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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就只信得过你!”孟之豫扯住苏扶桑拉进产房,“我把妻儿交在你手上,看在我们自幼的情分上,你得帮我这个忙!”
胎儿似乎难产,华雪颜一直细细哼吟着,额头上大汗直冒。几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候在旁边,一见孟之豫过来都赶紧撵他。
“少爷您来不得!快出去快出去,男人进产房不吉利!”
孟之豫看着脸白若纸的华雪颜原本就要冲上去,可一听说不吉利,只好硬生生按捺住心头急火,赶紧摆手:“好好好,我出去,马上就出去……你们好好照顾雪颜,重重有赏。”
“孟、孟郎……你过来……”华雪颜痛得眉眼鼻子皱成一团,她挤出力气喊着孟之豫。孟之豫一步就冲了过来,抓住她的手。“雪颜,雪颜你忍忍,小家伙很快就出来了。你别怕,你要是害怕我在这儿陪你。”
华雪颜咬唇忍住痛意,狠狠拽住他的掌,艰难道:“去、去看双颖,沉船……有人害她,找出是谁……”孟之豫未料她此时还记挂着此事,一时头脑反应不过来,只知道唯唯诺诺应允:“好好,我去看,马上就去看。你安心生产,不要牵挂这些琐事,平平安安生下孩儿再说,好不好?”
华雪颜费力点了点头,眉宇间似有不舍,又道:“如果、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孟之豫一口打断她的话,猛然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和孩子不会有事!”他亲昵摸了摸她额头,温柔笑着说:“万一真有闪失,我也一定不让你离开我,放心吧。”
华雪颜的眸子闪了闪,终于松了手:“好……孟郎你且去,你在旁边我会分心。”在她和产婆的催促下,孟之豫离开产房,临走却悄悄把苏扶桑喊到一旁,低声耳语几句。
“最好大小平安,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要雪颜。”
孩子还是生不下来,孟之豫产房外心急如神,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听见华雪颜从细微的呻吟变作大声的喊叫,头皮阵阵发麻,背脊都湿透了。
苏扶桑已经把脉开了催生的药,铃铛和蓉儿熬药还没端来,华雪颜近乎被磨得筋疲力尽,接生婆安抚她的同时都叫她省些力气,以免到时候无力生产。
可华雪颜仿佛充耳不闻,撑起身去喊屏风外的苏扶桑:“苏大夫……”
苏扶桑闻声回话:“我在此,夫人何事?”
“我有话对你说……如果孩子生不下来……”
苏扶桑听了半截便明了,赶紧接话道:“夫人莫怕,我一定尽力保你母子二人平安,我知道到时该怎么做。**你且放宽心,等喝了药便好生了。”
谁知华雪颜却不肯就此作罢,而是固执地说:“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你懂么,我不能就此丢掉性命……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苏扶桑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怔怔儿许久之后,才不知所措地回给华雪颜一句话:“请夫人放心,之豫说了二择其一,保大不保小。”
一碗滚滚浓浓的催产汤饮下,没多久便起了作用。华雪颜嘴里含了参片吊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产下一子。孩子刚刚出来,她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便昏睡过去。
胎儿早产孱弱,出来的时候不哭不闹,接生婆拍打了他背脊几下,终于轻轻地啼哭起来,声音格外柔弱。接生婆抱着小家伙出门给孟之豫看,声音里尽是讨好:“恭喜少爷,是位小公子呢!”
孟之豫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浑身僵硬,生怕折了他稚嫩的胳膊腿足。看着孩儿皱巴巴的脸蛋,他轻轻俯首用唇碰了碰,桃花眼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他几乎喜极而泣:“大小平安,大小平安……小宝贝你可出来了……”
双颖的丧事在华雪颜坐月子期间便办了,她下不了床无法亲自前去,只能叫铃铛去看。因为双颖身份尴尬又死于非命,孟之豫倒也没有大操大办,简简单单请了和尚来做了法事,就把人抬去严家墓园埋了。正好和孟之豫的娘在一个山头。
“可吓人了!”铃铛偷偷去灵堂看了双颖,回来紧张兮兮地给华雪颜说:“脸都泡白了,可是舌头还伸得老长!听说塞都塞不回去,还有脖子上一圈儿紫色的印子,约莫是被水鬼缠身给勒住了!”
铃铛说着用手掐住脖子,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华雪颜见了浅浅一笑,低眉而下盯着摇篮中的小家伙,淡淡道:“死得也怪惨的,你去帮我给她烧点纸钱。好歹相识一场,且送她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铃铛撅撅嘴,不情不愿:“就你心软还愿意给她上香烧纸,她可是对姑爷有那回子想法呢,换我我才不干……”话虽如此,铃铛还是在下葬时跟着去了墓地,撒了把纸钱做做样子。
双颖七七的时候孟之豫在家里面简单祭她,华雪颜也出了月子,和他一同烧香燃纸。孟之豫往火盆里放了锡纸折成的元宝,有些难过地说:“小影子你一路走好,下辈子投胎去户好人家,少吃些苦。这辈子太惨,喝了孟婆汤便忘了,再也不要记得才好。”
“是啊,不要记得了。”华雪颜上了一炷香,对着烟雾袅袅的火盆轻声低语,“严霜影不该记得这些。”
她做完这些看孟之豫,本以为他会难过得哭起来,岂料他只是幽幽盯着脚下,露出鲜有的沉静萧然。
华雪颜问:“孟郎你在想什么,难过?”
孟之豫摇头:“倒不是特别难过,反倒好像……松了一口气。”他似乎也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的情感,郁郁道:“这些日子我在想,也许小影子不回来就好了。她就不会得病,也不会遇上沉船事故。又或者……小影子一早死了更好,免得受这么多折磨,凄凄惨惨十年,依旧不得善终。唉——”他长叹一声,看着风卷起的黑灰余烬,喃喃道:“现在她大概还是圆满的吧,至少能跟父亲家人葬在一处,也不算孤独。”
华雪颜微微含笑:“很多时候唯有死亡才是解脱。在世之人长长久久念着她,反而成了负担。”
她自己便是如此。严家人早死了,剩余的她被迫背负了所有的仇恨和报复,肩头的担子有多沉、有多苦,唯有她自己知道。
怀念并不都是美好的事。她想怀念青梅竹马,想怀念一见钟情,更想忘却血海深仇。
“孟郎,小家伙的名字你拟好了么?”华雪颜问孟之豫,他点头:“我拟了几个,你听听哪个好。”华雪颜含笑道:“我也拟了几个待选,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两人如此心有灵犀默契极佳,相视一笑挽手回房,当即定了名字,叫孟君声。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这是二人一同的祈盼,愿这个此时此刻到来的孩子,走一条与他们截然不同的闲适人生路。
一晃又是一月逝去,春日迟暮,华雪颜抱着君声去了净慈庵看叶子。叶子从来十分懂事,见她自是欣喜,绝口不问她为何半年多都没有来,只是很好奇小家伙的来历。
“阿姐,”叶子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紧张抓着衣角,“这是谁的孩儿?多大了?”
华雪颜怀抱君声,牵过叶子的手放在小家伙襁褓上,倒也不惧告诉她事实:“我的孩子,满月就带来让你瞧瞧。你摸摸,他长得很好。”
叶子大骇:“你的?!你跟将军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华雪颜平静道:“不是将军的,是我跟……是我一个人的。”她用手指轻轻摩挲君声的脸颊,母爱柔情无限,含笑说:“君声,这是你小姨,你看看小姨,长得美不美?”
“哦……哦。”
叶子习惯了华雪颜的诸多隐瞒,不敢多问也不愿多问,睁着无神的眼睛点点头:“君声这个名字很好听,那他姓什么?”华雪颜头也不抬:“姓严呀,严君声,不然姓叶也可以。君声君声,配什么姓都好听。”
叶子愈发糊涂了,头脑浑浑理不清楚头绪。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华雪颜已经热络邀她出游。
“我们姐妹好久没有去逛逛了,叶子走,我带你到半山一览亭听风声松涛。”
一览亭自是对景色一览无遗,地方不远,就在净慈庵后山的半山腰上。华雪颜一手抱着君声,叫蓉儿来牵着叶子,三人从庵堂后门溜出去,走上了山道。
君声一路乖巧不哭不闹,闭着眼甜甜睡觉。华雪颜徐徐走着,不时回头提醒叶子当心脚下。
“走慢些,马上就到了,咱们不急。”
叶子眼睛看不见就不大出门,难得出来一趟十分开怀,眉开眼笑道:“嗯,我闻到杏花香了,路边是不是有杏子树?”
蓉儿道:“姑娘鼻子真灵,是有棵杏树呢,不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