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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柴家人似乎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这位和蔼可亲俗到掉渣的老爷子发过脾气,更没几个人有幸亲身领教过老爷子的怒火。
可就像是外界传言那般,老爷子似乎天生具有一种令人拜服敬畏到心服口服不敢生出抗拒之心的魅力,再加上他赫赫战功,一世威名,盖世功勋,无匹的军方第一人的地位,绝对的权势,谁敢不服,谁敢不敬?
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个,或者现在应该说是两个人敢不敬他?
之前那一个应该是柴瑞华,她对老人也许尊敬,但谈不上敢不敢;第二个,则是刚刚来到这里并刚刚表现出了对老爷子不怎么尊敬的余文生,柴瑞华的儿子,柴老爷子的便宜外甥。
这家伙连一声“外公”都不叫。
他说“那,我来了!”
就好像本来他不想来,只是你们都非得求着我来,我只好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来这里走一遭。
好混账!
众目睽睽之下,余文生终于又说话了,他挠着头,似有些为难般说道:“其实我更想和我妈去后面那栋别墅里说说话,可是今天家里亲戚好像都来了,应该是您老给安排的,不管是不是因为我吧,如果我离开的话似乎就显得很不礼貌,那样就会被人说成没家教,我妈妈脸上无光,所以我留下来?”
老爷子睁开眼睛,温和地笑了笑,一点儿的不介意余文生的狂傲无礼,点点头道:“那就找个地儿坐吧。”
“哦。”
场面很诡异,气氛很尴尬。
满屋子的人全都傻了眼,不敢直视更不敢用质疑和不满的眼神去看老爷子,但大家总可以愤怒地瞪视余文生。
可余文生却仿若未觉般极为厚脸皮且听话地扭头四顾,好像着要如老爷子所吩咐的那般,找个地儿坐。
他找着了。
“妈,我过去坐。”余文生裂开嘴征求母亲的意见。
柴瑞华微微点头,神色平静淡然。
余文生就大步走过去,走到几个将军舅舅所在的沙发旁,然后很不客气地嘿嘿笑着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所有人瞠目。
因为沙发上坐满了。
而余文生屁股一歪就坐到了沙发宽实的扶手上,身子还歇着,一只胳膊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再翘起二郎腿,两手纠结在一块儿,裂开嘴乐呵呵地看着满屋子大部分看他不顺眼的亲戚们,道:“这么多年了,我其实挺想你们的,一直都盼着有一天能来京都看看你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客厅内很安静。
不满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吊儿郎当的余文生。
余文生稍稍低头,目光就和挨着他坐在沙发上的大舅柴瑞峰的目光对上,他很是随意地说道:“大舅,您可千万别不耐烦,我就是来串串亲戚,住不了几天就走,我在这儿先向您表示叨扰了。”
柴瑞峰皱皱眉,道:“文生,年轻人要稳重,不要一朝得势就无所忌惮,这样不好。”
“没,我只是害怕。”余文生低眉顺眼地说道:“您知道,我胆子小。”
“唉。”柴瑞峰重重的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当年,我是有些方面做的过了,文生,舅舅向你道歉。”
余文生怔了怔,他没想到,这位一向强势霸气,高傲自负,如今已然是肩扛上将军衔的大舅,会当着全家人的面,如此干脆利落地向他这个外甥道歉……靠,这太不科学了吧?难道他听闻贫道威名,感受到贫道身上散发出的无上霸气,于是乎当即心惊胆颤甘愿膜拜顺服?
“文生,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一家人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坐在一侧的柴瑞阳微微探身劝道。
另外一位堂舅也温和地劝道:“文生,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也是大人了。”
余文生低头不语,忍不住心头酸楚,双目中竟是泪光涌动,扑簌簌地掉落下串串泪滴,思绪顷刻间回到了几年前。
对于这样一个权势熏天的豪门大族来讲,多养上余文生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简直就像是在院子里的墙角处随意摆放一块砖头般容易,他吃点儿喝点儿住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就有许多人看着他这块破砖头不顺眼,哪怕是把他扔到了犄角旮旯里,也总会感觉碍眼,就像是一件垃圾会影响到整个家族和府邸的环境形象般。
那时候余文生还小,他总是懵懵懂懂地无辜地睁着眼睛看着长辈们凶神恶煞般的眼睛,总是独自一人时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想着为什么自己会招人厌恶。他曾经觉得可能是自己不乖,不听话,不懂事,所以他尽量让自己乖些,懂事些,甚至主动地去甜言蜜语地去讨好巴结长辈们……
可是,他没有换来关爱。
当时除了母亲,谁会关爱他?
就连这个现在看起来似乎像个颐养天年温和慈祥无比的老头儿,外公,想当年亦是很少去关注这个备受打击的孩童。
有那么一次,余文生哭哭啼啼地去找这位外公,希望得到些安慰的时候,这个可恶的老头儿对余文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没有能力去反击,那么就想尽办法避免遭受到更多的攻击。”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余文生似乎真的是按照这句话生活的,他无耻卑微懦弱怂包,像个可怜虫般任人欺凌,但最起码……他从没有因为不甘受辱而英勇的反击,而受到过重创。他曾亲眼看到过学生之间的约战,结果是一方死亡,也有残废的,却也是造成了终生难以挽回的损失。
可是即便如今想来,谁又会把当年柴荣仲这个可恶的老头儿说出的那句话,当成是人生至理名言,是帮助了余文生呢?
最起码来一句“忍辱负重”也行啊!
屋子里很安静。
或同情,或内疚,或尴尬,或不屑,或轻视……等等各种复杂神色交织在宽敞客厅里数十号柴家人的脸上,他们都在看着那个虽然瘦瘦弱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事实上已然长大到十九岁,而且自身双异能觉醒据说战斗力段位达到了七段中期的孩子,他竟然哭了,真是可怜,或者,没出息?
便是一直都闭目养神般的柴老爷子,也微微皱眉,睁开眼看着那个外甥。
唯有柴瑞华,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似乎哭着的那个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去同情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
余文生停止哭泣,他轻轻揩拭掉泪水,依旧低着头,从怀里扣扣索索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戴在了胸口上,然后用手盖住,起身走到母亲身旁,微笑着伸手拉住母亲的手,示意母亲起身。
柴瑞华没有拒绝,站起身来。
余文生拉着母亲转过身走了两步,让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然后,将捂在左胸口的右手挪开。
紫金色的盾形国家最高荣誉勋章露了出来。
客厅里一片沉静。
柴家的人,哪怕是还处在叛逆期的少年,也都明白那枚勋章,是什么,代表着什么,有什么用的特权。
几秒钟短暂却又漫长的沉寂……
哗啦啦!
七八位将军全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些站在不远处的的青年俊杰中但凡穿着军装或者没有穿军装但绝对是军人或者军警、警察的人也都赶紧上前一步立正,神色肃穆,虔诚庄重。
非军人和警察的,也都挺直了身躯,面露尊崇。
另一侧沙发上身为军人的妇女也都赶紧起身,不是军人的也得起身。
满屋子柴家老少除了那位斜躺在躺椅上的老头儿没有起身之外,都站起来了。
唰!
二十多人整齐的军礼。
其他人则是躬身表达敬意。
这是对国家最高荣誉勋章致敬——也许普通百姓人家见到这玩意儿可以不屑一顾,可以因为羡慕嫉妒恨而不做任何表示。但身为柴家人,在小节上可以无所谓,甚至可以邋遢,但在这种大事上,必须严肃认真。
余文生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不出有什么荣耀和得意的样子,他拉着母亲往外走去,一边说道:“如果没有这一切,我有资格再来这里吗?”
从人群中走过,余文生拉着母亲来到了门口。
后面,传来了二舅柴瑞山的声音:“文生,即便是战神,在柴家也不能如此造次和托大……你不是战神,柴家却有三位战神!七名准战神!”
余文生扭过头来,冷笑道:“我可以让许多人成为战神!”
说罢,余文生拉着母亲走了出去。
客厅内一阵的沉寂。
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没听错吧?
余文生说他自己可以让许多人成为战神?
这孩子疯癫了吧?
有点儿成绩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