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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他两手环著胸,根本不理会霍鞑的难处。
「你就随便换一颗人头嘛,干嘛那麽坚持一定要用皇亲国戚的?」霍鞑沮丧地杵坐在椅上,臭著一张黑睑发愁。
他摇摇食指,「这个你就外行了,血统是很重要的。」
「天气更重要。」
「那就快点再去摘一颗人头来顶替!」趾高气扬的老巫,在这方面的权威就比他这个王爷来得大。
他抓著发苦苦思索,「在这鬼地方,我打哪去找什麽皇亲国戚?」若是在京兆,随随便便在路上都会撞到一个皇亲国戚,但这里可不比京兆,要在外头遇见几个中原人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巫不疾不徐地解除他的困境,将一张印著南内兴庆宫宫徽的信缄交至他的手上。
「这是昨日我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密帖,里面有上头订的菜单。」继上一回的孤独冉後,这回上头的人又有了个新目标。
霍鞑愈看愈是感到有趣和不解。
「喔?」里头的目标,到底是哪得罪过这个发帖的人?
「很有意思的差事吧?」同样身为南内人的老巫,笑咪咪地凑在他的身边一块看向那张密帖。
「你确定你中意这几颗人头?」他本身是早就看那颗人头的主人不顺眼了,既然有人指定,那他也没什麽意见。
「再确定不过。」老巫慎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王爷,这回别又搞砸了。」
「你放心,它们绝对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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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国公要来这?」
在问著来通报消息的宫罢月时,凤楼觉得身後的不可承受之重,让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阴沉窒人的雨日过去,穹苍展放万里无云後,由睡虫再度成为奄奄一息中暑男子汉的霍鞑,此刻正贪图凤楼一身足以解热的清凉,整个人趴抱在她身後睡觉,今正站著跟宫罢月说话的凤楼,不时得把他熟睡而垂下她香肩的脑袋再往上推一点。
「不是要来,日是已经来了,他们一行人已经快到幽兰宫了。」宫罢月两直望著站在凤楼身後打盹的霍鞑,开始在心底想著,他这模样若是让外人见了,将会有什麽後果。
「他们?」
「这次安国公还带来了南内新上任的两位左右丞相。」宫罢月在说完後,愈想愈不安地想要分开他们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躯。
凤楼朝他摇摇螓首,早已对身後因怕热而怎麽也不肯离开的霍鞑投降了,索性就让他睡在她身後不管他。
她试著把注意力带回方才他们讨论的重心。
「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他们是打算来这里做什麽?」无端自京兆大驾光临,且事前也不通知一声,一定有问题。
「来拜码头和说教的。」一直在打盹的霍鞑,懒懒地抬起一只眼皮应著。
一阵怒气冲天的吼声紧跟在霍鞑的话尾後。
「是特地来看看你在搞什麽鬼!」长途跋涉而来的安国公,在两脚一踏进幽兰宫时,所看见的就是他和凤楼两人黏在一块的情景。
「皇叔。」霍鞑意思意思地向他打声招呼,然後转首在凤楼的颈窝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再度闭上眼。
「瞧瞧你,你那是什麽德行?你还有没有身为王爷的自觉?」安国公看了他那一副无视於人,且人前人後都没个规矩分寸的模样,就忍不住要叨念上他几句。
回应安国公的,是阵阵震天价响的打鼾声,令宫罢月及凤楼都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张脸。
「呃……老王爷,您先歇歇腿喝盅茶润润喉吧。」忙著打回场的宫罢月脸上带著一抹僵笑,先是去招呼定国公坐下来歇腿後,又急急忙忙地挨至霍鞑的身边低喃,「王爷,别闹了。」
他没反应。
在安国公两眼不善地朝霍鞑瞪过来时,尴尬不已的凤楼,只好伸手推推身後的男人。
「霍鞑。」他吃错什麽药?干嘛故意在人前做出这种会让他颜面尽失的事?
霍鞑压根就不搭理他们的明示与暗示,抬首打了个呵欠後,硬拖著凤楼到一旁坐下,再大剌刺地翻身枕靠在她的腿上,改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入睡。
凤楼备感压力地再度接收对面射来的飕飕冷箭。
她叹息地垂下螓首,本是打算叫醒他正经待客,但在一接触到他那无害的睡容後,她又忍不住一改初衷。
在他眼中的霍鞑,原本就是任性恣为、全无王爷风范、更无皇室中人认知的皇子,到了南蛮後,没了人来看管著他,他就更加无法无天了,现在还多了个生活不检点的罪行,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臣下卿卿我我,毫不顾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太有必要被拖回兴庆宫好好管束一番!
安国公不禁要庆幸,幸好南内最後拟定的太子人选是舒河,若是换成了霍鞑,搬得上台面吗?以他这副德行做为南内的太子人选的话,又怎能信服於人?
耳根子旁的噪音消失了一阵子,觉得四下太过安静的霍鞑,睡意反而因此而消失无踪。
他掀开眼皮慢条斯理地坐起来,边掏著耳朵边问。
「经念完了?内容就这麽简短?」他还以为这个处处看他不顺眼的皇叔,这次又要照例念他念上几炷香呢。
「你、你你……」一口怒气霎时悬梗在安国公的喉间,气岔地伸手怒指著他。
「皇叔,口舌不伶俐也是老化的病兆喔。」霍鞑关怀地瞅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要不要我叫宫里的巫师来给你看看?我听说他返老还童的巫术练得满不赖的,说不定他能让你年轻个几载,而你下回想罗唆时也就能流利些。」
「巫师?」他震惊地一掌重拍著椅座。
「对啊。」霍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惊骇状。
你竟敢跟术士之人往来?还把他留在宫里?」安国公涨红了一张老脸,直跳起来指著他开训,「堂堂一名皇子不事正道,反倒相信蛊士之言?你可知历朝历代以来,有多少国家亡於巫术邪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朝有鉴於史上的教训,开国以来特别下令严禁巫蛊之术,举凡被查缉者,皆要判处巫祸之罪……」
看他滔滔不绝一时还没有收工的打算,以及他那副七老八十还生龙活虎的模样,霍鞑咋舌地摇摇头。
「我看你可以再活个十来年也不成问题。」真是太小看老人家旺盛的生命力了。
在安国公继续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时,随行而来的樊不问,笑意盈然地走至霍鞑的面前向他请安。
「王爷。」
「熬了八年,你总算是熬到南内右相一职了。」面对多年未见的旧友,霍鞑的脸色就比较和善。
「哪里,多蒙圣上赏识。」
他伸著懒腰,「舒河近来好吗?」与舒河走得近的他,之所以能够荣升右相,相信和舒河一定脱不了关系。
「滕王很好,这阵子他都很清闲。」樊不问语带保留地应著,两眼微微瞥视跟上来站在他身边的韦弁。
「他是谁?」霍鞑懒懒地打量著这个生面孔。
「臣,韦弁。官拜二品南内左相。」他朝霍鞑深深作揖,「久闻王爷南蛮震王的威名,今日下官特来……」
霍鞑烦不胜烦地扬掌打发他,「有正事说正事,有废话少废话,若是想奉承狗腿,你就自己打包回家慢用。」
当下韦弁的面容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杵站著。
念了大半天才发现自己念经没人听的安国公,在霍鞑又无聊得想去睡觉时,赶忙走过来插话。
「霍鞑!朵湛正准备攻打南内。」安国公边拈著长须边告诉他。
他朗眉一挑,「我还以为是什麽天大地大的事呢!你们就为了这点小事特地跑来找我?」这种小事舒河自已就可以解决了,为这找他?太没有说服力了。
「小事?这是攸关我们南内的大事!」安国公差点失手拔掉一撮胡子。
霍鞑忙不迭地挥著手,一脸无德又无能的小小人物模样。
「别把我们的范围说得那麽广,我只是个被赶来南蛮的小小王爷,和伟大的兴庆宫距离可远得很,别把我也算进去。」他的井水和河水分得可清了。
「不管你走得多远,你也是我们南内人。」他可别忘了他的生母可是南内娘娘。
他无奈地摊摊两掌,「好吧,我这住得很远的南内人,有什麽可以效劳的?」
「我们希望你能北上返回京兆去解决朵湛这件事。」虽然圣上安排他到南蛮驻守边关,但圣上并没有限制他不能回兴庆宫去探视南内娘娘,藉由这个藉口,他们就可以让霍鞑回到京兆。
「不会吧?老四和老九搞不定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