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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拂袖怒走:“我不回去了,你叫铃铛收了我的东西过来。还有聘书婚书,明日送上门你只管签名落印便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孟之豫亲自端了茶过来,却只见到华雪颜一人站在竹林,垂眸盯住脚下,唇边无笑,似有落寞。
“岳父呢?”
华雪颜抬眸,平平静静:“他衙门有事先回了。”
孟之豫显出沮丧,微微撇嘴:“才来一会儿就走……岳父是不是不满意我这个女婿?我也晓得自己不好……”
“没有。”华雪颜安慰道:“爹爹是真的有事,他临走还叫我们记得三日回门。”她避开他的视线,给他拂去肩头竹叶,“他没有嫌你不好,不过女儿忽然出嫁,他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真的?”孟之豫听言开怀起来,笑眯眯拉着她,“回门的时候我得好好表现讨他欢心,别让他老人家觉得委屈了你。对了岳父喜欢什么?我多备些礼送去。”
“他喜好书画,你送两幅画作即可,其他的金银玉器就不必了,他不喜欢。”华雪颜抿抿唇,忽而眉梢一扬,“你也算正式拜见过我爹了,那我们多久回去给你父亲奉茶?”
“这个……”孟之豫摸摸鼻头避而不答,“今天晚了,改日再说吧。”他敷衍了两句,又道:“你们闺中小姐平日都不出门,不晓得上京晚间有多热闹,特别是咱家门口这段儿,夜市灯会通宵达旦,有趣好玩儿得很。走,我带你去转转。”
华雪颜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强求追问,微微一笑:“好。”
春光将暮,百花尽开。鸥鹭堂本身就是个大花园子,里面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等种种奇绝。他们出了千影楼,携手穿过一片花林,正碰上园中一侍儿摘了一捧笑靥花,用马头篮盛着,好像要拿出去卖。
“好香。”
幽幽花香袭来,华雪颜不禁赞道。孟之豫急忙叫住那侍儿:“别走别走,小家伙过来。”
七八岁的小侍儿携篮快步走近,躬身弯腰作揖:“小人见过官人与娘子。不知官人有何吩咐?”
孟之豫抓起一把笑靥花,只见碧叶繁花,似点点飞雪落在翡翠上,璨然悦目。他勾勾指头:“把花拿来。”
谁知这侍儿赶紧摇摇头,把花篮子藏到背后。孟之豫一见就气闷了,道:“嘿!本公子又不是白要你的花儿,喏,赏钱拿去。”
侍儿还是不愿,他谦恭答道:“不是小的不愿卖给官人,实在是这花儿是咱家公子爷点名要的。万望官人见谅则个。”
孟之豫皱眉:“你家主子哪位?摘花儿都摘到我家门口来了,胆子不小。”
“小的主家是御道南街唐府。”
“哦——唐癞皮家?”孟之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却没把姓唐的放在眼里,不由分说把篮子拿过来,硬把钱塞给这侍儿,“得,你回去就给唐癞皮说他上次输了蹴鞠和马球我还没拿彩头呢,这花儿我要了。不服气的话下回来赢我。”
他大摇大摆抢了马头篮,潇潇洒洒走了。华雪颜扯扯他袖子:“唐癞皮是谁?你这般抢了他东西,好似不大好……”
“他是我死对头。”孟之豫嗤之以鼻,“这家伙本名叫唐泰来,他那太尉老爹倒是希望他否极泰来,哪晓得他从小就两面三刀的,小人一个。从前我们一块儿在宫中侍读的时候,明明是他撺掇逃学,最后又是他去太傅面前告状,害得我跟阿虓挨了好一顿罚。从此以后我们就说他是唐太赖,癞皮狗。”
“他暗算我们,我们当然要还击。反正这种事儿多了去了,我们的梁子是越结越大,隔三差五就要过上几招。不过,今年的蹴鞠赛和打马球他都输给了我们,嘿嘿,他那威风扫地颜面无存的样子你没看见!丧家之犬一般,笑死我了!”
华雪颜看他调皮又得意的模样,不由得也会心一笑。
真好,他的人生可以尽情欢乐恣意挥洒,他是真实温暖的血肉之躯。活生生的孟之豫,有喜怒哀乐的孟之豫,美好得让人不舍得离去。
与他在一起,仿佛驱走了严寒,暖意融融。
孟之豫大笑一阵却发现华雪颜没有说话,而是眼神莫名地望着自己,他没来由有些紧张,急忙收敛了笑容,挠头道:“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小气,不像男子汉大丈夫?雪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会改了,我不跟他计较。”
“我不喜欢把什么都看得很淡的人,太沉静就如死水一潭,没了生机活气就不像人了。还是爱哭爱笑的人讨人喜欢。”华雪颜有些俏皮地说:“下回要是唐癞皮又来找你麻烦,我和你一起收拾他,我帮你揍他。”
红袖掩唇是娇羞,她笑靥浓浓,胜却一捧笑靥花。
孟之豫一怔,随即大笑着扑过去抱住她,把人搂起转了好几个圈。
“娘子你真好!我捡到宝了!”
“行了行了,快放我下来,头都晕了……”
“哦哦!”
两人随后去了湖边沿岸走了一截,孟之豫见岸边有画舫停泊,于是带着华雪颜上了船。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我下一章要写船戏?(⊙o⊙)?
第三六章 灯船烛龙
朝天湖中画舫箫鼓去去来来;周折其中。华雪颜所乘的这艘画舫,朱栏绮疏竹帘纱幔。她坐在窗边,手执一柄绘了海棠的团扇;轻轻儿倚在窗棱,云鬓衬着雪腮玫唇;视线放到外边湖面上;软媚动人。
孟之豫从甲板走进便瞧她出神盯着外面;春眸似水眼波浅浅;手里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颇有几分别样风情。
他走过去在她脸颊偷香一吻:“看什么呢?”
“灯船。”
华雪颜朝着远处努努嘴:“像一条烛龙在水里游。”
孟之豫顺势一望;只见原是有人集了十来艇小篷船;挂上数盏羊角灯,再让船首相连;远远瞧去就像火龙一般屈曲连蜷,灯火倒映在水面上辉光激射。炫目非常。
华雪颜幽幽道:“真漂亮,我小时候……都没见过。”
“你喜欢这个?”孟之豫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以后我每天都带你出来看,反正就在家门口。雪颜你饿了罢,要吃什么?”
华雪颜看灯船看得入迷,趴在窗棱上支着下颔,淡淡道:“随便。”
“嗯,我叫人去岸上买,很快就回。”
孟之豫匆匆又出了船舱,华雪颜还是直直盯着水面上缓慢前行的船龙,略有失神。
很多年前,她的生辰之日,他们阖家来到朝天湖,在画舫上为她庆贺。彼时她的父亲、叔父还健在,母亲刚刚再次怀孕,叶子的大眼睛也水灵灵的。
那一日的光景清晰得彷如就在昨天。
卖海棠的花郎,唱曲儿的歌女,划画舫的船工……人人都向小寿星贺寿。她父亲专程租了她生辰数目的小篷船,挂上写满寿字的马灯,结伴前来为她送上寿礼。
她惊喜极了,一整晚都咧嘴笑着,合都合不拢。
慈爱的父亲笑着问她:“影子你喜不喜欢?”
她狠狠点头:“喜欢,很喜欢!”
“以后你每年过生辰都来这里可好?你长一岁,蓬船便多一只。等到小船串成一条长龙,我的影子就长大了。呵,也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他期望着女儿成长,可想到她日后嫁人又氲出丝丝不舍,幽然道:“待你去了夫家,恐怕为父就不能为你庆生了……”
她的母亲缓缓走来,嗔道:“说这些作甚!女儿年纪尚小,出嫁还早着呢。再说以后有女婿陪着她,你个糟老头子少去碍别人小夫妻的眼!”
“哈哈,”她父亲朗声大笑,赶紧作揖讨饶,摸了摸爱妻的肚子,“幸好还有大小宝贝作陪,不然我老头子可要寂寞死了。”
她的娘亲娇羞戳他脑门一下:“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影儿的寿诞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
远处声光凌乱,腾腾如沸。华雪颜静静坐在画舫窗边,只觉得喧闹人烟明明近在咫尺,可自己离得太远,始终无法融入这一汪柔情春水中。
船身忽然晃荡一下,华雪颜敛起飘忽神思,抬眸见到另一艘三层画舫从旁驶过,里面传出喧杂的嬉笑声,男女皆有,夹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