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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庚摇头叹息:“我说夭卿,三百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还是这么可爱。”
当年夭卿因为一件事彻底惹恼宁长闲,两人之间相互追杀二百年,只要一见面必定刀兵相向,两人法力不想上下,所以一直没分出个输赢,只要他稍微占下风,夭卿立马现出原形,白色的九尾狐摇晃着尾巴竖前爪投降,还不忘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卖萌,宁长闲每次想继续斗下去都被周围捧着脸颊,浑身都是母性的粉红泡泡的女仙拦住。
前边领路的夭卿瞪眼:“不许说劳资可爱,再说劳资可爱信不信劳资挠花你的脸!”
宁长庚差点被口水呛住。
夭卿愤愤回过头去。
这时候他脚下踢倒一个陶罐。空气中顷刻弥漫着一股酒香。
宁长庚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夭卿皱着鼻子嗅了嗅,“醉春秋,宁玄予,你的徒弟肯定偷喝我的酒了。”
☆、失去自我
宁玄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酒坛子,皱了眉头,对夭卿说:“她才九岁,你居然给她酒喝?”
夭卿挑眉反驳:“都说了是她偷喝。”
魔君陛下凉凉看了他一眼,“你本该把酒拿的离她远一点的。”
夭卿本还想再回嘴,却发现宁长庚的脸色不对劲,“糟老头,你怎么了?”
宁长庚狠狠瞪了一眼夭卿,夭卿不满:“不就叫一句糟老头么,再说你本来就是个糟老头子。”
“夭卿你个死狐狸你居然又敢给我女儿灌酒。”
迟钝的公狐狸也反应过来,“又?”
“夭卿我要宰了你!”宁长庚从腰间抽出了剑,直直劈去,夭卿慌忙后退,躲开剑锋。
“你女儿不只是宁长闲一个么?……小包她当真是宁长闲,不是我的错觉?”夭卿意识到自己的猜想被证实,心里先是一阵踏实,随后又觉得茫然。
宁长庚不管他,只想削掉他的脑袋。
夭卿这狐狸刚修理成精的时候,委实不是个好东西。他刚学会幻化人形,拖着一条尾巴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被偷溜下山的宁长闲发现,当时的宁长闲只觉得这狐狸身上没有戾气和血腥,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于是主动上前提醒他尾巴露出来了。
可是狐狸精究竟还是狐狸精,尾巴被人发现这只骚包又骄傲的公狐狸恼羞成怒,将很少下山的宁长闲骗走灌醉,扔到山下小倌馆,被后来下山寻她的宁长庚逮个正着。宁长闲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仙门之人都有那么个缺点,爱惜羽毛,重视名声,宁长闲也不例外。而这件事几乎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所以她每次见夭卿,都想拿剑砍了他的尾巴。
夭卿是妖界的妖主,法术之高即使遇到全盛时期的宁长闲也能全力一搏,只六道之中唯独对上那个以天才脑袋闻名的魔君陛下没有胜算。宁长庚为人散漫,在子归后山种了数百年的桃花,两人之间顷刻就分出了高低。
“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夭卿嚷嚷,“我都说了是你女儿自己偷的,不是我灌的。”
宁长庚甩开他的束缚,“我家阿闲一向乖巧,休要胡说八道。”
夭卿反驳他:“她纵然乖巧也是只在你面前乖巧,六道谁不知子归长闲上仙心如天池冰,九个太阳也暖不了她分毫。”
“胡说八道!”宁长庚趁他不备又斜刺夭卿一剑,被夭卿飘逸的躲过去,“她纵无情也只对你这种疯癫的不男不女的狐狸精无情。”
夭卿被噎住了。
魔君陛下面无表情的摇头:“非也,她对我也甚是无情。”
夭卿点头:“甚是!甚是!”
这次是宁长庚无言以对。
“咳咳……”角落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咳嗽声。三人这才注意到柱子后有人。
宁长庚眼角抽搐了一下,大步上前走去。
一个女人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一身清素白衣,头发散在背上垂到腰际,她偏头看过来,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宁长庚走拿走她膝盖上的酒壶扔进旁边的荷花池里。她垂下眉眼,轻轻唤了一声:“爹爹。”
宁长庚皱眉训斥她:“那狐狸精告诉我你偷喝酒,我还不信,可如今,又该如何解释?”
她闭上眼睛侧过脸不说话了。
宁长庚没料到她这副反应,这才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对劲,无精打采地像受了什么打击,他轻轻关切地问“阿闲,怎么了?”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伸手指了指水里自己的倒影。
“她是谁?”
她眼里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可是那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却没有当年的光彩,黯淡如蒙上了一层灰尘。
宁长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夭卿直言直语:“那不就是你么?”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醉春秋昭人本相。你本来就是这幅模样。”
她闻言继续看着宁长庚:“真是如此?”
“阿闲……”宁长庚顾不得埋怨夭卿乱说话,只急切安慰她,“爹爹马上把你变回去,好么?”
“不必。”她淡淡说了一句。“既然你们盼望的就是我这副模样,我……无所谓。”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魔君陛下突然出声:“小包。”
她回头看他。
“跟师尊回去。”说罢,伸出一只手,那只玄色袍子下覆盖的一双手白皙修长,手指弯曲,就那么对她伸着。
空气之中是能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宁玄予的徒弟,从头到尾,只是宁小包罢了。”他这么说道。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似乎过了好久,她转头对宁长庚说道:“爹爹,我去不归山了,告诉姨娘们不必担心,我倘若有空会回去看她们。”
宁长庚愣住。
宁玄予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来,她依旧是三百年的她的模样,只是心思稚嫩,在他看来如同白纸一般。
他想起宁长闲带他四下游历,告诉他世间万物迷惑人心,万万不可失去自我。只是她如今,也丢掉了自己。他看到她回来,他心中欢喜无人能比,可是她却是骨灰为肉天池冰为骨,活不过十八……
他低头苦笑了一下。
而且,她如今只当她自己是他的徒儿,她会信任又依赖地拉着他的袖子喊师尊。
“糟老头,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宁玄予他拐了你女儿啊。”夭卿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长庚。
宁长庚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淡淡地笑:“阿闲她总会回来的。玄予那孩子太可怜了。将阿闲放在他那几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呢?我不也挺可怜的。”夭卿眨巴眼睛,“我说糟老头,我也挺喜欢阿闲的,不如你也把她放在我这里几日?”
“你?”宁长庚挑眉,“你是喜欢看她,你那倘若叫喜欢,顾乐安那就是善良。”
吃了瘪的狐狸精翻了个大白眼:“别拿我跟他比。”
“你是狐狸。”宁长庚极认真的说。
宁长庚说的倒是实话,九尾狐狸不就不是长性的妖,向来喜新厌旧,对物如此,更别提感情。夭卿是妖界的妖头子,对待感情,更是如游戏一般。
☆、甘之如饴
魔君陛下回来的时候,天虞蹲在夕云殿门口逗着新来的小姑娘,看到魔君兴冲冲地打招呼,可是挥舞的手看到他身后的人之后,僵在了半空。
“长……长……长长……”他结结巴巴。
宁玄予打断他:“这是小包。”
天虞震惊,过了好久才趋于平静,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小包垂眼不语,外人看来高深莫测的样子。天虞抬手摸了摸小包的脑袋,小包抬眼看他,黝黑的眸子沉静如墨谭。
“但愿这您能幸运一点。”天虞说。
魔君陛下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天虞一眼,说道:“世事本无常,我只愿她安稳,其他的,休要再提。”
天虞闻言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拽下来身后的酒葫芦,悠悠往嘴里灌了口,心里只笑到:怕是因为你没有把握吧。陛下啊陛下,你白活三百年也依旧搞不定她啊。
魔君陛下冷着眸子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