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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医院。”叶崇磬说。董亚宁似乎是听到他们说话,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崇磐抓起一旁的座机,正要打电话,就看见董亚宁翻了身——汗淋淋的一张脸上,细细的眼睛里,看向他的目光没几分善意——他故意的说:“你鬼样子,等下别直接给你送殡仪馆去。”
“你去了我都还没去。有你这么损的嘛?”董亚宁一坐没能坐起来,靠在沙发扶手上,昏沉沉间,仍不忘还嘴。
“哈,还知道回嘴,一时半会儿是没事的了。”崇磐说。
叶崇磬皱眉,看董亚宁鬓边的汗水顺着往下淌,知道不好,立即说:“别叫救护车了,直接去医院。”
他说着,也不管董亚宁同意不同意,伸手将他的手臂拉起来,单肩架住他茆。
“……去什么医院呐……”董亚宁说。
叶崇磬示意崇磐搭把手,兄弟俩将董亚宁一起架稳了,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去。
屹湘靠在墙上,又看一眼手术室紧闭的玻璃门。隔着毛玻璃,连个晃动的影子都没有。手术仍在继续,而此时已经清晨五点,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对面长椅上,Allen紧靠着潇潇的身子,在有限的条件下,保持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让他来医院,非要来,到了没多久,就地睡着。
屹湘看了那三个依偎在一起的人一会儿,慢慢的遛达出去,站在外面的平台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碧空如洗,丝毫没留下昨日那阴湿凄凉的痕迹……
“出来透口气嘛,湘湘?”
屹湘忙回头,看到父亲,点点头,说:“您来了。”只知道父亲在外,牵挂姑姑的病情,不想这么快回来了。“手术还没结束,不过刚刚有医生出来说再有半小时差不多了——您是直接过来的吧?蚊”
邱亚非点头道:“我不放心,得过来看看才行。你妈妈呢?”父女俩走进去,邱亚非没看到郗广舒,便问。
“让她去病房休息一会儿了。等了那么久,身体不太舒服。”屹湘轻声说。将Allen带到母亲面前来的时候立即发现了她脸色相当差。“嫂子陪着她,您放心。”
邱亚非走到潇潇跟前,摸了摸沉睡的Allen额头,也轻声说:“怎么不趁着睡觉把他送回去?小心感冒了。”
“这小性子,真叫倔。非要来这儿等着。反正咱们都在这儿,就一起来吧。”潇潇说。
邱亚非待要说什么,看到Allen动了一下,只点了点头,便踱着步子走到一边去。屹湘见父亲盯着“手术进行中”看了一会儿,转身去给父亲倒了杯热水,端到他面前。邱亚非依样摸了摸屹湘的头,无声的说了句谢谢。屹湘陪着父亲坐下来。医生说的半小时就快过去,手术室门还没开。
“爸爸。”屹湘低着头。
邱亚非侧了脸,等着女儿往下说。
“姑姑这样,是不能按时启程的了。”屹湘说。她没有看父亲的表情。
邱亚非沉吟片刻,点头,问:“你是想,多多还是应该及时返回,是吗?”
“等姑姑醒过来,征求她的意见。不过我想,她应该会同意这个安排。多多还要上学,不能耽搁太久。”屹湘继续说。声音很轻。
邱亚非又点点头,说:“也要征求她的意见,看是在国内继续治疗,还是等好转些,回美国去。”
屹湘挽了父亲的手臂,靠着他,说:“要说照顾她方便,还是在家的好。”
“当然得看她恢复的状况,还有她个人的意愿。如果不适宜移动,就留下来。另外,湘湘,如果多多离不开姑姑,也留下来吧。”邱亚非说。
屹湘看着父亲。
Allen跟姑姑的感情深,她明白。如果姑姑不走,她硬要带Allen离开,恐怕也不合适。这情形,父亲看的清楚。但是,如果不带Allen走,她总担心,会有很多的麻烦。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已经听说了昨天发生的意外,她只知道这样的意外,意味着什么——不止是Allen,不止是她,而是全家人,都将再次面对一些他们不想面对的人和事。而这些,还不是她最担心的。
邱亚非默默的看着女儿。
再一次的,父女俩用这样沉默的方式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屹湘被父亲的沉默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邱亚非敲了敲女儿的额头。
手术室的灯灭了,屹湘心一宽,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来,说:“好了!”她扶着父亲站起来。等着医生出来的工夫,她能感觉到父亲有一点紧张,轻声说:“会没事的。”
“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个地步,最担心的,无非是这种情况。”邱亚非说着,转头看着女儿,“最高兴的,就是你们都没事,而我又有这个能力,保证你们都没事。”
屹湘呆呆的看着父亲。
医生出来了,见到邱亚非,先过来问了个好,详细的解释着手术过程。
邱亚非温和的跟医生们道谢,感谢他们的及时救治。
屹湘只听到医生说姑姑的手术十分成功,只要度过危险期醒过来,就能顺利恢复,心便安了一些。
潇潇怀抱着的Allen仍然没醒。
潇潇开玩笑说:“这会儿把他卖哪儿去都成。”
邱亚非瞪了潇潇一眼。
屹湘要把Allen接过来,却被父亲抢先了一步。
邱亚非对潇潇说:“去看看你妈妈和崇碧,告诉她们一声。”
潇潇答应着离开了。
“爸……”屹湘跟在父亲身边。
邱亚非看看Allen秀气的小脸儿,说:“我也舍不得让多多离我们太远的。”
身后脚步和器械声音清晰的传来,邱亚拉被送出来了。
屹湘跟着往ICU走去。她边看着医护人员忙着将姑姑安置好,边不时的看一眼父亲和Allen那亲昵的状态,父亲刚刚说过的话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的压在心头……
时钟响了六下,屹湘回神,手机闹铃紧接着也想了起来,她顺便开了机。有位护士经过她身边,轻声提醒她:“请关掉手机。要打电话出去打。”
她忙道歉。就在要再次关机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清晨的阳光散下来,她站在阳台上,沐浴着清凉的空气和光芒。
汪陶生的语气和带给她的消息,却与这天气的状态恰恰相反。
她说:“Vanessa,Vincent过世了。”
第二十五章 雕栏画梁的崩塌(一)
郗屹湘并没有想到,时隔三个多月后回到纽约,竟是为了VincentWestwood的葬礼。而直到她亲眼看到Vincent的棺材被放进墓穴中,才终于相信,Vincent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Vincent关于他的身后事有着十分详尽的安排,由他的律师交代给指定执行人汪陶生。他甚至连葬礼都邀请哪些人,都列好了名单。汪陶生对屹湘说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嘱咐,念悼词的必须是你。”汪陶生对她说。
即便没有他这特别的嘱托,屹湘想,她也一定会记得他们曾经的约定茆。
但当她真的在众人面前站立着,那红白玫瑰的香气将她萦绕,而她看着自己花了几十个小时写好的悼词,好久好久,纸上的英文字母只是在不停的跳怂,她却没有办法把跳怂的词句变成话语,对着Vincent“生前”至交说出来……
这悼词是她在飞机上便开始写的。写了撕掉,写了撕掉,将一本笔记本撕的只剩下了封皮,仍没有写出完整的字句来。
Laura派Joanna到机场接她,原本是要将她接到公司安排的住处。她却说自己在纽约有落脚处——当她站在大门口,按响门铃,熟悉的声音,让她觉得恍如隔世。陈太已经在等她,将她接进屋中。
她房间里的摆设都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包括那未完成的画,没有来得及清洗的颜料盒中,干涸的只留下表面龟裂的颜料。
陈太似是知道她回来是为什么,贴心的让她独处,并不打扰她。
长途飞行之后,她毫无睡意,也没有多少疲惫感蚊。
将房间里的杂物一一收拾好。在清洗颜料盒的时候,弄的洗手池四处都是颜料,各种各样的色彩混合到最后,总会呈现出灰蒙蒙的紫色来……有几滴水崩到眼睛里,她擦拭着,脸上便有了一点两点灰蒙蒙。
后来她便站在衣橱前搜寻着合适的衣服。
出席葬礼的,黑色的,她一一挑拣出来,坐在一堆黑色衣裙当中,发呆。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衣橱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黑色调衣物。
选了很久,也没有选出要穿哪一件去葬礼。有一件专门参加葬礼的小礼服,还被Vincent批评过,说那是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早餐中穿红了的Channel裙装,赫本穿上像贵女、她穿上就像女仆……她捧着那条裙子对着镜子开始笑,笑的两行清泪滚落,直到陈太像往常一样在楼下叫她下去吃饭。
她走下去的时候,发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