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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感情上讲,她是个孩子,一个他需要的小女孩。沃夫加二十出头,比她大几岁。现在突然间,两人的关系中他已成为了成年人,而黛丽的需求也开始超出他力所能及的范围。
“哦,但是我已经来了十分钟了,我的沃夫加。”她一边说着,一边靠得更近,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沃夫加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但是坚定地把她的手拿开。“一个漫长的夜晚,”他回答到,“在开始为艾伦工作前我想得到更多的休息。”
“但是我很想——”
“更多的休息。”沃夫加重复了一遍,强调着每一个字。
黛丽起身离开了他的身边,她那撅着嘴诱人的表情突然间变得非常冷漠。“那么,那就是你要的吧,”她粗鲁地说道,“你认为你是唯一一个想分享我床的男人吗?”
沃夫加没有对这声咆哮做出回答。他能做出的唯一回答就是表示给她看,他对此的一切都毫不关心——他的滥饮、他的斗殴打架——这除了是他隐藏自己的一种方式外什么都不是。实际上,沃夫加确实是喜欢和尊重黛丽,把她当作一个朋友的——或者是打算这么做,如果他真诚地相信他会成为她的朋友。他没想过要伤害他。
黛丽站在沃夫加的房间里,开始不自信地担心着。突然,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眼神的转变,她把胳膊抱在胸前跑上走廊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呯”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门。
沃夫加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当听到黛丽房间的门再次打开时他发出了伤心、无助的笑声,随后是一阵一直由走廊跑向酒馆大门的脚步声。然后,又是“呯”的一声,沃夫加知道,所有这些喧闹的声音实际上都是黛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弄出来的,她只是想让他听到并知道,她跑出去找另一个舒适的臂膀了。
野蛮人知道,她是个复杂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有着比他还要混乱的情绪。他想知道他俩之间怎么会走得这么远。他们间的关系在开始时是如此的简单、如此的坦诚率真:互相都需求着对方的两个人。可是最近却变得更复杂了,那种需求已经变成要由感情来支撑。黛丽需要沃夫加来关心她、呵护她、告诉她她是多么的美丽,但是沃夫加知道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关心,所以总是躲在一边。黛丽需要沃夫加来爱她,然而野蛮人并没有爱可以给予。因为沃夫加那里只有痛苦和憎恨,只有关于恶魔厄图和位于深渊魔域的监狱的那所记忆,在那里他曾经被折磨拷打长达六年。
沃夫加叹息着揉搓眼睛赶走睡眠,然后摸到一个酒瓶,但却发现是空的。随着发出一声希望落空的吼叫,他一把把瓶子扔了出去,让它飞过房间在墙上撞得粉碎。就在一瞬间他想象着,那瓶子撞碎了黛丽·柯蒂的那张脸。这想象的景象让沃夫加感到震惊,但并没有使他觉得奇怪。他模模糊糊地想象着,黛丽原先把他带到是否是有所目的的;可能这个女人并不是天真无知的孩子,而是一个在密谋策划中的女猎手。当她第一次走向他,给他安慰时,难道她不是打算利用他的感情弱点作为自己的优势,从而将他拉进一个陷阱里吗?也许是为了让他娶她?拯救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在某天能够帮助她脱离这种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作为一个酒馆女招待的悲惨处境?
沃夫加发现他的指关节已经由于如此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而开始变得发白,他直直地伸开它们,做了几个稳定的深呼吸。随着又一声叹息,又一次地用舌头舔着牙齿,他展开他那巨大的几乎有七英尺的身体,站起身来。他发现在这几天,当他每天下午做这样的动作之时,肌肉和骨头几乎总会感觉到更多的酸痛。沃夫加审视着他那巨大的臂膀,尽管它们仍然比几乎所有活着的人的胳膊都厚实和有着更多的肌肉,但他还是毫无办法地注意到了那些肌肉的松弛,就如同他的皮肤也已经开始因为太松弛而从他魁梧高大的身体上挂了下来。
他现在的生活同早年在冰风谷时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那时他整天地和布鲁诺,他的矮人养父一起工作,一起打造物品、举起巨大的石头,或者和崔斯特,他的战友,一起外出猎杀巨人,整天地奔跑、战斗。那些时候要更紧张兴奋、承受更大的身体负担,但是那种负担只是身体上的,而不是情感上的。在那时,那个地方,他没有感到酸痛。
他心中的阴影,那最为疼痛的酸痛,是所有痛苦的源头。
他尽力尝试着回想那逝去的几年,回想着在布鲁诺、崔斯特身边工作、战斗,或者是那时他花一天的时间沿着凯恩巨锥——冰风谷唯一的山脉那寒风凛冽的陡坡奔跑,为了赶上凯蒂布莉尔……
仅仅是关于这个女人想法的出现便使得他停止了回忆,又回到了寒冷、空虚和惆怅之中,而厄图和他那些恶魔奴才们的身影再次不可避免得闯进他的思绪。曾经有一个恶魔——可怕的女妖——完美地变化成凯蒂布莉尔的模样,厄图确信沃夫加的情感深陷于这个女子不能自拔,恶魔要让他以为她同他一样被带到这个地方来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要让沃夫加认为这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厄图将那个伪装成凯蒂布莉尔的女妖带到沃夫加惊恐的眼前,然后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最后变成自己一顿美味的血肉大餐。
伴随着他沉重的喘息,沃夫加抵抗着他对凯蒂布莉尔的思念,那个真正的凯蒂布莉尔。他曾经爱着她。可能他是他爱过的唯一女子,但是现在他相信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他了。尽管他可以回到冰风谷的十镇并且再次找到她,但他们俩之间的连接已经被厄图留下的可怕伤痕以及沃夫加自己对这些伤痕的反应所重重地切断了。
从窗外伸进来的长长的阴影在告诉他,白天就快要结束了,同时他作为艾伦·贾德佩客保镖的工作即将开始。事实上当他之前对黛丽宣布他需要更多的休息时他并没有在说谎,因此他虚脱般地躺回到床上,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当沃夫加站在短弯刀酒馆拥挤的酒吧间时,浓浓的夜色已经完全覆盖了路斯坎。
“和我们所怀疑的一样,他又迟到了。”说话的一个身材削瘦、长着一双水泡眼的男子,他叫裘西·帕杜斯,酒馆的一个保安,同时也是艾伦·贾德佩客的一个好朋友,当他们看到沃夫加进来时他对老板说道,“他现在工作得越来越少,你这里的酒却快要被他喝干了。”
艾伦·贾德佩客是个待人亲切而又严厉的、总是讲究实际的人,他想给裘西他那招牌式的回答——让他闭上嘴,但是他无法反驳裘西的看法。艾伦痛心地看着沃夫加的堕落。在沃夫加于几个月前刚来到路斯坎时艾伦就已经把这个野蛮人当朋友看待了。最初时艾伦就对这个人表现出了兴趣,仅因为沃夫加那明显的身体力量——一个像沃夫加这样的强大战士对位于这个躁动不安城市中混乱的码头区的一个小酒馆的生意而言确实是一笔恩惠。在他同这个人进行了第一次真正的交流之后,艾伦就知道他对沃夫加的感觉要比对任何商业机会的把握还要深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而裘西总会提醒艾伦注意潜在的缺陷,提醒他供养这样的保镖迟早会像把饭扔给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你认为太阳刚刚下山吗?”当沃夫加打着哈欠走过来时裘西问他。
沃夫加停下来,慢慢地转过脸故意看了一眼这个矮小的人。
“夜晚已经过去一半了。”裘西说道,他的语调突然间从谴责转变成一般的交谈,“但是我一直在帮你看着这个地方,我想我也能做到拆开一对打架的家伙。”
沃夫加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这个小个子。“你连块玻璃都敲不碎。”他说道,之后以一个更深的哈欠结束。
裘西有一点惧怕地微微点着头,对这句侮辱的话只是报以带有自嘲性质的晒笑。
“关于你工作的时间我们有过协议的。”艾伦认真地说。
“并且我懂得你真正的需要,”沃夫加提醒他,“用你自己的话说,我真正的职责在夜晚更迟些的时候才会到来,因为冲突很少在较早的时候便开始。你确实把我职责开始的时间定在日落时,但你也解释过,在时间到更晚之前并不真正需要我。”
“是够公平的,”艾伦点头回答着,同时从裘西那里则传来了一声叹息。艾伦很担忧地看到这个他信任的大个子已经取代了裘西作为他最亲近的经过严格训练的朋友。
“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了,”艾伦继续说道,“你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而且也有了更多的敌人。而你每天晚上都逛到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