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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依旧不去看那苍老的容颜,尽管那人炯目依旧熠熠,精力依旧充沛,昔日英俊的面孔已不复当年。
“他的体力好过朕么?”凌宛天的粗手爬上锦瑟丝滑的面颊,年轻时舞刀弄枪让他的大手粗糙不已,锦瑟将脸强行挪开,却又被凌宛天强扳过来。
“莫非,你嫌朕老?”凌宛天的嗓门突然就提高了三度。
陶蓁怒目圆瞪,只将猫兔子从肩膀上拖下来,长剑已出鞘。
天边,残月如血。
锦瑟知自己回答什么都是错,只得继续扭头往着那影影绰绰的宫灯,灯油轻溢,似泪。
凌宛天却如隐忍已久的山洪,终于按耐不住,爆发出来:“朕念辰儿为国为朕冲锋陷阵,本想与你好好谈谈,你既然不想谈,就别怪朕了!”说着,便一路噬咬上她的脖颈,将那包成粽子的男装顺着衣襟一把撕开,他魂牵梦萦多日的绵软双峰终于暴露与他眼,他一手盈握,另一只手继续将这挣扎不已的佳人的衣物一撕到底,刚要掏出自己的铁棍时,却见一长剑从天而降。
“住手!你这昏君!她是你儿媳!”
清甜的嗓音怒不可遏。
剑锋直逼他的喉咙,身经百战的凌宛天利索地闪开。凌宛天再躲,知来者不善,于是,高呼一声,空荡荡的大殿回声四起。
“来人!抓刺客!”凌宛喝道。
龙吟回荡。
霎时,一排排大内侍卫黑压压地破门而入,整个大殿之上,刀剑、长鞭、铁锁、长槊,直逼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陶蓁冷笑:“你们这帮废物保这昏君做什么!他连儿媳都要侮辱!你们以后也没好下场!”
早已被训练成刽子手的侍卫们没听到似的,齐齐扑将上来。
(下)
殷王府上,一口药将那面色铁青的人呛得一阵猛咳。
“王爷,您没事吧?”
铜雀右手端药碗,左手刚要去给慕辰捶背,手上的药碗却被慕辰一手打翻。
药洒在白缎薄衾上,棕红色迅速渗入,那羊脂玉碗落地,碎成两半。
铜雀忙去拾碗。
慕辰素日冷冽的声音,今日却如喷薄着熊熊烈火的岩浆:“更衣,备车进宫!”
铜雀忙道:“王爷,您现在都坐不稳,倒是怎么去呢?更何况,现在已入夜,去皇后娘娘的寝宫合适么?”
是父皇的寝宫!
他在心中怒号。
他铁青着俊美冷厉的面容,双手紧捏着那月白色的薄衾,缎料竟被他捏顺势撕裂,蚕丝白絮在风中一片又一片,飞舞。
苍白的手挥起软剑,任着飞舞的雪花飘零成密布的雪阵,簌簌成雪雾,纷飞,再纷飞,落在他的青丝上,落在掩盖他残腿的薄衾上,一簇一簇,满地皆是,成雪。
只不过,雪终究会化,这零碎的蚕丝却再也无法融化。
理智却如海啸,一浪又一浪携带者冰柱子雪花,与烈火、岩浆不断碰撞。浓烟,浓雾,将他一次又一次掩埋。
他吃力地撑身坐起,粗声喘息着,血液直冲愠怒的黑发。
“爷,您怎么了?别发那么大的火,气坏了身子,谁来保护王妃?”铜雀急忙给他抚胸,顺气。
慕辰怒火占据的丹凤美目中,烈火煅烧着,焚烧了他的眉,目,他的五腑六脏,他整个人都焚烧于火海,于冰花中颤栗,冰柱倒塌,海啸遮天。
终于,火势渐弱,铁青的面色渐渐恢复成净瓷。
他的呼吸开始平缓,身子慢慢倚向背后的靠垫。
铜雀心酸道:“王爷,躺下歇歇,铜雀吩咐他们重新熬药。”说着,刚要转身,被慕辰一把牵过手来。
“打这里。”慕辰削长的白手指着自己惨白的左颊。
铜雀扑通一声跪地:“王爷,铜雀不敢。”
慕辰怒目以示,铜雀只得慢慢起身,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往那白净的俊脸上抹了一下。
“用力。”慕辰道。
铜雀又挠痒似的伸手抹了一下,所到之处,寒意刺骨。
慕辰反手,兀自在脸上落下火辣辣的四根彤红的指印。
铜雀望着自己主子狭长的美目,那黑瞳杳深得黯过所有黑夜。影影绰绰的灯火下,他清瘦的身子一动不动,如一座岿然的石佛,凉薄的中衣,条条纹路不像是蚕丝的,竟像是千锤万凿打磨的伤痕。
初夏时节,铜雀只觉得整座寝殿都形同冰窖,那病榻是冰砌,宫灯是冰砌,就连那人也是冰做的。”铜雀。“那个冰人儿道,声音幽寂,一如寻常。
“小的在。您吩咐。“铜雀一双脚几欲冻僵。”你睡罢。”那冰神仙、雪神仙似的人一如寻常般。
“诺。”铜雀应答着,他朦朦胧胧见猜到许多事,又猜不透所有事,他只知道,一切如常,却一切不如常了。
第二十一章
此时,陶蓁正与一帮皇宫的侍卫高手招架得紧。
陶蓁的剑锋如凰,在宏大的大殿上盘旋,沾了宫灯的蜡油,将那涅槃之翩跹眩,利如烟花,然那黑压压的大内侍卫却如一座座黑压压的崇山,冲压下来,扑将上去。
“王妃,快跑!”
陶蓁未有半丝半毫的怠慢,然这群山却将她死死压在那黑阵之中。
飞身,躲开长槊,铁锁瞬间直取她头颅;闪过那致命的大刀,长剑又至。
一排排长枪,她飞燕踏马,她如一只疲于奔命的蜻蜓,在暴雨中,翅膀欲断。
锦瑟想跑,被凌宛天恶虎捕食似的扑住,任其挣扎,打横抱入寝殿。
“把她押往天牢!”
凌宛天留下一句镇山倒海的圣命,大殿都在震颤。
灯影摇曳,灯泪四渐。
陶蓁的翅膀再也舒展不得,一不留神,胳膊上多一剑,后背上穿一记。
“放开王妃!”陶蓁怒号着,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黑。
陶蓁再次醒来时,周围昏沉一片。从潮湿冰凉的石床上吃力地爬起来,几只老鼠在她面前吱一声,窜入草垛,吱呀一声,又爬上她的疲敝的腿。
她想将老鼠一脚踢开,全身却像是被拆过一次似的,骨骼俱酸。
唧唧!唧唧!
那老鼠从她的腿爬到她的身上,她恹恹地打个呵欠,又入了黑甜乡。
又一次醒来时,她觉得体力恢复了些,意识了清醒了些,慢慢爬起身,张望四周:高大阴湿的墙壁,像是指头那么粗的窗缝,周边的牢房,尽是形容憔悴枯槁的男子。
自己的牢间尚且干净些,周围的房间腐臭不可闻。
陶蓁的胃里一阵阵翻腾。
天牢。
她在心中默念。
她慢慢走回冰凉的石床边,盘膝坐下,打量着自己的一身囚衣,自嘲地笑笑,想起那旷世的佳人被皇帝打横抱入皇帝寝殿不停挣扎的场景,却又眼圈一红。
他的妻岂能受这种侮辱。
她恨恨地从石床上跳起,却发现剑早已不在身边。腹中却不断地长鸣,饿,饿得她头晕眼花。大脑早已停止了思想。
正在这时候,顺着小洞里扔进一个粗劣的盘,盘中有两只冰凉的窝头,她一把抓起,刚要送入口中时,却又扔回原处。
她抓起一只老鼠,掰了一小块送入它的口中。
老鼠竟吐了出来。
陶蓁忽觉心惊肉跳。
腹中的饥饿感像是猛浪打来,她心慌,头脑一抽一抽得,饿得几乎癫狂了。
一只颜色稍浅的窝头抛过来。
陶蓁刚抓在手上,窝头从手上滑脱,掉在肮脏的地面,沾了污秽。
“问隔壁的牢房要吃的去。”温文敦厚的声音传来,陶蓁这才发现,自己牢房的角落里竟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脸胡茬,依旧不掩其五官的娟秀。
陶蓁眼泪汪汪地去敲隔壁的牢房铁栏。
“大哥,我好饿啊,你们能不能一人给我点吃的。”陶蓁哭得梨花烂漫,海棠残红。
隔壁牢房的犯人竟一人省下一口掰给她。陶蓁笑着抹掉眼泪,狼吞虎咽地一口口吞下去,因为昨夜打斗得太辛苦,消耗太盛,那些粗糙主食竟如塞牙缝,肚中依旧空空如也,脑中也想不住半点计策。
周围的牢房里开始不停地议论。
“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被关入天牢?”
“那姑娘是谁家的人?看她相貌气度不像是丫鬟,又比娇嫩的大家小姐多了几分飒爽,难不成是武官家的女儿?”
“不成是哪个公侯王孙家的侧妃或者妾室?”
“我看也不像,你看她像个处子。”
陶蓁一听,忽地眼前一亮。
“救命啊!!“陶蓁开始用极尽清甜的嗓音大喊。
那掌管天牢的副将见惯不怪,也不理她。
陶蓁继续喊,甜如蜜。
那副将心下禁不住,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