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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心兰痛苦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柔之色,道:“他本就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苏樱道:“但你为了小鱼儿,而不惜要这最伟大的人死?想不到你对小鱼儿的情感竟如此深厚……”铁心兰忽然大声道:“但我真心爱著的并不是小鱼儿。”
苏樱道:“不是小鱼儿,难道是花无缺?”
铁心所流泪道:“不错,我……我爱的是他,全心全意的爱他,你永远不知道我现在爱他有多深,没有人知道我爱他有多深。”
苏樱道:“但你却要他死!”
铁心兰抱面痛哭道:“不错,因为我已决心要陪著他一齐死。”
苏樱望著铁心兰,像是也怔住了,过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你这是为了什么呢?”铁心陌痛哭著道:“因为我爱上了花无缺,花无缺也爱上了我,我觉得我们都对不起小鱼儿,所以我们只有死……只有以死才能报答他?”
苏樱长叹道:“我还是不懂,虽然我也是女人,却还是不懂你的心意,难怪男人都说女人的心比海底的针更难捉摸了……”突见铁心兰身子一阵抽搐全身似将缩成一团。
苏樱失声道:“你怎么样了?”
铁心兰累闭眼睛,满面俱是痛苦之色,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微笑看来竟充满了愉快和幸福之意。她一字字道:“现在他已死了,我也要死了我们立刻就要相聚,世上所有丑恶残酷,痛苦的事,再也不能伤害到我们。”
苏樱拉著他的手,道:“胡说,你不会死的。”
铁心兰凄然笑道:“我已服下世上最毒的毒药,已是非死不可的了。”现在,小鱼儿和花无缺已斗到七百招。两人的武功都宛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来,永无尽时,奇招妙著,更是层出不穷,简直令人目不瑕接,不可思议!但这一战却已显然到了尾声。这并不是说两人内力已竭,而是两人都已不愿再打下去了。他们正如一对孔雀,已开过美丽的屏花。现在,他们已是死而无憾!萧女史不住摇著头叹息道:“可惜呀,可惜!这两个孩子都是百年难遇的武林奇才,无论谁死了都可惜得很。”
□十八也不禁叹息著点了点头,道:“这就叫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别人的心情又何尝不和他们一样,就连燕南天都不禁对花无缺起了怜惜之意,他固然希望小鱼儿能战胜,却也不愿眼见花无缺这样的少年惨遭横死。却不知这两人根本就没有谁能活下去。
只有怜星宫主知道这秘密,她苍白而美丽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了激动之色,在心里喃喃自语:“我怎能让这两人死?花无缺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小鱼儿不但救过我的命,而且也保全了我的颜面,我怎么能眼看这两人死在我面前!”
她忽然冲了出去。在这一刹那间,她已将二十年前的仇恨全都忘得乾乾净净,只觉心里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她忍不住大声道:“住手,我有话说。”只可惜她的声音已嘶哑,而大家又全都被眼前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所吸引,并没有留意到他在说什么。
而邀月宫主却留意到她了。她一句话方出,邀月宫主已掠到她身边,出手如电,拉住了她的手臂,扣住了她的穴道,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怜星宫主流下泪来,道:“大姊,二十年前的事,已过去很久了,江枫他们虽然对不住你,可是……可是他们如今连尸骨都已化为飞灰,大姊,你……何必再恨他们呢?”
“你难道想饶了他们?”邀月宫主的脸色又白得透明了,道:“你难道想要在此时说出他们的秘密?”
怜星宫主道:“我只是想……”她忽然发现邀月宫主的脸色,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邀月宫主一字字道:“从你七岁的时候,就喜欢跟我捣蛋,无论我喜欢什么,你都要和我争一争,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要想法子破坏!”她的脸色越来越透明,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著的白冰。
怜星宫主脸色也变了,颤声道:“你……你莫忘了,我毕竟是你的妹妹。”她身形急转,想藉势先甩开邀月宫主的手,但这时已有一阵可怕的寒意自邀月宫主的掌心传了出来,直透入她心底。
怜星宫主骇然道:“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邀月宫主一字字缓缓道:“我并没有疯,只不过,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天,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破坏它,你也不能……”她每说一字,怜星宫主身上的寒意就加重了一分,等她说完了这句话,怜星宫主全身都已几乎僵硬。她只觉自己就好像赤身被浸入一湖寒水里,而四周的水正在渐渐结成冰,她想挣扎,却已完全没有力气。邀月宫主根本没有看她,只是凝注著小鱼儿和花无缺,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缓缓道:“你看,这一战已快结束了,江枫和月奴若知道他们的双生子正在自相残杀,一定会后悔昔日为何要做出那种事的。”
怜星宫主嘴唇颤抖著,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呼道:“你们莫要再打了,听见了吗?因为你们本是亲生的兄弟!”邀月宫主冷笑著:“并没有阻止她,因为她虽然用尽了力气在呼喊,但别人却只能听到她牙齿打战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怜星宫主目中不觉流出了眼泪来,数十年以来,这也许是她第一次流泪,但她流出来的眼泪,也瞬即就凝结成冰。
她知道小鱼儿和花无缺的命运现在才是真的没有谁能改变了,因为现在世上知道这秘密的人已只剩下邀月宫主。而邀月宫主却是永远不会说出这秘密的,除非等到小鱼儿或花无缺倒下去,那时所有的事便已到了结局。这一段错综复杂,纠缠入骨的恩怨,也唯有到那时才会终止。这结局实在太悲惨,怜星宫主已不愿再看下去。事实上,她也已无法看下去。
铁心兰倒在苏樱怀中,喘息著,挣扎著道:“我……我们总算是姊妹,现在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苏樱温柔的抚摸著她的头发,柔声道:“无论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吧。”
铁心兰道:“我死了之后,希望你能将我和花无缺埋葬到一齐,也希望你告诉小鱼儿,我虽然不能嫁给他,但我始终是他的姊姊,他的朋友。”
苏樱揉了揉眼睛,道:“我……我答应你。”
铁心兰凝注著她,缓缓又道:“我也希望你好好照顾小鱼儿,他虽然是匹野马,但有你在他身旁,他也许会变得好一些的。”
苏樱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他会么?”
铁心兰道:“嗯,因为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真心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至于我……他从没有喜欢过我,只不过因为他很好强很好胜……。”
苏樱头声道:“我知道,我全知道,求你莫要再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铁心兰嫣然一笑,缓缓阖起了眼睑。她笑得是那么平静,因为他已不再有烦恼,不再有心事。苏樱望著她,却已不禁泪落如雨……花无缺的手已渐渐慢了下来。他知道时候已到了,已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
无论任何事,迟早都有结束的时侯,到了这时侯,他的心情反而特别平静。嫉妒。爱憎。好胜。炫耀……这些世俗的情感,忽然之间都已升华,这种情感的升华正是人类至高无上的情操。
他只希望小鱼儿能好好的活著,铁心兰能好好的活著,所有他的朋友和仇敌都好好活著,而且活得愉快。他当心著小鱼儿的出手,等待著机会。
等待著机会死!他准备让小鱼儿“胜”得光光采采,既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出他是自己送死的,更不希望被小鱼儿自己知道。所以他既不能故意露出破绽,更不能自己撞到小鱼儿掌下去,他要等待小鱼儿施展出一著很奇妙的招式时,再故意“闪避不开”!只见小鱼儿身形施转,左掌斜斜劈下,右掌却隐在身后。花无缺知道他这左掌本是虚招,随在身后的那只右掌才是真正杀手,对方招架他左掌时,他身子已转过,右掌就会忽然自协下穿出。这一招虚虚实实,连消带打,而且出手的部位奇秘诡异,本可算得上是江湖罕见的绝招杀手。
但小鱼儿却似已打晕了头,竟忘了这一招他方才已使出过一次,花无缺方才避开他这一招时虽曾遇险,可是现在却已对这一招了如指掌。
这正是花无缺的“机会”到了。他手掌自下面反切上去,直切小鱼儿协下,只因他知道等他这一掌切到时,小鱼儿身子已转过,他这一掌就落空,那时他“招式已用老”,等小鱼儿右掌穿出时,他便要立毙在小鱼儿掌下。所以他这一招看来虽也是连消带打的妙著,其实却是送死的招式。
谁知小鱼儿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