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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听得出,江寒玉这话透着古怪。但江永清与何志宇的心情,却是迥然不同。何志宇由尴尬变得喜悦,就连盯着江寒玉背影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江永清却大感诧异,暗中苦笑道:“师娘啊师娘,难怪师父怕你,原来并不是因为你的冰冷,而是你时而透露出的刁钻和刻薄。”
唐宓见几人神情古怪,心下更是冷笑道:“别看你们一个个光鲜靓丽,其实心思都一般龌龊,还非得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觉臊得慌。相比之下,还是江大哥胸襟磊落,没那么多歪歪肠子。虽然他现在还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他就行了。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五人虽然并辔而行,却都沉默无语,使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再看五人表情,更是精彩万分,有喜的,有恼的,有偷笑的,也有平静和冷漠的。总之是形形色色,各怀心思。
众人一路无言,直到中午时分,才在一座村子寻了户农家用餐,但并未做长时间逗留,又继续南下赶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凡是遇到城镇便绕道,尽择小路赶往汝南。
直至日近黄昏,华灯初上,五人才赶到黄埠镇。江寒玉看看天色道:“我累了,找家客栈歇息吧!”何志宇宛若奉了圣旨,立刻指着前方一家大客栈道:“我看咱们就住那里吧!”话音甫落,已当先拍马而去。
一进店,何志宇开口便要五间上房。谁想掌柜的告知只有三间上房,通房到是还有。这下可难住了何志宇,通房人多嘴杂,也不安全,让谁去住都不妥当。江永清见状道:“这样吧!师娘一间上房,柴姑娘和唐姑娘一间上房,二哥你一间上房,我去睡通房好了,反正也就应付一夜。”
江寒玉自然没有意见,到是柴馨先嚷了起来:“不行,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住的,两个人不习惯。”唐宓一听这话,自然铆上了劲,冷哼道:“江大哥,我也自由自在惯了,有人在旁边根本睡不着。我看咱俩还是另找家客栈住吧!何必非要看人脸色呢!”
何志宇忙圆场道:“两位姑娘不必担心,你们也各自一间上房好了,我和三弟住通房便可。”柴馨和唐宓互哼一声,背对背谁也不理谁。
用过晚饭后,各人回房休息。江永清见通房可睡五人,除了自己和何志宇外,另有一名车夫,一名小贩,和一名农夫模样的汉子。这三人想是赶路累了,早早便各自睡去。只是他们这一睡,江永清和何志宇那里还睡得着。这三人一个鼾声如雷,一个磨牙梦话,一个烂脚丫散发着熏熏恶臭,实在令人感到窒息。
何志宇摇头苦笑道:“三弟,我看咱们也别睡了,到院子里品茶赏月得了。”江永清无奈地耸耸肩道:“除此以外,我也不做他想了。”两人掩门而出,踱步来到小院里,就着石桌坐下,让小二沏来一壶黄山毛峰,边饮边侃起大山来。
想起其他失散的同伴,两人均深感忧虑。说着说着,何志宇突然把话锋一转,问道:“三弟,既然你不是曲还音的儿子,就应该向江湖上那些寻仇的人讲清楚,何苦非要替曲还音受这份罪呢?”
江永清咂了口茶,平静地道:“她虽非生我之母,却养育了我十几年,恩同再造。更何况她最后为了救我,饱受折磨,直到油尽灯枯。此情此义,如天高地厚。我能替她老人家尽些孝道,纵然粉身碎骨,又何足道哉。”
何志宇喟然一谈,重重地拍了拍江永清肩胛道:“不愧是我的三弟,果然有情有义。按照辈分来说,江宫主也应该是你的姑妈,何以你只叫她师娘,而不认做姑妈呢?”江永清颔首道:“不错,听师父说我爹叫江搏浪,母亲叫谷芳,师娘的确是我……”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声冷喝由二楼传来,跟着一道白影飞掠而来,眨眼便落在了小院里。江永清见是江寒玉,甚感意外道:“师娘何出此言?”
原来江寒玉的房间正好在临近小院的二楼。她因想着生死不明的女儿,一时心头烦闷无法入睡,遂走到窗边,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熟料,却在无形中听到了江永清与何志宇的对话。
听到这个意外的话题,对江寒玉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当年家破人亡,情人反目的一幕幕骤然涌上心头。那爱恨交织的往事,苦苦折磨了她十八年之久,是她心头永远难以抹去的伤痛。是以,当江寒玉听到江永清说出父母,那股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无名烈火,顿时如火山爆发。再一联想到自己堂堂寒月宫主,竟然沦落到委曲求全,受一个小男人摆布的下场。而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拜苦海所赐。她哪里还能按奈得住,遂咆哮着冲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亡命天涯 第五节
“江永清?难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你左肩上是不是有块红色胎记?快说。”江寒玉面色阴沉,目露寒光,浑身弥漫着一股强大的煞气,牢牢罩住江永清问道。
江永清见江寒玉面色不善,先是愣了愣,旋即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慌忙起身作揖道:“都是弟子疏忽大意,未将身世告知师娘,还请师娘原谅。”
江寒玉森然道:“快回答我的问题。”语气越来越冷,就连一旁的何志宇也禁不住打起了寒颤。江永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咬了咬牙,不计后果道:“弟子左肩的确有块红色胎记,当初师父也是凭此认出弟子身份的。”
“贱种,贱种,你果然是那贱人生的贱种。你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我江家的耻辱。拿命来吧!”江寒玉得到答案,浑身不由颤抖起来,先是污言秽语地谩骂了一通,跟着突然一掌打向江永清胸口。她这掌是怒极而发,加之毫无征兆,其威力比之全盛时期几乎不遑多让。
江永清虽觉事有蹊跷,却未料到江寒玉会猝起发难,是以还来不及提气护身,便被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轰然撞在院墙上,跟着如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江大哥!”唐宓此刻已和柴馨闻声赶来,却见江寒玉一掌震飞江永清,当场吓得惨叫一声,跟着飞扑了上去。柴馨不明就里,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江永清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哪里会不难过,于是跟着唐宓扑了上去,急忙查探江永清的伤势。
何志宇面无表情地呆坐一旁,只见额头上冷汗涔涔,想是他也未料到江永清的身世,会引起江寒玉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过他选在此时此地谈论此事,其用意着实耐人寻味。
江寒玉一掌下去,气也消了大半,可接踵而来的,却是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一颗心始终彷徨在天地间,许久也没个着落处。甚至在隐隐间,她还有些懊恼自己。
唐宓见江永清浑身冰凉,面色白里泛青,口鼻间竟是没有一丝气息,就连毛发都结了霜,不由吓得失声痛哭起来。柴馨以为江永清已经死了,忧愤地瞥了江寒玉一眼,泫然欲涕道:“有那么大的仇恨吗?非要结果一条似水年华的生命?”
江寒玉依旧一脸冰冷,漠然凝视着星空淡淡道:“有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你一个小娃娃家,又懂得什么?”柴馨闻言,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客栈里的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吵杂声惊动,纷纷或推窗观望,或直接涌进小院察探究竟。当看到眼前场景时,不少人吓坏了,连喊杀人了。但也有漠然视之的,仿佛死个把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唐宓心中悲痛,俯身抱起江永清,也不知是哭是笑道:“江大哥啊江大哥,妄你还担心别人的安危,专程前来相会。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根本不拿你当回事,甚至还恩将仇报呢?”她说着怨毒地看了江寒玉一眼,随即抱起江永清直奔马厩而去。
唐宓将江永清驮在神风背上,跟着打马冲出了客栈。她一面纵马狂奔,一面迎风撒泪,心里不断念道:“江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欠我的,欠你师父的,欠你婷妹妹的都还没还,你若死了,我们找谁讨债去。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唐宓越说越伤心,不觉又痛哭起来。
街头巷尾涌出一些江湖人物,瞧着纵马狂奔的唐宓,意欲上前拦截。唐宓不由杀心大起,挥舞着天残宝剑,一路所向披靡。此刻的她状若疯狂,剑过处绝不留情。加之神风速度惊人,眨眼便绝尘而去。
这些江湖宵小,先前见唐宓五人甚感棘手,是以没有出面拦截,此刻见五人内讧,唐宓带着不知死活的江永清出逃,觉得机会难得,自然便想浑水摸鱼。
唐宓打马离开黄埠镇,一路南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