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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诗:
“望汝珍自爱,愿许好人家。梨磨虽平淡,胜过风尘饭。”
没有署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王怀志留下的。乐隐娘越揣摩越心惊,拿着书信的手不住颤抖,泪水跟着扑簌簌而下,到后来竟连成了两条晶莹的珍珠链。
“不……不,呜呜……”乐隐娘再也控制不住撕裂的心情,顿时涕泗滂沱起来。骆霜华三人猜到定是王怀志见乐隐娘和仇四海在一起,心生误会,才留下此诗而去。凌玉环不由劝慰道:“姐姐不必担忧,我和两位前辈可以为你作证,将来见到王大哥,一定为你消弥误会,澄清事实。”
骆霜华颔首道:“不错,他越是恼你,就越证明喜欢你。妹子尽管放心好了,迟早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常笑天也劝了几句,三人一番苦慰,乐隐娘心情自是好了许多。
当夜,四人在李大婶家住下,却一直未等到蒋誉回来,想必他遇上了其他事,不能回来相见。到了次日,四人只好上路赶往光州。蒋誉没有向乐隐娘说凌霄逝世的事,是以乐隐娘也无从告知凌玉环。
王怀志与花弄影并辔而行,默默无言。一个心下懊恼,一个且悲且喜,自不知该说些什么。天色转暗,华灯初上。两人来到一处叫玉皇庙的镇甸,找了家客栈打尖歇脚。王怀志叫店家送了三斤牛肉,两只烤乳鸽,一坛米酒,外加上鸭掌、鹅颈、鸡爪等卤味,再有几碟清口小菜,以及干果和果脯等到房间,整整置办了一大桌。
花弄影贪嘴,知道王怀志心情不好,欲大吃一顿,自己跟着沾了口福。可一想到王怀志虽然养了几天,终究重伤未愈,喝酒必然伤身,急忙阻拦道:“王大哥,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你……你还是……”
王怀志已经剥了封泥,倒了一碗酒,慢吞吞道:“醉死了岂不更好。”说着端碗便饮。只见他喉头连动,咕噜声响个不停,一碗酒转眼便吃了干净。他接着一抹嘴巴,又抓起乳鸽撕嚼,也不招呼花弄影。
花弄影见劝不动,心下闷闷不乐,直犯嘀咕道:“他为了乐姐姐失魂落魄,要是换了我,他会这么伤心……呸呸呸!真是臭嘴,我才不会勾引男人呢!”她一面想,一面陪着吃了些酒菜,不觉也上了头。
王怀志吃下几乎一整坛酒,连打了几个嗝,差不多已是酩酊大醉,遂伏案唱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性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高卧且加餐。啊!哈哈……”他借王维的《酌酒与裴迪》抒情,怅惋而叹,复又抱坛而饮。
第二十五章 爱恨交加 第四节
花弄影伸手拉着王怀志,摇劝道:“王大哥,求求你不要这样子。你没了乐姐姐,不是还有我,还有永清哥等一干朋友吗?”
俗话说酒能乱性,赌能惰心。王怀志此刻酒足饭饱,血脉有些贲张,加之情绪低落,心境已经不那么澄明。他陡见一只洋葱玉手拽着自己袖子,当下气血上冲,怦然心动,于是捉住花弄影的玉手,喃喃自语道:“隐娘,我……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请你别离开……”花弄影想抽回手,谁知却浑身酥软,哪里有力气抽回来,只是嘤嘤燕语道:“王大哥,我……我是影儿,不是……”
王怀志一抬头,便看见了娇羞如花的一张脸,那樱红饱满的朱唇,红扑扑可人的脸蛋,石榴般晶莹的牙齿,滴溜溜转着泪花的大眼睛,要多迷人有多迷人。王怀志哪里还把持得住,当即一把拽过花弄影,抱在怀里低头便吻。
“王大哥……我不是……”花弄影又惊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结果被王怀志封住了玉唇,再也说不出话来。激烈的热吻正在继续,可花弄影却突然意识到王怀志心里念的是乐隐娘,而不是自己,一颗火热躁动的心立刻凉了下来。她双手抵住王怀志的胸膛,拼命推攘,却发现自己的反抗是如此的无力,甚至于内心深处更想去迎合对方,一时竟乱了手脚。
正当王怀志兽性大发,欲罢不能时,却在冥冥中听到了苦海的教诲:“佛有三德:大定、大智、大悲。定者,立其身;智者,铸其根;悲者,知其人。三纲五常,伦理道德,何以为界,取其心念。心平则界清,心淡则志明,心浮则智晕,心乱则逆行……”
王怀志的心神不由为之一颤,一丝凉意从心底升起,脑子陡然清醒了不少。当他发现自己正抱着花弄影乱吻乱摸时,当下骇然,猛地站了起来,惊愕万分地呐呐道:“我……我在干什么?这……这是在……干什么?”花弄影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有些羞忿难当,扭扭捏捏着埋首不语。
一时间,两人陷入极度尴尬之中。王怀志咽了咽唾沫,正想说话,却忽然听到屋顶瓦砾破碎,接着便是一阵劈里啪啦乱响,甚至还有低沉的呼喝声。王怀志和花弄影同时大吃一惊,昏沉沉的脑袋顿时醒了大半,当下各提兵器,穿窗上了房顶。
朦胧的月色下,隐隐只见四条人影正在大打出手,且边战边往南飞驰而去。
王怀志见这四人武功高绝,举手投足皆是精妙绝伦的招式,时而风声肆虐,时而行迹飘渺,若换了自己,万难走得出十招。他经不住好奇,足下一发力,才惊觉腿伤未愈,忙翻身下了楼宇,奔马厩牵过坐骑,冲出客栈向南疾驰而去。花弄影呆了呆,待发现王怀志上马离去,这才反省过来,忙骑马一路追去。
前方四人依旧恶斗连连,相互牵制,似乎各为其主,场面煞是有趣。王怀志一阵急追,待得近了,这才发现是两个和尚跟两个依着光鲜的人在拼斗。待得又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苦海、熊天霸、龙腾云和一个独臂和尚。这独臂和尚便是苦难,但王怀志并不认识。四人已经激斗了一天一夜,犹自难分难解。
王怀志见到苦海,心下高兴,当即纵声叫道:“大师,弟子来助您一臂之力。”众人斗得正酣,无人应他。只见苦难使出“寂灭爪”,与熊天霸的“幽冥鬼爪”连拼两记道:“师弟,我助你杀了熊天霸,咱俩一起修炼心经如何?”苦海与龙腾云见招拆招,却是沉默不语。
熊天霸干笑道:“好兄弟,你助我杀了龙腾云和这缺胳膊的秃驴,将来大哥当上皇帝,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以为如何?”龙腾云趁熊天霸分心说话时,突然骈指使出“一指残阳”绝技,戳向其颈底缺盆穴,同时冷笑道:“大师何等人物,岂能受你这阴险狡诈之徒蒙骗。大师,咱们不妨做比较易,老夫助你打发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你借宝典给我一阅如何?”
苦海右手回掌抵住苦难的般若掌,左手抵住熊天霸的“阴风掌”,闻言叹息道:“几位都是闻名天下的武学宗师,这般强取豪夺,实在有失身份。若再苦苦相逼,贫僧只好毁了经书,来个一拍两散。”
熊天霸低头躲过龙腾云的进招,手肘下压,跟着拧身前踏半步,还了一招“神鬼共怒”。他听苦海如此说,不由杰杰怪笑道:“姓龙的,怪只怪你有眼无珠,尽用些白眼狼,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怨不得别人。”龙腾云恼羞成怒,发作道:“若不是你这狗娘养的挑拨离间,老夫何至于斯?”
苦难再劝苦海道:“师弟,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师兄一生别无贪图,只求完成先父遗愿,一窥太华心法,绝无半点私心,你何不遂了师兄三十年的心愿呢!”苦海双手绝招连出,拼命护住身后包裹,斥责道:“难道师兄为了令尊遗愿,就可以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了吗?”苦难顿时语塞,不由想到死去的至善大师,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令自己纠纠心痛。
王怀志拍马奔至四人身侧,高声道:“大师快上马,弟子带您冲出去。”熊天霸见是王怀志,心念一动,立刻计上心头,当下喝道:“龙腾云,当年冯道要本座聘龙兄为客卿,共举大事,欲谋扳倒柴荣一党,你可还记得?”
龙腾云嘿嘿怪笑道:“都已时过境牵,何必再提?怎么!难道你也想做王莽不成?”熊天霸避而不答,自顾说道:“三年后,柴荣手下有一员大将,殿前督虞侯王审琦神秘失踪,想来必是龙兄的杰作……”他说道此处,笑而不语。
王怀志听得字字真切,不由惊怒交加,大喝道:“龙腾云,原来是你害死了我父亲。啊!老匹夫拿命来。”他说着飞身扑去,举刀照龙腾云当头斫下。龙腾云心知中了熊天霸的李代桃僵之计,正自恼怒,却见王怀志不分青红皂白便杀来,更是怒不可揭,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