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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药师苦笑道:‘但咱们在这里受罪,他却在那边享福,这样耗下去,咱们怎么能耗得过他?”
白夫人道:“不耗下去又能怎样?这小子简直比鱼还滑溜,这次咱们若被他瞧破,下次再想要他入网更是难如登天了。”
胡药师长长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看来咱们只好和他耗下去了,但你又还能耗多久呢?”
白夫人默然半晌苦笑:“事到如此,只有耗一刻是一刻了。。
谁知就在这时,小鱼儿突然站了起来。
白夫人又惊又喜,嘎声道:“快下去,鱼只怕已快上钩了。”
胡药师不等她说完,于是就已潜入水中,将那芦苇又探出水面。
只听小鱼儿喃喃道:“这只怕不是做假的,否则她们一定忍不了这么久。”
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套上鞋子,又将脚伸入水里泡了泡,显然也是怕那边石头上太滑,所以先将鞋底弄湿.白夫人知道他立刻就要来了,心里的欢喜真是没法子形容,铁萍姑却几乎忍不住要哭起来。
这时她几乎已忘了江玉郎,几乎忍不住立刻就要放声大呼,叫小鱼儿莫要过来上当,只不过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一刹那间,潜伏在人们心底深处的道德心,往往会忽然战胜私心利欲。
只可惜白夫人也深深了解这一点的,竟一字字沉声道:“记住,莫忘了你的情郎。”
铁萍姑心里一寒,猛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觉一阵痛彻心腑;呼声虽未唤出,眼泪却流了出来。
突听小鱼儿大呼道:“姑娘们莫要害怕,我来救你们了!”呼声中他身形已跃起,向这边石头上窜了过来。
’小鱼儿蓄气作势,准备了许久,白夫人只道他这一跃必定是身法轻灵,姿态美妙,谁知他身法既不轻灵,姿态也难看得很。
一个人费了许多苦心气力张网,总希望能捕着条大鱼,这条‘鱼”看来竟真的小得很。
白夫人暗中叹了口气:“聪明人果然大多是不会用苦功的,早知他功夫这样糟,我又何苦白费这么多力气。”
心念闻动间忽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小鱼儿这一跃竟没有跃上石头,竟跌到水里去了。
又听得“咕嘟咕嘟”几声,他竟像是被灌了几口水下去,从鼻子里向外面直冒水泡,到后来竟放声大呼起来。
救命…。’救命……淹死我了”….”
来救人的人,此刻反而喊起救命来。
白夫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实在想不到这小子非但武功糟透,而且水性比武功更糟.这时小鱼儿这呼救声都已发不出,却有一连凉气泡泡从水里冒出来,眼看这条小鱼儿竟要被淹死。
白夫人暗骂道:“若不是我还用得着你,今天不让你活活淹死才怪。”
她这时已不再顾忌,正想坐起来,但上面的水力实在太大,她力气却已快被耗尽丁,刚坐起半个身子,又被水力冲倒。
那根芦苇却已从石头后头转了过来,白夫人瞧见胡药师既然已来捉鱼了,她就索性省些力气。
水很清,胡药师在水里张开眼睛,只见这条小鱼儿此刻竟像是已变成了条落水小狗,眼见他一伸手就能捉住。
谁知小鱼儿也不知怎地一使劲,竟从水里冒了上去。
他手指像是轻轻一弹,弹出了一粒黑暗的小弹丸,竟不偏不倚,恰巧落在那根空心芦苇中;胡药师正在吸气,突觉一粒东西从芦苇中落了下来,在水里闷了这么久,他吸气的时候自然很用力,等到他再想往外面吐气时,已来不及了。
小鱼儿竟已飞快的伸出手,将这根芦苇从他嘴里拔了出来,“咕嘟”一声,这粒东西已被他吞了下肚。
只觉这东西又咸又湿又臭,还带着臭咸鱼味。刚张开嘴想吐,水已灌了进来,被灌了两口水下去后,就算吞下团狗屎,也休想吐得出了’。
白夫人只听得水声‘哗啦哗啦”的响,正不知是怎么回事,小
鱼儿已拔出了那根芦苇,顺手就点了她足底的“涌泉”穴。
等到胡药师像只中了箭的癞蛤蟆,从水里跳出来时,白夫人却己变成匹死马,躺在石头上不能动了。
只见胡药师掠到石头上,立刻张开了嘴,不停的干呕,连眼泪鼻涕都一齐被呕了出来。
再瞧小鱼儿,不知何时已回到那边的那块石上,笑嘻嘻地瞧着他们,就像什么事全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夫人这才知道钓鱼的人反而被鱼钓去了。
她又惊又怒,嘎声道:“快……快解开我的穴道。”
胡药师一面揉眼睛,一面喘着气道:“什……什么穴道?”
白夫人道:“涌泉穴。”
胡药师刚想出来,小鱼儿已在那边悠然笑道:“我若是你,我是万万不会救她的。”
胡药师一只手果然在半空中停顿,嘎声道:“为什么?”
小鱼儿笑道:“你现在还有救人的工夫么?不如还是先想法子救救自己吧。”
胡药师面色惨变,道:“方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鱼儿笑嘻嘻道:“不是毒药,难道还是大补丸么?”胡药师整个人都软了。
小鱼儿又道:“你着想我救你,最好先乖乖的坐在那里不要动”。””
白夫人道:“无论如何,你先解开我的灾道再说,我们再一起逼他拿出解药来。”
小鱼儿道:“就凭你们两个,连我的屁都逼不出来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胡药师已被说得怔在中间,也不知究
竞该听白夫人的,还是该听小鱼儿的。
铁萍姑却瞧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也怔了半晌,才忽然想起:“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当下一个翻身从石头上滚了下去,落在水里。
那边白夫人已经快急疯了,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胡药师叹了口气,苫笑道:“我虽想救你,但究竟还是自己性命要紧。”
白夫人瞪着眼睛,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铁萍姑已挣扎着游了过来,刚想跳到石头上,忽又想起自己身上简直是一丝不挂,怎么见得了人?
小鱼儿的眼睛却偏偏向她瞟了过来,还笑了笑。铁萍姑恨不得将头都藏在水里。
小鱼儿道:“你想叫我转过头去,是么?”铁萍姑赶紧点了点头。
小鱼儿道:“好,我就转过头去,但我却要先问你一句,你方才躺在那里也不害羞,此刻为什么忽然害羞了?”
铁萍姑吃吃道:“我……我只是。。。”
小鱼儿悠悠道:“你方才只是想让我上当,是么?只可惜上当
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这句话就像是条鞭子,抽得铁萍姑脸又发了白,颤声道:“你…你怎么这样冤枉我?”
小鱼儿冷笑道:“我冤枉你……哈哈,我倒要请教你,你方才身子既然能动,嘴既然能说话,为什么不警告我一声,叫我莫要上当?”
铁萍姑道:“这只因我。…我。。.”她终于发现自己实在无话可说,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小鱼儿道:“你用不着哭,我可不是花无缺,从来没有他那样怜香惜玉的心肠,你眼泪尽管哭成河,我也不会同情你的。”
铁萍妨全身都发起抖来,嘶声道:“我并没有要你多原谅,我…我也绝不会求你…。.”
小鱼儿忽然瞪起眼睛,大声道:“但我还是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为什么?……”
铁萍姑忽也放声大吼起来,嘶声道:“只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自高自傲、自私自利、自命不凡的大混蛋,你自以为比谁都强,我就希望能眼见你死在别人手上!”
小鱼儿呆了半晌,竟又笑了,笑嘻嘻道:“女人声音喊得越大,说的往往越不是真话,你这样说,我反而认为你不是故意害我了,你一定别有苦衷,也许我真该原谅你才是。”
铁萍姑张口结舌,倒反而怔住了,只觉得这个人所做所为,所说的话,简直没有一件不是要大出人意外的。
小鱼儿缓缓接道:“这也许是因为你有什么亲近的人.落在他们手上,你为了要救那个人的性命,只好出卖我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不能怪你,因为我知道女人为了她的心上人,往往会连她自己也不惜出卖的。”
这句话已说入铁萍姑心里,铁萍姑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她再也想不到这可恶的小鱼儿竟如此能体谅别人的苦衷,了解别人的心意。
小鱼儿柔声道:“但这人是谁呢?他值得你为他如此牺牲么?”
铁萍姑流泪道:“你……你是认得他的,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小鱼儿面色已变了,却还是柔声道:“你说的可是江玉郎?”
这次铁萍姑真的闭住嘴了。但现在闭住嘴,岂非已等于默认.小鱼儿忽然跳了起来,大吼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