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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上。
然而这时,变故陡生。
眼前嘶叫的鬼影忽然停止了对两人的攻击,全部向两侧让开,腾出了一条路来。墨色一般浓重的黑暗中,缓步走出了一个男子,他一袭黑衣,仿佛要融于这夜色之中,左肩上燃烧着一团幽绿的火光。
两侧鬼影的叫声比先前小了许多,有的甚至在发抖,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似是对这个人极为畏惧。他轻轻地扬了扬手,那是一个如此不经意的动作,仿佛只是驱散眼前的薄雾,或者几粒微尘。
但就在那一瞬间,随着他的动作,漂浮在空中的朵朵莲花骤然破碎,好似陨落的星辰一般黯然失色,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包括阿棺脚下的那一朵。
阿棺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再轻一点,因为她感受到了身旁那个人的气息已经渐渐微弱了下去。
她暗暗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好似冰雪一般。她运起内息到手掌,再到他的手掌,最终输到了他的经脉中去。
楚延歌的手有一瞬间的挣扎,然而终究被她牢牢握紧。夜色中,他的表情看不分明,唯有近在咫尺的眸子闪动着莹莹的光。
“阿棺,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住口。”她低声说道。她不敢再说多余的话,也不敢再听到他说别的话,她怕一张口,或者他的声音一落如她的耳中,她的泪水就会随着那些话语涌出,滑过脸庞。
和叔叔生活了这么久,阿棺的性格与他也有几分相似,不随意亲近别人,也不随意相信别人。能影响她情绪的要可以是心中所系之爱,可以是旧时相识之人,甚至可以是一片云,一朵花,却唯独难以是一个初识之人。可是她从来不曾想到,她竟会为了他——楚延歌,一个相识只有几天的人难过如斯。
或许是因为他几次三番地救了她,或许是因为他因她而身受重伤险些殒命,或许是因为他那清雅如莲的白衣、那明媚爽朗的笑容感染了她,又或许是因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黑衣的男子渐渐走近,他走得很慢,步履淡然,然而正是因为那样的淡然才让阿棺更加不安。显然那些鬼影受制于他,方才他分明可以置他们于死地,却在最后的关头停了下来。
他到底是谁,又想要做什么?
在离两人一丈之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阿棺没有打算反抗,就凭他能轻而易举击碎她的莲花桥来看,他的修为显然高出她数倍,若他想做什么,她任何的反抗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此刻,在他的身上,她丝毫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杀气。
“输送内力给他只是扬汤止沸而已,”他说话了,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感,“中了鬼影之毒的人七日后必死,无药可救。”
阿棺心头骤然一惊,没有想到他竟在如此黑夜中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更没有想到楚延歌的伤势竟然如此之重。
“你究竟是谁?”她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头多时的这个问题。
他的面容覆盖在黑纱之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幽深的眼睛,仿佛凝聚了这个世间所有的黑暗,如幽幽的古井一般透着凉意。
然而,听到她的这句话,那双眼睛却弯了起来。
他愣住了。他那是……是在笑吗?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男子,竟然在她问他是谁的时候,笑了起来?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需要知道的,是他是谁。”他眼中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就像出现时那般令人捉摸不透。
那一刹那,她感到身旁的楚延歌身子一震。她没有看他,但却知道他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剑。她握紧了他的手,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紧绷的手臂松弛了下来。
阿棺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那时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黑男子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又移到楚延歌的身上,那样似笑非笑的神色让她惧意陡生。
但只是一瞬间。
因为,下一瞬间,他已经转过了身,缓步离开。
☆、五、鬼影(3)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停了,天快亮了,东方的天际出现了微微白色,他肩上的阴火也已经弱了下去。先前的那些鬼影渐渐变淡、变淡,最终在太阳跃出地平面的一瞬间全部消失。
这时,他停下了脚步。
“你叫做阿棺?”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没有料到他说出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竟愣住了,许久后才回答:“是。”
“很好听的名字。”他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来,“这是你的簪子,拿好。”
那是一支翠色的玉簪,样式简单古朴,一端雕刻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盒子,若不说出来,或许没有任何人会认为那其实是一具棺材。
——竟是叔叔送给她的那支玉簪!
她分明记得它已经掉入了阴界冥河之中,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上?
就在阿棺愣神的片刻,黑衣的男子已经将玉簪放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转过身去,渐行渐远。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她感到他的手如冰雪一般凉。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迎着朝阳离去,当朝阳完全升起的一颗,他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足下所踩过的雪地上面,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驱使鬼影、冥河取簪、踏雪无痕,那是怎样高深可怕的修为,又是怎样神秘莫测的一个人啊……
阿棺转过头,看到楚延歌也一直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深得看不到底,这是她自从与他相处以来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你们认识?”他说,视线却落在远方。
“不,”她摇摇头,问他,“你怎么样?”
“还好,暂时死不了,他不是说了吗,还有七天。”他对她一笑,语气中俱是满不在乎,却让她鼻尖一酸。
不是还有七天,而是只有七天了啊……
由于鬼影属阴,因而鬼影之毒只在午夜发作,中毒之人白天没有任何异样,夜晚却痛苦不堪,犹如遭受百鬼所噬一般,且一天会比一天更加猛烈,直到第七天血肉完全被吞噬一空,徒留一副白骨。阿棺的叔叔箫映弦曾试图救过一个中了此毒的人,谁料就在第三天夜晚那人便因无法忍受毒发时的痛苦而自尽了。
那样的痛苦,或许只有一个词能够来描述鬼影毒发时的感受——生不如死。
七,本是生机之数,命门之数,在这里却成为了痛苦与死亡的代称。
“哎,别哭别哭。”楚延歌向四周看了看,“现在天刚亮,这雪地上一片凌乱脚印,你我二人方才经历过一番打斗,俱是衣冠不整,加*在这里一哭,若是让别人看到定然会将我当成采花贼,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我才没有哭,”阿棺撇撇嘴,“也不会有人误会的,别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定以为你有断袖之癖。”
楚延歌看了看自己断裂的左袖,脸色顿时一窘,说:“这玩笑可万万开不得。这江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凝幽阁云歌堂堂主楚延歌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的消息必然会在几天之内传遍四海,我可就真的名动江湖了。”
“名动江湖不好么?多少人一生行走江湖,却始终不为人所知呢。”若是在平时,听到这样的话阿棺必然会十分生气,然而此时这般痞腔痞调的话却忽然将她逗笑了。她掩口而笑,许久以来她都不曾笑得这样开心过,然而笑着笑着却似乎有什么酸楚的物质在心底慢慢铺展开来,她背过身去,没有让他看到她眼中忽然浮现的忧伤,再转过身来时,笑容依旧明朗。
“可惜,这个名动江湖的‘名’是个恶名,若是传得人尽皆知,以后哪家的姑娘还敢嫁给我啊?”他耸耸肩。
“别的姑娘敢不敢嫁不好说,但却总有一个人是会一直等着你的。”
“谁?”
“小吟。”
“小吟?你怎么会知道她?”楚延歌吓了一跳。
看来他并不记得前天夜里漾花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阿棺心里暗自好笑,却固作凝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罢,转头就走。
“哎,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吟其实——”楚延歌急了,匆匆忙忙就要追上来解释,却忽然顿住了脚步,“阿棺,这是你的珠子?”
他在的脚下,白雪掩映之中,有一个珠子正发出淡淡的绯色光华,正是夜里掉落在地的那颗魅儿的元魄珠,可是为什么会变作了绯色?
她弯腰欲捡起来细看,却听楚延歌说道:“慢着,这珠子透着邪气。”
“邪气?”
他颔首:“我在你家中所呆时间虽然不久,却依稀记得这珠子先前分明是透明的,掉落在鬼影之中的那一刹那亦是如此,但过了一夜却变成了这般红色,实在是蹊跷。你再看这里——”
他用剑梢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