邀出席的他站在观礼台上,眼看著芸湘伏跪在地,自太监总管的手中接过圣旨时,迷梦霎时自他身上远走,让他清醒的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人生,也让他深刻体会到什麽是不由人,什麽是相逢恨晚。
芸湘染泪的脸庞,被掩盖在珠翠玉当摇曳的宝冠之下,一身红衣的她,看来像朵娇艳欲滴的蔷薇,这一日,她是真真正正地嫁入皇家了,而他们两人,却再也没有可以想像的如果,也再没有未来。
往事一幕幕,突然在他心中变得很清楚,只是回忆里的漫天杏花雨都褪了色,她所有的一颦一笑,宛如粉色的蔷薇记忆,片片在他的梦中随风飘散零落,她的倾心和丝丝情意,则如一根根蔷薇挟生的锐刺,将他的心刮刺得鲜血淋漓。
此刻,站在皇家观礼台上的他,因她而生的伤口剧烈作疼,深入骨髓地让他尝到了伤悲的滋味,即使,整颗心都碎了,他还是得勉强自己必须带著笑,强迫自己在众人的西前,目送她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
为什麽与他夺爱的人,会是他父皇?父皇後宫里的美人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何还要再多添一名芸美人?只怕多增一名或是少去一名嫔妃都无所谓的父皇,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和皇后的一时兴起,却毁了一段感情和两个人的未来。
眼看著芸湘在宫阶上跨出将他们两人距离拉大的脚步,舒河的心房,瞬间被拉紧绷聚至顶点,彷佛只要稍一使力,那道束缚著他别做出傻事的意志力就将崩溃了,挥之不散的心酸,悬在他的喉间令他梗涩难言,他不断在心中反覆地告诉自己,不会的,这不会是真的……
他多麽渴望,真能有个人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直至芸湘的身影消失在宫门里的暗影处,舒河的愿望,始终都未能成真。
远远的,来的恰是时候的丧钟在清冷的晨风中响起,一声声荡在他耳际,听来像是在哀悼他那颗,已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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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上寿诞那日,圣祖皇太后病逝於凤藻宫。
同日圣上颁布全国大丧,并遵祖制守孝三年,皇后也下令後宫全体服丧,三年内,皇室成员皆不得嫁娶。
後宫三大宫为体恤圣上的孝心,计画与圣上一块茹素守孝三年,於是在皇后的一声令下,甫入宫门的芸美人,与其他新进门的嫔妃同日即被送回原处,静待三年後再行入宫。
得知消息的舒河,不知自己该有什麽感觉。
是该庆幸地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更加难以呼吸?明明就是已碎的心,却在这时再被人一一拾起,兜拢在掌心里捧来他的面前问他,要不要再给他们俩一次机会,要不要再一次陷入三年後又将重来的恶梦里?一旦他选择捉住这个机会,那麽当三年後的分离来临时,他是否能再接受一次的打击?那时,他碎了的心可还能再次愈合?
这个答案,他想不出来,在心痛过後神智一片混沌的他,不知该怎麽做出抉择,究竟是该让一切都回到各自归属的原点,辜负上天赐给他们的一段情,还是不怕粉身碎骨的去强留住这份不该属於他的爱。
其实他也可以告诉自已,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如今只不过是一切又再度回到原点而已,他还是和以往一样,仍是那个忙著和自己的兄弟钩心斗角的皇四子,仍是那个什麽人也不在乎的滕王舒河,芸湘从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也不晓得心碎是何滋味,那些回忆,都只是隔夜梦萦而已,当夜色褪去黎明来临,往事转眼就像朝露一样蒸发殆尽,而他的心,还是会好好地停留在他的胸坎里,不曾受过伤,也不曾见过那美丽的梦景。
他真的,真的很想这样欺骗自己。
披麻带孝的在皇家祠堂内守灵了七日後,当神情疲惫的舒河踏出祠堂时,冷玉堂觉得很不安,因为,他在舒河的眼中,看见了死灰复燃的光彩。
这个不祥的预感很快就成真,当南内娘娘离开思沁宫前去凤藻宫与皇后商量该怎麽办国葬,而舒河却趁此在夜半偷偷潜进思沁宫时,那份不安的感觉,更是在冷玉堂的心中悬至最高点。
夜色沁凉如水,整座思沁宫已陷在深更时分的梦魅里,潜进宫的舒河定立在芸湘的寝殿外,静望著深宵的殿内,此刻,殿内烛光如豆,守宫人和侍女们都已沉睡於他所带来的迷香里,就在他欲举步进殿时,暗地里偷偷跟著他来的冷玉堂赶紧现身拦在他面前,阻止他铸成大错。
「王爷,不行……」冷玉堂压低了音量,希望能在被人发觉前赶快把他带离此地。
舒河不动也不走,只是神情淡漠地看著他。
冷玉堂真不明白他为什麽那麽死心塌地。「忘了她吧,世上的女人那麽多,何苦冒险去与圣上争她一人呢?不要忘了,三年後她还是得入宫的。」
「玉堂。」缓缓地,多日不语的舒河终於开了口。
冷玉堂紧屏著气息,全神贯注准备聆听下一句话。
极度压抑的低哑叹息,幽幽地在凉夏的夜风中回荡。
「我不能回头了。」他是个服了罂粟的人,不至死,不能休。
「可以的,没有什麽是不能回头的……」冷玉堂听了不禁有些鼻酸,奋力地朝他摇首,「别做傻事,她已经入宫了,在名分上,她已是圣上的人了!」
舒河淡淡地笑了,「对,在名分上。」
因为他的笑,一股寒意忽地自冷玉堂的脚底窜上他的背脊。
「你在想什麽?」他……该不会是想赶在圣上之前得到她吧?
「你若是真为我著想,那麽就为我们守住这个秘密。」舒河敛去了笑,飘忽的眼眸也离开了他。
「总有天这秘密会被揭穿的!」在他准备往殿内走去时,冷玉堂心急不已的在他耳边低喊,就盼什麽都听不进去的他能够听进片句苦口婆心。
舒河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锐利的眼眸轻易地看透了他的忧虑。
「你怕吗?」他会这麽紧张,是不是因为怕翻脸无情的父皇,会在事发之後对他这个亲卫来个督导不周的连坐法?
「我……」冷玉堂岌岌欲言,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他偏著头问:「你效命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我父皇?」
「你。」
「那就站在我身边。」往後的路上,他会很孤单的,有个能够倾诉心事的人也好。
冷玉堂心底有千百个不同意,「可是……」
「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自欺欺人。」舒河深吸口气,觉得从不曾如此放松过。「我必须为我和她找条出路。」再也不了,与其去思考那麽多後果,去算计他们的爱情即将在哪一日宣告终结,还不如就让他顺从他的心,在走投无路前,让他放手一搏。
他不断摇首,「根本就不会有出路的,你们就连未来也没有!」
「未来是什麽,没有人知道,但我很明白现在是什麽。」舒河并不担心,只侧首凝视著他,「难道你不希望我将自已拯救出来吗?」
冷玉堂咬著牙,「我当然希望,但她不是你能爱的人,她是……」
「我不怕。」坚定的笑意跃上他的唇角,他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即使对手会是父皇,我还是要自父皇的手中把她抢回来。」
「她呢?她愿意吗?」冷玉堂被他的决心逼得苦无退路,只好豁出去。「在你自私的决定前,你可曾问过她,她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美人吗?」
舒河被他问得默然无语。
的确,是他太过一相情愿了,这麽做之前,他并没有得到芸湘的同意,他甚至没有机会去问问她的心意,因为他一直以为,她的心是和他一样的,无论他作了什麽决定,她都会陪著他,并且坚定不移。
「去守著,别让人靠近。」过了半晌,他选择自己去把答案挖掘出来。
「王爷……」拦不住他的冷玉堂,无奈地看著他就此偏离了身为皇子的他该走的方向。
无声步入殿内的舒河,关紧了门扉後,紧屏著呼吸,张目四望,却不见芸湘的身影,在空荡的床榻上也不见芳踪。
尖锐的抽气声自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