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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若见家里因他生乱,安能走得放心。找个安静的地方,葬了你爹吧。不是族墓山,他不会介意的。”
女子温和的劝说。
青年接过绢帕,他的面容、衣服鸡血淋漓,刚才那盆血被他用身挡了大半,可他却没有擦脸,反是轻轻的擦拭溅在棺木上的点点血迹。
听到好心妇人的劝说,他小心擦拭的手忽然顿住,努力压抑着,却始终止不住伤心,以至于开口的腔调近似哭诉。
“可是我舍不得。我爹,为了这个家,劳碌奔波了大半生,甚至是为了救孙子,他才惨遭不幸。爹生前,我们谁也来不及孝敬。如今去了,难道还让他当孤魂野鬼?嫂嫂,大哥若是醒了,也断不忍心。”
说到最后,他再度转身恳求不曾离开的悍妇。见状,戴了斗毡的女子轻轻的叹了一声:
“小哥,你护爹爹至深,但你嫂嫂维护家人安宁的苦心,更加可贵。”
说罢,女子转头诚挚的看向悍妇:
“小大姐,你只是这家的长嫂,已是这般关顾家人。小哥死去的爹,与他们兄弟更亲,甚至舍己护孙。老人家不幸魂化,也只愿守护保卫着家人。怎会是伤害人的恶灵?”
女子一先赞赏的话已让悍妇怒色缓和,这话一完,心中更是有所动:
“他爹对大家的好,我记得!赶他这么远,我们忍心吗?可老爹死得这么惨,巫师说他怨气难散,会回来害人解气。家里已经有两个受害了,谁还敢冒险?”
提及巫师的话,先前凶悍无比的妇人忽变得无比虔诚,满眼是对巫言的信奉。
早在明砚朝之前,巫族在蜀人心中,便是令人敬畏的通神之族。明砚朝创朝伊始,巫人便在所有的重大事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比如,创朝时,当时与开明王室毫无血缘关系的明光帝,便是靠着巫族的一句支持赢得了留守蜀民的信任。
又比如,明光帝时期,那场恐怖严重的瘟疫里,是巫族神女神奇的挽救了成千上万蜀人的性命……
总之,如今巫族,已是深入蜀人心中。即使觉得有些巫人的行为有点过分,畏于他们的巫族身份,也多不敢计较,仍旧有很多的蜀人盲目的听从巫族的话。
“你家大兄弟病倒,怕是悲伤过度,加上目睹爹爹惨死,难以承受。小孩子受惊,多是被猛虎吓坏。往南城十里医馆,去请个巫医替他们定定惊,抓几副药调调身子,很快没事。至于说老人家怨气难散,怎会呢?他是舍不得孙儿受难,才舍命相救。难道死后便回头加害自己苦心保护的孙儿?”
女子耐心的劝引,声音宛若拂面相迎的微风,温和舒服。
“十里医馆。那里的巫医,都是师从神女,信誉很高。小大姐,你就听这位娘子的话,让小哥妥帖的葬了老人。若是真闹鬼,你们就去找蓝巫族的巫师,他们作法驱邪,比其它巫师实在,灵验。”
围观的人,开始受温善妇人影响,纷纷热心的劝解,提建议。眼见那泼血大骂的悍妇已逐渐软和了态度,戴毡帽的女子悄悄的转身,退出了人群。
“老师!”
☆、010 许诺
眼尖的看见熟悉的身影已转身淡然离去,杜鹃忍不住扬高声调呼喊了一声。生怕一闪眼,一向来去无踪的老师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只因她的老师,偏好安静,不喜张扬。常常赠人援手,待人心生感激意图报答时,她已悄然离群而去。
女子闻声,顿步,转头,微笑看着杜鹃快步走来。
“老师。”
终于走近,杜鹃欢欣的唤了一声,便伸手挽住了老师的臂弯。
“你真的回来了?!”
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在这里遇到杜鹃,是件很开心的事。
“嗯。”
“老师,有您这般常常尽心为巫族树立好名声,难怪巫人越加放肆了。”
每每遇见老师,总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每次,杜鹃总忍不住故意的埋怨一句,毫无恶意。只是想起那些借着老师和神女用心塑造的巫族名声到处作恶,她总替老师她们感觉不值。
“你们父女至今就这么仇恨巫族吗?”
听多了杜鹃如女儿般的撒娇埋怨,老师也不计较,淡淡一笑,故意打趣。气质相近的师生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早将身后那群人抛得远远的。
她们,偶然相识于五年前。一开始,她们是受彼此身上的特质吸引。她喜她的灵慧,她佩她的沉静。
当彼此晓得,一个是闻名的杜鹃,一个是最接近神女蓝湘的巫医,加上性情的相投,两人交情迅速加深。
从老师身上,杜鹃不曾刻意学过什么。每每相处,杜鹃总爱静静跟在老师身边,看乐善好施的老师在面对民生疾苦时眉间升起的恻隐;观她在赢得芸芸众生感激记恩时容色的淡然;察她在对待粗鲁无礼野民时胸襟的雍容大度。无需进言讨教什么,只是静静的跟随着,观看着,杜鹃便觉得从老师身上学到许多许多。
面对老师,杜鹃的心情常常是自在舒畅的。五年来,杜鹃只要想念老师,便不计路程,特意跑去老师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制造相逢的机会,然后跟着老师四处游走。
殷宇,便是有一年追随老师的脚步在路上认识的。
通往朱提神山灵巫谷的西城郊外,有一片清幽的竹林,师生两人走到了这里,便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女子一直面带微笑的听着杜鹃讲述一年不见的经历和变化。听见杜鹃关心的问及自己的情况时,老师灿烂的眼神顿时暗了暗。
“老师,您为何伤心?”
杜鹃心细的捕捉住老师一闪而过的心情,温和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为了一句话,耿耿于怀,难以舒解。”
老师淡淡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心头,仿佛要抚下梗在心头的不快。
“老师,陛下与神女争执,是真的么?”
忽然想起离开茶馆前听到的议论,杜鹃敏感的觉得,老师是为相关的事伤怀。
“昨日才起的事,今日街上便传开了?”
老师的笑容忽然闪过一丝苦涩,很快,便恢复轻松,淡淡继续:
“真的,不过那是陛下无心之过。”
“老师在替神女难过?”
杜鹃立即了悟,老师是神女的好友。神女许多的事,从来,都是从老师口中了解的。
“两个都有。陛下向来仁孝,说出这番话,他也很难受。”
老师善意的替明殷帝说话,毫无一点诋毁和愤怒。可见,常年跟随神女蓝湘的老师,早已把明殷帝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宽容关顾。
“老师,神女用心教子,结果换来这般的对待,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吧。”
虽然同情明殷帝,但仰慕了多年的神女,同样令她深深关顾。
“是很伤心。”
老师缓缓的说了句,便努力的将梗在心头的难过压下,沉默了一会,才轻声继续:
“也好。本不该当他的母亲,令他痛苦至此。或许撇清了关系,他方有解脱。是不是母亲,没关系,也不重要。她从不曾想过要得到母亲该有的享受。不曾要求亲爱的孩子必须回报什么。”
老师淡淡的说着,仿佛是无意中想通了什么,唇角渐渐扬起了一抹静静的微笑,语气变得轻松自在。
“只是,为什么连你也拒绝了他?陛下在你眼中,不值得眷顾吗?”
老师平静了心情后,转头认真的看着杜鹃。
“老师,陛下品性高华,韬隐睿智,理当是救民于难的王者。如果他就是帝,杜鹃小时的后梦,可以不是稚言。杜鹃愿意立在他身旁,助他、扶他、支持他。人生的打算本就不能事事作实。为了他,改变人生的方向,又如何?只是,我爹爹有坚持的理由,杜鹃尊重爹爹的决定。”
“如今局势,已让陛下陷于劣势;你们父女俩的拒绝,更令他孤立无援,独撑大局。杜鹃,你忍心吗?”
听出了杜鹃话里的坚定,老师沉重的叹了叹气。
“明砚朝内聚拢的都是有心复国志士。是老师期望过高,忧虑过度。当今陛下自小就有睿敏美名在外。想必不是别人传说的这般不堪。倘若真有错失,民将不得安生。可是近年来,我朝子民生活尚属安逸,并无怨言载道。可知当今陛下不过是经验尚浅,纵然真有什么令人微言的举动,也是一时的迷乱,调整磨砺过后,当是我朝一代明君。”
杜鹃温情的安慰着,说出的话合情合理,加上语调温和,让人听得心情舒服。
“杜鹃,你对他如此自信。甚至能体谅他的苦衷。如若有朝一日,他有难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