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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帝君以神能巡视,感受到土墼爷孙身际萦绕的魔能异力,冷哼一声,道:“你等即便是有炎氏后人又如何?神农烈山若是知其子孙最终沦落成魔道走卒,九天魂灵怕也难得安息!”
土墼听出她话中敌意,不屑地反唇相讥道:“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等神玄二宗比之妖魔邪道虽有可取之处,但也绝非善类!”
玄冥帝君眼中厉芒闪现,显然被土墼的冷嘲热讽激恼,但也听出其人话中带话,于是不动声色,偏过身等他将话说完。
土墼思及往事,心中抑郁之气起伏难消,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何身份,道:“想当年我有炎氏一族在圣皇带领下,为顾全天下万民部族的福荫,放弃逐鹿天下的机会,归附于轩辕黄帝共讨蚩尤,谁知竟惨遭其偷袭灭族,圣皇为顾全族性命自殒而亡,我族上下也遭其种下本命封印,世世代代都难得片刻苟安……”
土墼回首望向玄冥帝君,神情中流泻出悲凄无助的愤慨,伸臂一指,声严色厉道:“然而,当蚩尤败于轩辕之手后,我族上下恳求你们神玄二宗予以庇护,哪知你们竟以为我族受其封印,已成魔门奸细,便以大战初胜、尚未奠定胜局为由,将一众请愿的我族长老通通拒之门外!”
“奈何天地之大,竟再无我有炎氏一族的容身之所!”
土墼说到此处,不由仰天长笑,声泪俱下。
片刻间,他长吁了一口气,毅然道:“于是,我们看透了所谓神玄二宗的真实面目——原来在利益权衡之下,你等与那帮妖魔宵小同出一路,并没有什么大同小异!自此以后,我族便立誓不再寻求任何庇护,一切都要靠自己,哪怕本族只剩最后一名子孙,也绝不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玄冥帝君默然无言,她也曾亲历那场震古烁今的神魔大战,怎会不知其中缘由所在,望着眼前这位悲愤莫名的受难者,心中浮出一丝歉疚,淡淡道:“事隔千年,现在再谈论当时的是是非非,未免言之过迟,对也好错也罢,都已时过境迁了!”
此时,原本受轮转山结界所困的土行孙被土墼方才刺耳的笑声震醒,睁开双眼甫一见到玄冥帝君,吓得翻身跪倒在地,抖颤着身躯道:“小人拜见玄冥帝君!”
土墼缓缓驱动轮车从崖角向土行孙行近,大声喝止道:“起来,身为有炎氏的子孙,便不该自视卑下,不管面对任何环境,都应该挺胸抬头站起身来!”
土行孙怔了怔,毕竟这数百年来一直苟活于三界边缘,虽然经常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但也从未想过对这位三界之神有所违逆,此时闻言难免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
土墼心中暗恨此子太不争气,当下右掌按提生风,元能劲气暗涌向前,硬生生将土行孙跪落的躯体凭空拔起,土行孙身不由己站起身来,充满畏惧的眼神惊恐地望着数尺距离外的玄冥帝君。
玄冥帝君似乎丝毫不以为忤,看似漫不经心地来回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地四下观望崖顶,道:“既然你们寄居轮回集已有数百年光景,应该知道这轮转山乃是我冥界禁地,为何今夜还胆敢闯入此地?”
土墼虽然不清楚玄冥帝君为何会发现他们的行踪,但细细想来,估摸多少都跟方才开启秘境时所耀出的异芒有关系,他也知道很难骗过修为通神的对方,索性开诚布公地反问道:“既然是私闯禁地,自然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帝君为何明知故问呢?”
土行孙听爷爷公然顶撞玄冥帝君,心中直呼完了,当他想到有可能遭受到的刑罚下场时,不由一身战栗不止,幸好体内尚有土墼方才释放的一份元能护持,否则怕已当场瘫坐在地了。
“说得好!”玄冥帝君眼中厉芒一闪即逝,道,“本帝正想听听,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土墼放声大笑道:“既然明明说了是见不得人,自然便是不能说与旁人知道的,帝君又明知故问了!”
玄冥帝君不怒反笑,负手悠然行出数步,道:“看来,你们摆明是与三界为敌,难道不怕就此连累有炎氏一族?难道就不怕负了你们老祖宗神农烈山一心护族的希望?”
土墼闻言眉头一皱,这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就在心念甫动之际,他的魔灵异心再度触动,明显感应到体外结界力量地逐渐加强,情知对方已经决定采用强制手段,心弦不免一紧,但仍然镇定对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神玄二宗与那魔妖鼠辈一般不择手段,凡事都讲究祸殃株连,天地三界迟早必乱,相信到时候我有炎氏一族一样难得幸免,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我又何必指望什么、害怕什么呢!”
“好!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就凭这句话,本帝便不会为难你有炎氏其他族民!”
语罢,玄冥帝君目光如电,扬臂轻托,抬肘划出一线朦胧柔和的光能,掌中五指虚空一摄,均匀布设在崖顶上的元能结界如同百川汇流般随之缓缓收拢。
土墼只觉周身一紧,知道对方已经发动结界之力,急忙运转体内魔能相抗,尽管他清楚自身元能与冥帝相比,实不啻于自取其辱,但他既然身为有炎氏族长老,束手就擒这等有辱本族颜面的事情自是做不出来的。
土行孙的修为不及土墼三分一,早已被愈缩愈紧的结界压迫至丝毫无法动弹,巨大的元能来袭令他神志一乱,硬生生昏迷过去。
却说倚弦与耀阳二人的身形顿在崖前半空之中,受黑白异芒的强卓压力所逼,猛然感到体内一阵膨胀,由外向内的压力开始挤迫灵体,扭曲的强力拉扯让他们再度回想到当日自爆身亡的可怖经历。
兄弟俩惊恐莫名,此刻在二人脑中电闪而过的,无一例外都是祈求归元异能的出现。不知是否因为面临生死攸关,他们体内的异能果然及时出现,紫青二道芒光分别透体而出,与黑白异芒互为缠绕,交相辉映。
顿时间,二人只觉彩光眩眼,目不能视,飓风吼啸,耳不能听。巨大的吸附力从裂空缝隙中应运而生,将兄弟俩猛地吞噬进去。耀阳与倚弦脑中一片晕眩空白,浑然只感到一阵飞速下坠的感觉,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悠悠醒来,赫然发现目力所及之处,是一片广阔无垠而又虚无混沌的静寂空间,身边无法见到任何人或物,却又能感应到自己兄弟的存在,而且口不能言,觉得自身如同游离的气体一般存在着,令他们惊惧莫名。
好在兄弟二人曾经经历过“虚灵幻境”与“阴阳劫地”,对付类似环境多少都有了一些经验。象这种虚空灵境,均是天地间微妙至极之处,若非二人灵体受“归元魔璧”锻炼出极阴极阳的禀性,又怎能一次又一次经历此等旷古绝今的际遇。
但这处虚空之境,与他们以往所经历的二处地方完全迥异。这种虚空万有、异不藏实、别无他物的感觉,加上二人始终无法移动分毫的无奈,令面临此境的耀阳与倚弦生出不识来处、更无辨归途的莫名恐慌。
耀阳与倚弦顾盼四周,这才发现在头顶不远的虚空之中,映照出一面巨幅圆形图腾,其圆一分为二,分别呈现出两面紫青异色的鱼形半圆物体,像是拥有灵性般相互纠缠着。熟悉的图案让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归元魔璧”。
忽然间,图腾中的双色半鱼物开始缓缓启动,顺逆有度的旋转越来越快,轰然一响过后,紫青双色的图腾骤然射出黑白二道异芒,将兄弟二人再度笼罩其中。与方才不同的是,耀阳与倚弦只觉流光异芒甫一临身,便如附骨之蛆一般尽数串入灵体之内。
刹那间,那种不断膨胀的感觉又随即而来,兄弟二人感到自己的思感与神志正在不断被分解又分解……
不知过了多久,耀阳与倚弦慢慢恢复灵台清明,只觉周遭一片宁静,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安详与澄明,灵体的感应也变得异常微妙起来,仿佛在这异度空间中,一股微风轻轻摩挲着心灵深处,温柔地如同母亲的手。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从冥冥之中触及到他们心底的最深处,让他们莫名的想大笑,又想痛哭……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如同林间小溪般缓缓淌过思感最深处,肆意宣泄的快意令他们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写意,尽管灵体依然随着身际灵异力量的变化而浮沉不定,但他们心中却感到分外踏实,无有丝毫慌乱失措。
良久,二人蓦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他们正置身在一条横亘于虚空中的无尽长廊上,那条长廊既看不见起始,也望不见终端。而在那茫无边际的虚空黑暗之中,竟浮现出千万点若隐若现的流萤,宛若漫天繁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