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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害······内心深处,她自己也没有忘记任何一次的伤害吧。在极隐秘的地方藏着的,是希望有那么一瞬间,复仇的剑会刺出去,所有的屈辱都会被洗刷干净,管什么后果呢······就如同她即便将痛苦封印再深,仍会不顾一切的开车撞向董其勇·······那种玉石俱焚的念头,玉石俱焚的可能性,曾经刺激的她浑身战栗,是恐惧,也是快感。她知道自己会有这样可怕的时刻······屹湘打了个寒战。
那个举动太疯狂······但也许就是那一次,就是那一次疯狂,唤醒了过去,不但逼着她自己必须面对,也让董亚宁有机会知晓,更让父亲最终下定了决心·····她抓住了病床上姑姑的手。
“姑姑,还是我错了。”她说。
不会只是为了她,她当然知道。
多年来忍辱负重的,何止是她。想要复仇的,何止是她。只是她为了家里为了他,全都忍了,而且打算继续忍下去。那是因为她,起码可以远离这里,而且她还有Allen。过一种不同的生活,并不是太难。可他们不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而且他们是树,是根深叶茂的大树,只有让躯干更高更壮,让根系越扎越深。
树不能倒。
“还是我错了······”屹湘喃喃低语。
“胡说。”邱亚拉打断屹湘这继续下去可能也只是重复着的话语,“我看你是魔怔了,脑子不清楚呢。你有什么错?如果没有你,没有多多,你知道今天的我是什么样?你知道你父母今天是什么样?包括潇潇?还有亚宁?起码这回,不关你的事,你就是圣母玛利亚,也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姑姑······”
“我也明白,一头这些人,一头是那些人,你是关心则乱。”邱亚拉看看阴影中沉睡着的Allen,说:“反正我没这劲儿想那些乌七八糟的。照我说,你干脆也甭想——想也没用,你能做什么?难道胳膊肘儿还真能朝外拐?”她说着,慢慢的躺下去。
屹湘给她拉好了被子,说:“您睡吧。”
邱亚拉躺下后好久没用出声。屹湘做在床边,正要给关了床头灯,邱亚拉翻了个身,说:“记住,谨言慎行。过些日子会定调的······这不好歹报上都没消息嘛?”
屹湘点了点头。
她在黑影中穿过病房,走到阳台上去。
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强劲的风声马上掩盖了病房内姑姑的鼾声,和Allen匀净细微的呼吸声。她从前常常这样,听听那风声,即便是在夏日里,也有三九天寒风过顶的感觉。
此刻,听这风声,便透骨的冷。
她在这强劲的风声中朝下面望去。
三月里在东京,他机会同样的高度,是不是看到了她离开的背影?
她是看到了他的——落地窗边,吸着烟的一个模糊的瘦削而高大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就在她上车的一刹那。她知道自己的背影冷漠而孤绝。那一刻,他的也是一样······
她看到楼前空地上,缓缓的,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第二十六章 霁月光风的辉映 (七)
车子停稳后,好久没有动静。好像就是在那里要停留休息片刻便离去似的。
屹湘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将窗帘拉好,看看在沙发上沉睡正酣的Allen,轻轻的抚摸了下他的额头。
她关上病房门出来,这才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是滕洛尔的来电,她进了电梯才接通电话。
滕洛尔说Vanessa我能不能见见你?
屹湘看着电梯门上映着的变了形的自己,说:“我想现在我们不方便见面。”
滕洛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屹湘想,滕洛尔并没有明白的说出她知道了什么。有太多的可能性,存在于这一刻。
滕洛尔说我就是想见见你。有些话最好当面说。
屹湘想,在机场看到滕洛尔的时候,她就猜到,滕洛尔不会没有下文。她曾经想过也许更大的可能会是芳菲打这个电话,可是对她来说,无论此时面对谁,都势必处于一样的“无话可说”的境地,何况她确实什么都不想说。于是她说洛尔,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
她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大楼的门已经上锁,她跟值班室的师傅说:“我父亲在外面,您能不能让我出去见见他?”
那中年男子看了她一会儿,很痛快的起身给她开门,说:“快一点儿。可不能开太多的特例。”
屹湘道谢说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她说完朝着那辆黑色轿车走去。还没有走到,前面车门已经开了。她微笑着跟父亲的老司机和老秘书打招呼,说:“廖叔叔,李叔叔,我爸在车上吧?”
她看到这架势,心知这两人同时下车来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特别尊贵。显然是她的来意不但父亲已经猜到,而且 身边的人也都知道这父女的脾气,有心让个空间给他们。果然这两人笑着一个说“我们俩站这儿抽口烟”一个说“等下你爸还要去开会啊”,就往旁边走了两步。
“湘湘。”邱亚非推开车门,屹湘还没有叫他,便被他的样子弄的一楞。
“爸,不舒服?”她急忙伸手去触父亲的额头,温温的,湿漉漉的。她几乎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紧抓着父亲的手。
邱亚非见她紧张,摆摆手说:“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你回来了,怎么不给爸爸打个电话?”
屹湘仔细的看着父亲,确定的确没事,才放了点儿心。
“哥说您忙。”她回答。父亲的手被她握着手掌心里,按摩着手上的穴位,她低了头,说:“再说,我觉得还是不在这个时候打扰您的好。”
邱亚非的手被女儿粗糙的手指尖来回的按摩着,一会儿就有种气血流通后的温热从肌肤表面渐渐渗进骨肉中。他看着女儿额上的刘海儿轻轻的晃着,紧绷的小脸儿上,分明是隐忍不发的脾气——就算是忍着,这说出来的话,也很带劲儿了。他眉目展开。要是这时候没有脾气,还真就不是他邱亚非的女儿了!
屹湘转眼看了看父亲的表情,见父亲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她松了松手上的劲儿,说:“姑姑状况不错,医生说最多再有一个周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这儿没什么事,您快回去吧。李叔叔说您等会儿还有会要开……”
“湘湘。”邱亚非心平气和的叫着女儿,“你这是撵你老爸走啊?这么多天不见,没话跟老爸说啊?”
屹湘看着父亲消瘦而憔悴的面容,因为连续熬夜而显得发红的面颊和有血丝的眼睛,这都是肝火很盛的表现——她看着父亲就想到另一张憔悴消瘦的脸。胸口不断翻涌的气浪,让她有些困难的压制着自己不要立即爆发出来。
只是她再忍,也不能在父亲面前忍了。她咬了会儿牙关,说:“我不撵您走,您也不上去不是吗?我在上面站了那么久,这车子就停了多久,我知道我不下来,今天、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天我都见不着您。我就是有话跟您说见一面也难……我不撵您走,要跟您说什么?爸,我要说的,早就说过了;我没说的,您也心知肚明。我不是那么不懂事儿,拿那些话现在再来给您添堵……可是爸,我看着哥,看着您,看着我妈,我害怕……我知道你们爱我,可我不知道的、不让我知道的也太多了。”屹湘转开脸。
“你想知道什么,湘湘?都可以问爸爸。”
“我能问嘛?”屹湘望着月光下泛着薄光的水泥地面,惨灰。要问什么,从何文起?
“当然。”
“爸,我想见个人,请您允许……”
“你要见谁,随时都可以。不用我同意。”邱亚非温和的说。这么温和的不带感情倾向的语句,轻易的就出了口。显然是经过斟酌和深思的。
屹湘盯着父亲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不愿意再打您的脸。”心里一潮一潮的涌动,都冷冰冰的。她知道父亲一定会这么说。这是对她的信任,也是一种胜券在握。
“我以前也不愿意,但是没能做到。您放心我是您的女儿,无论何时都会跟您步调一致。只不过有些东西,该还的,我要还回去。”
邱亚非静静的看着女儿的眼睛。
他沉吟片刻,说:“湘湘,亚宁的事,我有数。”
“但是?”屹湘听出父亲语气中的一丝犹豫。
“我留了余地,他却没有给自己留余地。”邱亚非说着,看了眼表,“我该走了,湘湘。”
“等等,爸爸。”屹湘说。
“好。”
“……他没给自己留余地……意思是,不该他扛的,他都扛了,是吗?”屹湘看着父亲。
邱亚非沉默。
“我……还能再见到他嘛?”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