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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百柳溪便头也不回的往群山外的方向走去。每个有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今日的相聚，本就是如此。百柳溪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百柳大人……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从百柳溪的身上，太玄嗅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
百柳溪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背对着太玄，百柳溪的倒影在火光中摇曳不定。定了定神，百柳溪漠然道：“太玄……你忘了，其实……我们早已经是死人！……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返回太古……”
“轰！——”太玄脑海里猛然一震，恍如被雷霆劈中一样：“百柳大人——”
当太玄回过神来时，百柳溪已经带着残存的魔界水牢族人，在众多族人尊敬的目光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在百柳溪离去之后，再没有人说话。大家围着火堆，抱膝而立，每个人都满腹心事！这一夜，不少人便在火堆旁进入了入定之中……
当太玄从入定之中醒来时，已经是三更时分。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鼻翕。太玄扫了一眼，发现很多人都进入了关闭六识的入定之中去了。
“他们真的太累了！是该休息了！”看着黑暗中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太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温暖。当初从太古带入魔界的族人，已大半战死。仅剩的，也只有他们了。而如今，这些追随自己进入魔界的族人，终于可以返回太古了。如此，也算是了了心中的一件憾事！
脸上浮现一丝会心的微笑，太玄摸过身畔狭长的黑刀，指尖那冰冷的感觉，让太玄重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再见了，我的族人！……希望你们返回太古之后，再不用忍受魔界种种屈辱。希望你们，能在四位至尊地带领下，助我族取得第二次神魔之战的胜利！如此，太玄，死也无憾了！拜托了！……”黑夜中，太玄朝着四个方向各自默默鞠了躬，随后一手抓着刀身，悄无声息地向外行去……
“大人！……”一个有点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太玄。
太玄一怔，骤然止步，循声望去，却见一张略显年轻的脸孔在黑暗灼灼发光，一双眼眸炯炯的盯着太玄。这是一个飞升不久的族人，太玄心中升起这样一种明悟。进入魔界的族人太多了，太玄根本不可能一个个去观察。这名族人虽然脸上薰满了烟火。看起来一片沧桑，但还是瞒不过太玄的眼睛。
“是你托我帮个忙吧！”太玄停下脚步，目光掠过黑暗，落在那男子地身上。
“是的，大人！”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还有一丝兴奋，又有一些踌躇。男子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大人，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回来？……”太玄仰起头，一种怅惆的感觉涌上心来，或许……是来生吧！
“你说吧！”太玄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说道。
“大人，如果你回来的话，请勿必将我留在这里的东西带回太古！拜托了。”
“嗯。”太玄点点头。不再言语，大步向往行去……
……
“砰砰！——”
当太玄离开魔界西南群山数千里后，后方突然传来数声惊天动地地巨响，那阵巨响之中，玄牝绝望的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不！——”随后群山之中，一片静寂。
太玄全身一僵，缓缓的扭过身来，脸色苍白的转头看向群山的方向。群山之中。传来玄牝如受伤野兽一般的呼声：“不！——为什么，你们这么傻啊！”
群山之上，玄牝披头散发，双手抱头在天空驰来驰去，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受到了什么极大地刺激。
一股寒意从头顶落下。太玄猛然拨头，发狂般的向回奔去……
当太玄赶到夜晚聚会的群山之时，见到的，却是一具具燃烧着的骨骸。这些骨骸保持着入定的姿势，由内而外的燃烧着……
漫天的骨骸之中，脸色极度憔悴地玄牝全身颤抖的跪卧在大地上，似虚脱了一般。在他的周围，那骨骸旁边，放置着一个个包裹。有几个包裹打开着，露出里面粉末状的骨灰——那是战死在魔界的族人的骨骸。
在群山正中央。那个最大的火堆群。几句凌乱的字迹散布在地上，字迹深达三分：
“我们的灵魂还是人族。但我们的躯体已经不是了！留在太古，我们只是族人永远耻辱……”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人族能够屹立在所有种族的巅峰，我们不希望他们看到我们，因为，这会让他们想起耻辱的过去！……”
“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无数的族人，无数的位面……我们最后所保留的，只有太古这片圣地。就让它，永远都不被沾染吧……”
“大人，如果你回到这里，请将我们的骨骸带回太古……就让我们的灵魂飘荡在这片大地上空，俯视着这片大地吧，见证未来在这片土地上进行的战争吧。如果人族注定战败，就让我们成为第一批的祭品吧。如果我们能够胜利，那就让我们见证这场伟大战争的胜利，知道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从踏入魔界起，战死便是我们最后的结局。请原谅我的怯懦与自私……，我希望，死后，骨骸能够返回太古。就让我的灵魂，与其他战死的族人，一起沉沦在这片大地吧。这样……至少，他们在魔界的灵魂，不会再孤单……”
……
在这些遗言的旁边，有一行小字孤独的躺在尘埃之中：这是我们在战争之中悟出的功法……大人，请将我们的真元珠带回太古吧，挑选合适的族人，继承它们吧，让他们带着我们的意志，一起战斗下去。——他们将不会再经历我们变异的痛苦！
……
太玄全身的力量刹那泄尽，双膝一软，跪倒在山顶上。恍惚中，太玄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作战？”
“大人，小心……”
“大人，能和你一起作战，死而无憾！”
……
一个宏亮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声在太玄的脑海中盘旋：“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古？”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古？”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古？”
……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太古？”
山巅，太玄双肩颤抖，脸上，泪如雨下……
“玄牝大人，一切都拜托你了。”太玄站起身来，望着远处弓着身的玄牝。在心中默默说道。随后毅然站起身来，孑然而去。
当日，是我将你们带出太古，今日，便让我太玄带着你们一起回去吧，等我……
恍惚之中，太玄突然又想起了遥远地剑阁，想起了剑阁中刚刚三分神的无忌。
“师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让我族取得最终的胜利！……”太玄分明记得，黑暗中，无忌的眼神明亮而有神，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师弟，就让我来为你赢取最后的时间吧……”
风沙中，太玄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
一缕缕风沙在群山之间回荡，风里，隐约可嗅到骨骸焚烧的气息。玄牝如虾一般弓着身子，跪伏在大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太古吗？为什么……你们怎么傻呢？你们说要陪昔日在这片土地上一起战斗的兄弟，族人，陪他们一起沉沦。为何却留下我这老头子，独自一人回去太古？就算是让我独自一个回到太古，为何却又要带着你们的骨骸啊？！
玄牝坐倒在大地上，苍发混着泪涕在瑟瑟的风中飞舞。曾经鹤发童颜，嬉戏人间的笑容，再不复出现在他的脸上。在这一刻，他就是一个脆弱，孤独而寂寞的老人。一个看着守望了漫长时间的孩子，在身边离去的孤独老人。
为什么，你们要留下我一个老人呢？曾经，我以为我的“玄武领域”能够一次次的将你们救出毁灭的边缘。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尽一份力，最终将能把你们带回太古……原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为什么，在惨烈的战争时，你们也不曾放弃，而现在，快要回到太古了，你们却又要放弃呢？
玄牝缓缓的站起身来，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咔咔地声音，似乎漫长的时间，都没有活动过一般。在那张红润的脸上，一丝丝苍老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纵横交错。那满头青丝，几下飘舞间，赫然变为一片雪白……
远方，隐隐传来阵阵破空声，是谁？是谁呢？为什么，我看不清？玄牝努力的挣扎着，试图尽量地睁开眼睛。
“玄牝，玄牝大人……”
耳边，是谁在说话，为什么，那般遥远……
“玄牝大人，你怎么了？”
“玄牝大人……”
“玄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