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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如何,米天羽已经不想再去关心这些了,他很累。
他本与妹妹米琪一样,不喜争斗,只梦想长大后,有朝一日脚踏飞剑,揽尽天下之景,行尽仗义之事。奈何,父亲从小威逼利诱,让他三岁杀人……
为了长大后,能保护安静乖巧的妹妹,能保护温柔慈爱的母亲,他顺从了父亲意愿,杀人,刻苦习武,历经常人无法想象的修炼道路。
经过云峰前,米天羽忽地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耸入云天的云峰。良久,他低下头,看了看云峰山脚某处地方。
蓦地,他怀中抱着小雅,走向云峰那处山脚,像是临别前,最后拜访一番,此后一去不复回。
这是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当年,这里有一片药田,药香草甜,灵气浓郁,紫气东来,乃人间一处胜地。
而今,这里一派狼藉,若不是因为临近云峰,有云峰的庇护,早已成为一片赤地。
穿过倒塌的树林,米天羽出现在一片破败的药田旁。药田内的灵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拔光,几乎一株不剩。
那些灵药,是两大仙门与十数大山门攻山之时,有人趁乱抢夺走的罢。
米天羽有些心痛,这是他打理了三年的药田,如今竟变成了这番模样,好似繁华落尽,曲终人散空愁暮。
他走向那间小木屋,它还在,未在战火中消失,依然静静地立在破败的药田旁。
“今何在?”
米天羽喃喃自语,一切都变了,曾经辉煌热闹的天峰山,曾经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远去,再也见不着,就此永别。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然熟睡的小雅,眼中出现一丝温柔之色,不由得将小雅搂地更紧了。
小雅闭着眼睛,皎洁无暇的面庞上有一丝恬静,安静下来的她显得很乖巧、温柔。她的眼睫毛很长,时不时微微颤动,仿佛要睁开了眼睛。这时,她的小琼鼻轻微翕动了一下,煞是可爱。
米天羽注视她半响,而后低下头来,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突然很害怕这小妮子有朝一日也会飞走,再也回不来。
这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他回头看了一眼云梭法宝上的东野和阿宾,喟然长叹。倘若可以重来,谁还会在乎那些所谓的隔阂?
思想是一把枷锁,把人困住。
思想是丑陋的,遮遮掩掩,躲躲闪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天地不是束缚,真正束缚自己的,原来一直都是自己。
米天羽一阵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不由自主地。他只想做一个教官,与伙伴习武,与父母下地,与妹妹坐在***丛中,朝花夕拾,看日暮西山,梦中仗剑天涯,海边听潮汐声……
或者,一直守在云峰山脚,打理药田,只要知道他们还在,就好好的。
呆立半响,米天羽走向小木屋后面,步履沉重,羽衣亦不再轻飘,似有万钧重,冰冷的光泽如寒铁映射的光芒。
转过小木屋,来到湖边木屋后,米天羽浑身一僵,愣愣定住了身形。
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躺倒在那片***田旁,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甚至是,早已死去多时。
这片***田,是米天羽在药田旁住的第二年开始栽种起来的,一年四季盛开,清淡的***香常年飘荡,萦绕在小木屋周围。
每当闻着***香,他的心就会静下来,可以安心修炼,可以安心睡眠,梦中跨越无尽海域,爬山涉水,回到故乡。
那是父母和妹妹在的地方吧,那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自由。那里也有一间木屋,晚上,静静地睡在小屋里,隐隐能听到轻微的潮汐声。
那里,才是故乡。
他一直想要回到的地方
愣住片刻,米天羽快步上前去。这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那面庞,是如此的亲切。
“韩师弟……”米天羽将小雅放下,跪坐在这道身影旁,眼中有泪。
韩俊身上的鲜血早已凝结,干巴巴黏在衣服上,刺鼻的血腥味也已淡到几乎闻不出来。他仿佛只是睡着了,面容清秀,甚至可以说成是俊美,让姑娘们都要嫉妒的俊美。
仿佛听到了米天羽的呼唤,韩俊忽然睁开疲惫的眼睛,他似是刚睡醒,睡眼朦胧,眼神中却有一丝亮光,弱弱地、带着一丝欣喜,说、道:“师兄……你终于来了……”
米天羽点头,忍住不让自己哭。天峰山三年,与他感情最深的不是云雪,不是柳诗诗,亦不是任何人,而是眼前这个俊俏的少年。
他三年风雨无阻,每日按时给自己送膳,如邻家小男孩,单纯、心地善良,很可爱。
“师弟,你为何在这里?”米天羽终于忍不住落泪了,这个小少年在此,还能为什么。自己是他在天峰山最亲最敬佩最依赖的人,大难来临之际,谁还会顾及到他这个只有出窍期道行的弟子?
韩俊气若游丝,眼中淌出两行泪水,却是道:“师兄……我想回家……”
回家,一直是他的愿望,他只愿每日在家,坐在饭桌前,等着母亲做好饭菜,端上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
这不是每个人心中平平凡凡的一个愿望的么?
米天羽在时,一直清楚,这个师弟不愿修道,不求长生,不求强大,只求回家。
“好,我们回家,再也不进山门”米天羽大哭,韩俊一直挺着最后一口气,想等他来,而今,他来了…
之前,未在云峰幸存的弟子当中见到韩俊,米天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感伤过,心灰意冷过,可如今,见到了韩俊,他却是在自己面前安静地死去,这种感觉让人无法接受。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天峰山那处封印炼尸派的禁地内传来,无法道则法芒飞射,甚至有数件法宝发出哀鸣声,断成数截,横飞了出来。
封印彻底被打开了,冲天的戾气和黑气几乎是顷刻间,便将方圆百里之地覆盖。
第六十五章 十六万载的存在
天峰山第一代祖师设下了十数万载的禁制,此刻终被冲破。
这是仙下的禁制,虽不是名副其实的仙阵,亦不是生死境强者一朝一夕能冲破的,它消耗了数百位生死境强者十数万年的时间,今日终石破天惊,这一门炼尸派之人重见天日了。
死之气弥漫,恐怖滔天,伴有真切的哭声,老弱病残嚎哭,童叟悲戚哭喊,惊吓住了所有人。
“快逃”
天峰山的强者大喊,纷纷从禁地内冲出,皆一脸苍白,仿佛从地狱中归来,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黑气滚滚,铺天盖地压来,快若闪电,一些道行低微的道者来不及逃开,被黑气淹没,发出凄惨的叫声,而后再无声响,仿佛被黑气吞噬了,尸骨无存。
所有人吓得四下奔逃,这黑气太恐怖了,蕴含着死亡气息,有真正的死亡味道,远远地就能让道者头皮发麻,心惊胆颤。
“快……大陆灾难来了……”
紫芸仙门与青莲仙门的强者亦一脸惨白,禁制开裂时,他们虽未看清封印世界里面的东西,但能感受到一股股数也数不清的强横气息。
那种气息,是唯有生死境强者才能散发出来的气息。
天啊,数百上千股,全部都是生死境强者散发出来的,这是怎样的一种底蕴啊。
难怪天峰山一直对此地噤若寒蝉,十多年前,更是有一群生死境强者决然离去,不肯再在仙门内逗留片刻,生怕封印一破,全部陨落,没人能阻挡。
是啊,这样一股力量,倾整个潇湘大陆的强者亦不能抗衡。
“啊——”
凄惨的嚎叫声持续不断地响彻,有道者被黑气吞噬。
道行深者飞逃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被黑气吞没的道者只剩下一堆森然的白骨,随即消失在浓浓的黑气里,再也见不着。
“这是生死境强者体内的死之气吗?”渡劫期强者都狼狈不堪,几乎吓破了胆。
所有道者拼命飞逃,只恨方才在米天羽消灭傀儡尸大军之后,自己还不知死活地待在此地。
唯有一些早已离开,正在天峰山外围驻足的道者一身冷汗,此时的天峰山像是一座真正的地狱,魔气冲天,死亡笼罩,震慑人心。
“逃,逃得越远越好”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连渡劫期强者都差点哭爹喊娘地逃,谁还敢迟疑?
可惜,封印世界内的黑气逸出的速度太快,几乎一个呼吸间就扩大数里,尤其是刚冲出的瞬间,一眨眼便覆盖方圆百里,不知又有多少道者瞬间死于非命。
天峰山的弟子还好一些,早得到吩咐,在封印冲破前,已有大半进入主峰天峰,天峰有仙宫坐镇,黑气无法浸透入天峰。
可其他山门的弟子就惨了,片刻之间死去的道者不知有几百,这些人,可大多是分神期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