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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笛问辛辰:“他为什么跟你吵架?”
辛辰困惑地皱眉回忆,有点不得要领:“他最近经常这样,全是小事,说着说着就翻脸了。我理他,他就雄辩滔滔;我不理他,他就指责我冷漠。”
辛笛发现自己问错了问题,其实她真想知道的是,辛辰为什么这么容忍他。在她看来,冯以安并没有值得辛辰容忍的魅力,而辛辰从来也不是一个愿意容忍的女孩子:“经常这样很不正常啊,难道你就由得他吗?”
“过两天他就找上门来道歉,又是送花又是检讨,我也就算了。”
“喂,你不会是把这当成情趣了吧。这男人很不成熟呀,他今年贵庚了,还玩这一套。”
“我早烦了,要不是怕大伯说,我就直接跟他说分手了。”
辛笛简直要吐血:“倒看不出你这么怕我爸,我爸爸也不至于非要你跟个幼稚男人恋爱结婚吧。”
“他倒不算幼稚,不过……”辛辰思索一下,放弃了,“算了,天知道男人的情绪周期是怎么回事。”
隔了几天,辛辰就与冯以安分了手,尽管是冯以安提出的分手,但辛笛倒替她松了口气,她实在觉得他们的相处,总透着点让她说不清的诡异感。
阿KEN低头再度看设计稿,然后断定:“她们只是面孔相似,那天见的你堂妹冷静得让人害怕,是可以让男人崩溃的那种,我同情她男朋友。”
“她长大了啊,我画的永远是她15岁时的样子。”
“那我的确没说错,你内心在帮她抗拒成长。”
“能抗拒得了吗?时间洪流席卷一切。”辛笛想,这几天可真是奇怪,似乎尽与人在讨论这个问题了。
“有些人得天独厚,比如Vivienne Westwood,60岁了还能侧手翻出场亮相,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她啊。”
辛笛点头,她的确喜欢那位朋克教母,虽然她自己的设计并没什么朋克风:“象她那样,得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妥协,我做不到,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认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妥协变化。”
“Too fast to live;too young to die,Vivienne Westwood早期的店名。人生短暂,去日苦多。变化并不总让人沮丧,好比你的堂妹,哪怕现在长成冷漠的都市女孩子了,至少在你心里,永远综合了少女跟顽童特质,永远启发你的灵感,多好。”
“阿KEN,当设计总监浪费你的才能,你应该去兼职搞精神分析做心灵导师了。”辛笛倒并不在意别人分析她的这点小嗜好,而且承认他说得不无道理。
“你否定起我的设计来毫不手软,可是要否定这样独特的设计,我会有罪恶感,不过……”
“拉倒吧,不要跟我讲你的理由,那些我比你还熟悉:我们必须考虑受众,我们必须贴近市场,我们必须保持风格的统一,对不对?这些设计是我私人的灵感,不是拿来给你否定的。拿去研讨定稿的那一部分,会保守得多。”
“聪明女孩。”阿KEN笑着赞叹,“真希望曾总能给多点发挥空间你。”
辛笛歪头看设计图:“他不会,他的名言还用我重复给你听吗?时尚只是专业人士有默契地忽悠消费者的阴谋。我猜什么样的设计都打动不了他。”
“他是对的,也只有他这样的心态才能不为眼花缭乱的潮流所动,迷失既定的经营策略。不过我依然会觉得可惜,这样美的设计只能停留在纸上。”
辛笛但笑不语,她对自己的前途和设计都有很多想法,并不打算和同事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阿KEN拿上他的包准备下班:“去谈场恋爱吧,Sandy,设计不是生活的全部,小戴蛮养眼的。”
辛笛直笑:“夏天没过完,你倒萌动春心了,不要拉扯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礼物吧,哈哈点餐想看老戴的,抱歉了,文的结构没法打乱,只能说他会出来的真的下周再见了-----------------6月3日已修,本章增加的内容比较多一点
第十一章(上)
辛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有点阴沉的天空,厚厚的云层带着铅灰色,低低压下来,站在冷气充足的室内,也能感受到天气的沉闷。她情不自禁想到那个夏天,这么说来,辛辰与路非之间的相互喜欢,并不止于她一直认为的那一点简单的少男少女春心萌动吗?
这时,她手机响了,是路非打来的。他语气平淡地问她:“小笛,晚上有安排吗?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喝点酒吧。”
辛笛答应下来,两人说好时间挂了电话。路非是她朋友,两人认识20多年,可她觉得这次回来的路非变得有点陌生了,以前他从来镇定,不轻易流露情绪,最近她却时时能感觉出他平静下面掩饰着惆怅和无奈。
而路非此刻也正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眺望着远方。他从辛辰家出来,直接回了办公室,然而却完全无心处理公事,同样沉浸在对那个夏天的回忆之中。
路非七年前去美国读硕士,毕业后开始任职于美国一家私人股权风险投资公司,这家公司行事低调,管理着十余项数额庞大的私人基金投资,投资遍及世界各地,在中国内地投资规模和范围都很大。他在美国工作了一年时间,三年前申请回国,任职于这家公司设在北京的中国办事处。这次他回本地来,固然有私人的原因,同时也是配合公司投资参与昊天集团开发项目运作。
他的办公室在市中心昊天集团租用的写字楼内,从四十楼俯瞰城市,可以看得极远,而辛辰住的那个宿舍区也在他视线范围,只是那一片灰色的居民楼,密集得根本辨不清轮廓。
他参与的项目马上要将那里夷为平地,重新竖起繁华的购物广场,而那个在他青春岁月任性留下印迹的女孩,似乎并不介意以这样方式彻底抹去旧日回忆。
路非与辛辰初识的夏天以后,他开始过全新的大学生活,辛笛、辛辰则开始上让她们各自快喘不过气来的高三和初三,三人联系并不算多。
辛辰并不爱学习,可是她知道考不上本校高中,又得麻烦大伯,所以还是老实上课、复习,做老也做不完的模拟试题。
辛开宇照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生意,谈着恋爱,生活过得丰富精彩,偶尔提醒女儿不要睡得太晚,考试并没那么重要。辛辰好笑,也只有她好命,有这么个没要求的父亲,可是她有一个有要求的大伯,不可以辜负,再说还有路非,她也不想让他对她失望。
寒假时,路非如约来给辛笛和辛辰补习,看到辛辰的考试成绩,满意地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辛笛的家插着电热油汀,老式房子墙壁厚实,门窗狭窄,比较保暖,本地冬天的寒风肃杀全被关在了室外。
路非给两姐妹分别讲数理化的重点,指定题目让她们做,督促她们背英语单词,闲下来时还带来一副国际象棋,教姐妹俩下棋作为调剂。只是辛笛对这个完全没兴趣,辛辰倒是很快学会了,有时间就和他对弈,当然会用上耍赖、悔棋和悄悄移子等招术。
这天下了大半天的雪,李馨下班回来,恰好看到院子里合欢树下,辛辰捏了一大团雪,顽皮地试着要丢进路非衣领内,路非只是闪避,同时纵容地微笑,握住她冻得红红的手:“别玩了,当心感冒。”
李馨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辛辰只抬头一看她的神情,就收敛了大笑。路非也有点尴尬,放开辛辰的手,跟她打招呼先走了。辛辰和李馨一块进屋,辛笛照例在全神贯注地画画,完全对外面的事没反应。
李馨不能不暗暗嗟叹女儿的单纯。公平地讲,她并没有太强烈的功利心,不至于在女儿才不到18岁时就希望她和路非有什么发展。可是路非的优秀来得十分明显,他从小性格持重,成绩出类拔萃,全无家境优越孩子的纨绔样,和辛笛又一直相处融洽,当母亲的不能不有点小小希冀。
如果辛开宇象其他败家子那样,一边放纵一边自知理亏;如果辛辰象其他没娘的孩子那样,带点“小白菜,地里黄”的忧郁可怜或者畏缩像,那李馨可能会原谅那个虽然麻烦不断、可是实在英俊的小叔子,也会疼辛辰多一点。
可惜辛开宇没出息得十分理直气壮,而辛辰很好地继承了他这一点,从来打扮得时髦亮丽,表现得放任活泼,父女两人都活得坦然自得,实在没法让人跟需要同情扯上关系。
在李馨看来,辛辰这个女孩子缺乏管教,太野、太过任性、眼睛里内容太多,相比之下,自己的女儿辛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