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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人的炒功都不到位,第二个星期继续过着水深火热的猪食生活,谁都视吃晚饭为充满艰难险阻的畏途。苏亦好终于下定决心进行改革,她从网上买了一本又厚又漂亮的菜谱书,扔到茶几上。“陈明然,我买了本菜谱书,从今天开始起,每天做饭一荤两素,轮到谁做谁去挑菜谱,做过的就在旁边写上自己姓的第一个字母——我是S你是C——签上日期。这样,菜谱做完了,我们基本上也就不用再吃猪食了。”
陈明然拿过来翻了翻,“我C你S?那不成了CS了?CS兵法?”
苏亦好笑了,“你倒挺会起名儿,CS兵法就CS兵法,一定要遵照实施啊。兵者,国之大也,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陈明然笑道,“你还一套一套的,哪儿偷来的?”
“《孙子兵法》你不知道?”苏亦好战败五子棋的反击机会终于来了,别看咱实战不行,理论储备可是第一,“就连《孙子兵法》你都不知道?”
陈明然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今天是他做饭,实施CS兵法的第一天。
裂隙
裂隙CS兵法实施没几天就宣告搁浅,原因是苏亦好再一次连续加班,每天十点甚至更晚回来,连饭都不在家吃。还是因为广西那个case,无数个股东会决议、董事会决议、公司章程要审,要注意出资方式、出资比例、股东变化,偏偏年份跨度又大,涉及到1999年和2005年新旧两部《公司法》的矛盾和冲突,时不时还要调出当年的财务报告。苏亦好的头都大了,每天晚上闭上眼,眼前晃动的不是密密麻麻的五号字就是小如芥籽的数字,谁说法律是有含金量的职业?多数时候,我们就是做重复劳动的民工,而且要特别的细致,不能有一点马虎。
在这种情况下,陈明然和CS兵法被自动忽略了。每天早上,苏亦好早起四十分钟,收拾洗漱,出门向东去坐地铁。陈明然在她走后起床,收拾洗漱,开车向西去高硅。晚上,苏亦好仍然是在公司吃盒饭,陈明然或是在公司吃地下餐厅或是回来吃外卖。连续大半个月,两人最多说的一句话就是“回来了?”“啊,没睡?”“快了。”之后就没了交流。
陈明然也很忙,他一直很忙,世界五百强的辉煌下面掩盖的是员工们不知钟点的工作。对他来说,加班是常态,不加班才是非常态,他有时回来也是工作,索性就在公司呆着了。两个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工作中,尚未建立起来的感情也提醒不到他们要多见面或者是多联系——没事根本想不起来还有那么个人。
这天晚上,苏亦好正让文件埋的脖子发硬、两眼发酸,电话救命似的响了起来,一看是林海薇,“喂,刺儿薇?”
说的好听些是银铃,说的难听些是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好赖皮,干嘛呢?”嘎吱嘎吱的,不知又在吃的什么。林海薇不到一米六,食量不少,零食不断,偏偏就八十斤,怎么努力也到不了九十,用她自己的话就是,大风天从来不出门,免得被风刮走作了不明飞行物。
“加班。”苏亦好老气横秋的回答。
“哟,你天天不要命了?从我认识你起,你晚上不是帮导师干活到凌晨,就是东加这个班西这个班,你就不会偷偷懒?”
“一人一个命,我没你那命找到个好老公,一了百了。”林海薇的工作是她男朋友家里人安排的,通常是一上班就打开电脑看《联合早报》,天天在MSN上挂着,几乎不加班,经常还找借口公费出去“培训”、“研讨”,人和人不同,没办法。苏亦好也常常想,林海薇长的那娇滴滴的样子,真要进了律所或公司,该怎么办?
“什么好老公不好老公,那个人不也能赚那么多?”
苏亦好明知道她说的是谁,仍然故作不知的问,“谁啊。”
“又装,又装,好赖皮,都多少年了,还和我打哈哈?”苏亦好笑了,自从她搬出去后,林海薇问过两回,每次都让苏亦好以“暂时无新闻可发布”对付过去。她一向如此,不好的事不愿和人提,更何况确实也没什么可提的。
“我不知他赚多少钱。”
“我才不信。”林海薇的声音里就透出不信,都说硕士生如何如何,可苏亦好的同学们、朋友们,除了极个别的,其实都挺实在的。苏亦好认为,这东西跟学历没关系,跟人品有关系,跟成长环境、家庭背景也有关系。
“信不信由你。”林海薇和马大宝是有感情的,马大宝的一切收入都主动向林海薇汇报、上交,但苏亦好和陈明然就像两个陌生人,你会问人家赚多少钱?想到这儿,苏亦好的心里有点堵。
林海薇迟疑了下,“好好,你和他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两个陌生人,没什么利害冲突。”信口说着,手上玩着笔,眼睛四处撒摸,居然看到翁副总还在,职场中的女人们,都不容易。
“好好,我听你像死心了似的,干嘛?不顺?”
“没,天天加班,面都见不着几回,哪里来的冲突?”
“你这样可不好,这样感情会淡的。”
苏亦好失声笑道,“感情?哈哈,刺儿薇,我们本就没有感情,也不怕会淡。”
“好好,你也别这么说,嫁都嫁了,怎么也得把日子过的好一些。”林海薇难得严肃的教导她,苏亦好已经可以想象那白生生的脸上挂着严肃,小眉毛也轻轻的皱着。
“行了,我知道,毕竟是我自己的日子,有什么动向会向你报告的——不排除突然闯入你家,要你收留的可能,你要时刻准备着。”苏亦好半调侃的说着,心里却模糊的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该是多么不堪。她不知道如果真失败了,她该以何作为收场。大凡雌性白骨精,都是驴粪蛋儿表面光,她们比人强的,也仅仅是纸老虎而已,剥开皮,仁里都一样,都是名字叫“女人”的那种生物。
“呸,你就不会说点吉利话?”林海薇啐了一口,“好好,别光顾着工作,生活中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抓,真的,那个人条件也算不错了,嫁都嫁了,培养培养感情,别真飞了,咱不是那种对感情特随便的人。”苏亦好随口应了,和婆婆妈妈的林海薇再了见。想想也确实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捶捶脖子,得,本小姐降尊纡贵的先给你打电话。
陈明然正蹙着眉头干活,电话响,看也没看接起来,“Hello?”苏亦好没料到他的语气中有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愣了愣,“啊,是我。”陈明然看看来电显示,“有事?”他最烦在想问题到紧要关头时有人打断他。苏亦好有些嗫嚅,原来想的打趣的话全没了,“没事,告诉你晚点回去。”
“嗯,知道了,以前不是都发短信的吗?”言下之意是怪她打电话,“哦,知道了,以后发短信。那这样吧,再见。”那头传来嘟嘟声,陈明然愣了下,把电话搁在一旁继续工作。
苏亦好是相当自尊要强的一个人,陈明然的电话显然让她觉得受了冷。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然后怪自己举动的多余,哪根筋犯了,这不没事找事吗?起身去接了杯热奶,慢慢的喝了才又投入到工作中了。工作,工作,白骨精的标签就贴在工作上。没有工作,白骨精还做什么?可是,可怜的白骨精啊,当一切都被工作剥削走了的时候,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吗?累,每天只想安安稳稳的睡觉,真是想不起别的来。
转眼到六月底,苏亦好终于忙的告一段落。“加班不觉,年华偷换,艳阳又照人间;望吊带裙短,美女臂露,无风天气也惹人。”她在自己博客上穷酸一句,然后下班走人。苏亦好博客的上次更新日期是新年,而且也是寥寥几行字。卓天说,苏亦好更新的内容就是骗人的,不痛不痒几个字,宣告那块空间还是她的。苏亦好大笑,在她看来,博客是一种平民秀,她不想把自己的事都暴露于众,所以,博客只不过是兴致来时无伤大雅的小玩闹而已。
不用加班了,心情不错,觉得世界又充满了阳光和雨露。拿出电话拨了陈明然的号,又在未接通之前挂掉了。谁知他愿不愿意自己打电话给他?也许在忙,也许没空——想想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对卓天对李铮对自己的哥们儿从来没有这样的顾虑,对他却有?
但心情还是不错的,直接奔超市买了菜,开门一看,陈明然果然还没回来。她放下东西,拿上CS兵法,进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