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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功三听了这话才不言语。
艾师母在一边皱了眉,对屹湘说:“你这身体,整天也是一大笔糊涂账。什么不好跟着你师父学,就学着死犟、不爱惜身子。”
屹湘笑着站起来,让师母陪着师父,自己下了厨房,给二老准备晚饭去了。
叶崇磬中间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倒是有个好地方去吃饭——“说好了的,带你试几样菜。”叶崇磬说。
这个时间,他必然是还没有下班呢,屹湘听到他周围有说话声。
她就说自己在师父家里。
叶崇磬听说她在艾功三家里,电话里便顿了一顿。
屹湘几乎是立刻的,意识到叶崇磬可能知道点儿什么。于是她说:“今天晚了,明儿好不好?”
叶崇磬倒笑出来,说:“稍晚点儿也不怕。这样吧,干脆今晚我买了材料上来,你亲自下个厨好不好?”
屹湘便明白他的意思,想必他是知道她想问他点儿什么的,于是说:“我还得等等。医生过来看过师父,没有大碍,我再走。”
“那晚点儿我再给你电话吧。”叶崇磬说。
又说了两句才挂了。
灶上的紫砂煲里,热汤差点儿便溢出来,她忙拿着毛巾盖了,掀开来看看……
张医生来的倒真及时,屹湘饭还没有做好,他已经带着人到了。
屹湘连围裙都没有顾得先摘下来,跟着便守在一边看张医生给师父检查。
张医生极认真仔细的拿着听诊器在艾功三的胸口处听了很久,又细细的问着问题。有些艾功三自己回答,有些艾师母在一边答了……
张医生低头对艾功三说:“按理您这确实应该住两天院的。您老这级别的老人家,好多人都三天两头儿的奔医院,有病瞧病、没病也住两日保养一下,您看看,您还真不愿意给政府添麻烦。”张医生微笑着说。
艾师母笑着说:“您可是给他戴高帽子了。哪儿是怕给公家添麻烦,明明就是怕打针吃药。”
屹湘在一边笑出声来。
张医生说:“那也得先打针吃药了。”他便嘱咐同来的护士替艾功三打针,又说:“如果明后天不见好,千万去医院。”他说着给了艾师母和屹湘一个眼色。
出来以后,张医生也先安慰了艾师母几句,叮嘱这两天千万看护好了艾老,说:“毕竟有年纪了,心和肺都弱的很。这两天就千万别再让他动气。”他说话的工夫,护士已经出来。
张医生无论如何不让她们相送,屹湘到底走到阳台上,看着张医生下楼——楼下除了她见过的张医生常坐的那辆车,还停了一辆炫金色的轿跑,她仿佛在哪儿见过这么一辆车子,略怔了一下,果然张医生一出楼门,那轿跑车门一开,出来的正是董亚宁——那一口白牙,隔了这么远,仍是白的发亮,跟狼牙似的……屹湘就见他跟张医生寒暄几句,似是不经意的,抬头往这里看来,也只是瞥了一眼。
屹湘便回身进屋。在师父面前跟师母说笑着,等他们吃过了晚餐,她收拾好了,才离开。走的时候再三的跟师母说,有事情赶紧打电话,明儿一早我再来。都走出门去了又折回来问:“倒是想吃点儿什么新鲜的,您说给我,我好带来?”
艾师母笑着催她快走,说:“悄悄儿的说,见天儿的阿宁都让人送东西来,白搁着,也吃不了。倒是死老头今天唠叨了一句,想喝豆汁儿了。我也出不去。”
“这个便宜。明儿我给带来就是了。”屹湘也笑了。
下楼并没有看到董亚宁的车,她只道他已经离开了。张医生他也是熟识的。
她惦记着跟叶崇磬的约,先打了电话过去,他那边嘈杂,问他在哪儿呢。叶崇磬便说在买菜。匆匆忙忙的,他说等会儿你家楼下见吧。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其实还早。但今天没有开车来,要走出巷子打车才能回去。刚刚电话里却没有机会跟叶崇磬说清楚,她便低了头赶路。
她走着走着,忍不住四下里看看——这院子是如此的静。树一排排的,粗的得两人合抱,细的让她抱住也够不到指尖了吧……楼是老式的楼,院子是老式的院子,错落的石桌石凳、棋盘球台,再远处,也是连成片的旧宅子,她还记得以前曾经去逛过,据说从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住过的;再过去,也就是隔了一条巷子,就是有名的几座宅院,眼下住的人都有些地位,平日戒备森严的,不是说谁都能随便靠近的了……她想着,脚步紧紧慢慢的,就觉得天色渐暗下来,那片密密的树林子,青纱帐一般要遮了眼睛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也有些伤感起来。
从第一次到这儿来,被那乌鸦扑了一头的粪开始,有多少年,她几乎没把这门槛儿踢破了……她站住了,回过身去,想透过树荫,看看师父家那暖暖的小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气。她略侧了下脸,就看到斜靠在车边的董亚宁。
“你是不是,也有点儿舍不得这儿?”他问。
第十八章 寞寞倾颓的残垣 (十八)
烟在他手里,弹了一下,又弹一下,才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屹湘站了一会儿,往前走几步,离他近一些。
也许是天色有点暗,他脸色看上去隐隐有青气。
屹湘被烟气呛了,咳嗽了两下。
“我倒谈不上什么舍得舍不得。”她翻了下手腕,看看时间。就说了这一句话,鼻腔嘴巴里就烟熏火燎的。
董亚宁将手里的烟捻了一下。红莹莹的烟头灭在了手心里。
屹湘看着,就说:“师父打了针,晚饭吃了点儿,情绪平稳好多。”
董亚宁听着她说话,没反应。
屹湘看看表,“讨嫌的话我上次已经说过,那就不罗嗦了。”抬头看看他,仍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她也就转身要走。
“也不需要很多炸药。”董亚宁看着巷子里面,“要是快,也很快。就那么‘轰’的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调子很冷。
在他们总是剑拔弩张的对话里,他冷言冷语的时候很多,冷而尖利的壳子下面总是喷薄的怒火。
她就看一会儿他这冷静的样子,“嗯”了一声,说:“可不是。”
“这些老树,也该挪窝的挪窝,到别的地儿去自生自灭了……万丈高楼平地起,不过是几个月的事。”他像是开始了自言自语,已经当她不存在了。她便没有再出声。
巷子里有辆空驶的出租车出来了,她看到,抬手招呼了一下。
到她上车他都没有再动一下。
车子慢慢驶离巷子,她还能看到他和他的车子,在阴暗的巷子里,距离她越来越远……
董亚宁听着车声远了,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身。
手机扔在车里,在响。
他捞在手里,按开听了一会儿,才说:“这事儿谁说都没用,就照我说的办。”没听对方再说,便将电话按掉。还没有发动车子,又有电话进来,看了一眼,他本不想接,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笑着接了,说:“妈,哎哟喂,您真是我亲妈吗,今儿就得闲儿是怎么着?想起您儿子来了呢?”
听着他母亲在电话里呵斥,他只管笑,明白这早晚他母亲打来电话,必然是有缘故。果不其然母亲让他回家,说:“你过来外公这里,一起吃晚饭。你父亲在,芳菲也回来了。”
他笑嘻嘻的说:“您不早说,我约了人……”
“这么大的事儿,你别以为不朝面儿就行了。等你吃饭——不回来你试试的!看看谁饶得了你!”听筒里他母亲那声音陡然尖细起来,说完,便挂了。
董亚宁掂着电话,对着后视镜瞅了瞅自己的脸,笑的很好,满面笑纹儿。
……
屹湘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宁。手袋一会儿放在膝上一会儿放在身边,替她坐卧不安。到底想起来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一下身体是不是完全好了。
郗广舒说这一下午让人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我这就要出国,过几天回来。
她听了便只嘱咐说您千万自己多保重。原本想再多问点儿,想想这个时候又不便开口。只匆匆的说了几句话,车子也就到了院门口,她便让司机停了车。
走进院子里没有看到叶崇磬的车子。静静的,楼里也没有亮起几盏灯。
路边花坛里蔷薇架上大朵儿的蔷薇盛开了,香气袭人的。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原本漂亮的浅粉色有些失真,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香气越聚越多的缘故,闻了让人心里有点堵的发慌。
她低头从手袋里找钥匙,拨了半晌,仍没找到,顿时更加心烦意乱。
她咬了下牙,蹲下去,将包倒了过来,东西都倾在地上,立即就找到了钥匙,攥在手里,顺势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