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听到叔叔微带颤意的声音散在漫天飞舞的梨花里:“流湘,梅花……梅花开了。”
她听到楚延歌似是承诺的话语响起在耳边:“棺儿,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她听到在黝黑的棺材旁,魅儿幽咽而执着的声音:“就让我借用你的身体,取代你去唤醒他!我欠你的,来世再来偿还吧……”
她听到阿亮激动地说着,眼睛闪闪发亮:“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大侠!”
她听到了冥河之中,娘亲亦真亦幻的话语:“孩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最后,她听到了那声雪夜里的叹息。
“这样傻,教人如何放心呢?”
如何放心……在这世上,除了叔叔与阿亮,还会有人因她而不放心吗?
如果答案是有,她原以为,那个人会是楚延歌。
“棺儿,棺儿!”
耳边传来呼唤的声音,恍然间,仿佛回到了苎萝河畔的那片芳草地。小小的女孩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身旁的同伴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呼唤声化作梦里的蝉鸣,穿过时空的彼岸,声声回响。
“阿亮……”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阿棺便已意识到那不是阿亮。阿亮不会这样叫她,叫她“棺儿”的,只有一个人。
阿棺仍在躺着,她可以睁开眼,可是却没有。
她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握住的力度显现出那个人内心的焦灼。然而,她却下意识地想躲避。
轻轻地,她将手抽了出来。
那一刻,她感到那个人的手僵了一下。
是吃惊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醒了吗?”有人推门而入,问道,是个女子,听声音却不是苏拂雪。
没有人答话,阿棺想那一刻坐在床边的人或许在摇头。她忽然想睁开眼睛,看看此刻的他是怎样的表情,看看他的眼神里会不会有一丝半点的涟漪。
可是,她依然没有。
“延歌,你去休息吧,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阿棺只是灵力消耗过度,并无大碍,过不了多久应当就能转醒了。”
“多谢沧镜使,我没事。”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倦意,却是在拒绝。
沧镜使其人阿棺是早有耳闻的,听闻她是凝幽阁四大使者之一,也是性格最温婉的一位。她心思细腻,专于岐黄之术,尤善解毒,更善下毒。
救人与杀人,只在一线之间。
爱与恨,亦然。
听到楚延歌守了一天一夜,阿棺心底不由一暖,但这暖意刚浮现出来,就被什么冰冷的物质所掩盖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若想守护别人,需得先保全自己。若是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又凭什么去守护心中所在乎的那个人?”
沧镜使的声音依然温婉,却带了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楚延歌沉默着,过了片刻,他缓缓起身。
“这里有我守着,放心去吧。”
“劳烦沧镜使了。”他的话语礼貌而疏离,阿棺的脑海中浮现出他转身离开的样子,那一刻她忽然后悔起来,后悔方才没有睁眼,没有看到他的容颜。
虽然那容颜,她已看过了千百遍。
“药熬好了!”
忽然间,有急匆匆的脚步自门外而来,空气里是草药的芬芳。阿棺闭着眼,通过声音猜测这应当是楚延歌所救出的那个女子。
“嘘……”沧镜使示意她小声些。
“啊,我心里着急,忘记她还没醒了。”女子猛然意识过来,有些懊恼,小声地问,“那这药怎么办呢?”
“先放在这里吧,等阿棺醒来再说。”
在她们的谈话间,阿棺听到楚延歌原已停顿的脚步再次响了起来,越来越远,最终再也听不见。
终于,还是远去了啊……
现在这情形,阿棺明白楚延歌与那名女子已经都从寻梅园中平安出来,却不知道小吟怎么样了。想那个小小的孩子在最后一刻对自己缓慢而坚定地摇头的样子,她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你呀你,做事总是这样毛毛糙糙的,跟他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不曾学到他一丝半点的沉稳呢?”是沧镜使的声音。
“哎,我这不是心急,一时就忘记了嘛。”
“方才你在熬药,我忘了问你,你到底是如何与小吟进到寻梅园中的?寻梅园中烟云缭绕,处处都是幻象和陷阱,步步危机。”
“昨天早上的时候,我醒得很早,想去找夫君又怕打扰到他,所以就一个人在楼下的花园中闲逛,看到了小吟。我见她一个人很是孤单,就想陪她一起玩,她也似乎并不排斥我。这样过了一会儿,我无意中赞叹说这梅花真好看,她便拉着我的手一直走。我以为她要带我去一个更美的地方,便跟着她去了,谁知刚一到园子门口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身陷在一堆花落之中,不断往下坠落,幸好碰到了楚大哥和阿棺姑娘。”
“中间发生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中间发生的事情我大都不记得了,但是……”
“但是什么?”沧镜使的口气急迫起来。
“我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幻象,在园子中的时候,我虽然意识混混沌沌,却依稀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像是一个女子,却又听不分明。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着话,一直……”
听到这里,阿棺心里一惊,她所经历的同自己一模一样!
“她都说了些什么话?”沧镜使追问道。
女子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说道:“她说夫君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我这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只会让他心生反感。她还说……”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回想起了当初那不愿想起的一幕。
“她还说,他所爱的人已经死了,死人是永远无法替代的。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
“明珠……”沧镜使的声音带着不忍和叹息。
原来她叫做明珠。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十二、咫尺(2)
原来她叫做明珠。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美丽的女子。
这世间的女子,坠入情网中的时候往往是最美丽的,无论是因情所动,还是为情所困。因了这一个“情”字,她想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那个人看,此刻的她,便是最美的。
因为,在她的心底,已经悄然绽开了一朵美丽的花来。
情花。
只是这朵花是会被风雪摧残而凋零,还是会结出美满的果来,还未可知。
“你当真如此……如此爱慕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沧镜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棺竟觉得她的语气中有些犹豫,或者说,畏惧。
畏惧什么呢?
“起初的时候是爱慕,但现在,我想可以去掉第二个字了。”明珠的语气如此笃定,没有一丝犹豫,连那种女子常有的说到心上人时该有的那种欲说还休的羞怯都没有。
也许,最真挚的情感,本就是无需加以掩饰的。
爱慕……爱。
阿棺忽然对这个敢大胆言爱的女子好感陡增,又有些好奇,她所爱慕乃至爱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我娘过世那天。娘是被人害死的,她死的时候头被人一刀砍了下来,划过一掉血色的弧线,落在地上。那时候,我正躲在床下。当屋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的时候,她似乎已经预知了将会发生什么,让我藏在床下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她自己却走了出去。”
说到往事的时候,明珠的声音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涟漪。阿棺想到那一夜楚延歌告诉她那些儿时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语气。
“我躲在床下,看不到那些人的脸,只看到一双双黑色的靴子来回走动,他们骂着粗野的话,到处地在寻找着我。我是那样害怕,却只能拼命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们找不到我,终于要走了,临走的时候,有个人发'泄似的随脚一踢,将娘的头颅踢到了一边。她的头滚啊滚啊,滚到了床下,就在我的脚边。她的眼睛没有合上,睁得那样大,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阿棺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双眼睛。
黑暗的冥河里,水波纵横中,一切都是那样冰冷。女子冰冷的长发,宛如一朵散在水波里的花,燃烧了黑暗的一角。
那双眼睛是那样温柔,带着永久的眷恋和怜惜,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好似脉脉的流水一般,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
流湘。
她的娘亲……
冥河里的那一面,是阿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她相信那并不是幻觉,她知道她就在眼前。那个绿衣的女子凌烟曾经问过叔叔,他去往阴间引渡亡灵,是否见过她,他摇头,说她大约早已轮回转世去了吧。
阿棺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情,正如她不知道他若是得知了自己曾在冥河中遇见过娘亲,会是怎样的反应。
是会欣喜万分,去冥界寻她,还是会默然垂首,暗自长叹?
她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