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便也哭了。
我抬起头,横斜的林木枝桠投下的阴影遮掩了面容,两行清泪依然无声的涌流。
忽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灰色袖箭森然射入前方海棠树寸许宽的枝干。“嘣~”,其中蕴含的强大的劲道让高大的海棠树止不住一阵摇晃。遗留在外的箭尾部分不住的颤抖,嗡鸣声声。我眯起眼,一张寸许宽的白色字条在箭尾处轻轻震颤,仿佛一条白色的经幡在风中慢慢的招摇。
我起身走近海棠树,将袖箭轻轻拔下,右手一翻,白色字条平直展放手心:“六月初六,柔桑国,伊宫雪”。结尾处是一弯下弦月遮着一朵半开的莲花。
“月莲花令?”右手涌出一阵濛濛的青色光芒,被包裹其中的白色字条一点点湮灭化散,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看来这次的任务不简单。”沉默片刻,我回望了一眼背后住了三个月的小竹屋,然后转身前行。屈身蹬腿,蓝白修长的双翅霍然伸展而出,轻轻扇动下,一个翻滚跃入空中,消失在森林积郁起的茫茫雾气中。
离开北海的离人宫后,我来到了中州。
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小,我加入了暗香——人界中州最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
正如其名,暗香就像一阵黄昏时分空中浮动的莫名花香,不知来处,亦不晓去处。“风过花飘散,香留人不留。”传说是暗香行动的唯一准则。世间流传,只有你出不起的价,没有暗香不敢接的任务。莫说是王侯将相,传承世家,便是那些个隐士宗师,实力堪比半仙的存在也有被暗香无声击杀的案例。
那是一个寒冷近晚的冬日,在东夷国国都一条不长而且很窄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我背倚一处避风的拐角,沉默的缩紧了身子。毕竟没有修行到辟谷的境界,一路南下早已经花光了悠悠塞给我的银两。快要下雪了吧,我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忽然开始想念起在北海的那些日子。
忽然一阵隐约的花香若欲雨前的乌云一般无声无息的弥漫,渐渐了笼罩了整个小巷,我蓦然抬头,一位黄衫女子悄然而立,雪肤明眸,发瀑流云。只是一方白色的轻纱遮住了面容,在这向晚的微微光线下更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跟我来吧。”她的声音轻舒柔缓,听起来软软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心头一动,我直直的站起身,亦步亦趋,跟着她慢慢消失在青石小巷的尽头。
她叫月黄昏,是暗香这一任的首领。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西王母。
并没有询问我的身世,她灼灼的望着我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我倔强的望着她,眼神漠然。最终她轻声叹息,开始教我修行道家真气以及……刺杀!
日夜行走于黑暗,在黄昏血色的残阳下,在半夜清冷的月光里,我冷静决绝的刺出每一道右手剑。手起剑落,一剑穿喉。作为阴影里的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当是第一信条。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失手,就像我从来不考虑除了覆灭血鸦族以外的任何事情一样。
“你终于来了。” 伊宫雪的声音柔和的像冬夜里无声飘落的雪花。
隐藏在窗外檐角的阴影下,我意外的望向她。
她自顾自的走向窗边,一袭宽松的蓝衣略显凌乱。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秋波流转,她目光灼灼的望向窗外的星空,眼神里闪过一丝神秘的光彩。
“红颜远,江湖路。星落如雨,无言最是相思苦。”伊宫雪低低的呢喃着,突如其来的莫名笑容让我一阵心惊:“年轻人,你告诉我,三生三世等待所换来的爱,究竟是一段随风而逝的前尘往事,还是一曲可黯然星空的悲歌绝恋?”
不知道为什么,我望着她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大祭司那诡异怜悯的眼神,还那苍老沙哑到阴森恐怖的笑声。
“水天之间,望剑如面,前尘却怀恋。无奈岁月如烟,只道是情深缘浅。只盼当时明月在,一路彩云归。” 伊宫雪忽然抬头,娴静如水的双眸望着我的藏身之处,朱唇轻启,幽幽的声音像风中飘散的转蓬那般渺远:“当爱已成往事,那遗忘的咒语便会苏醒。再相遇时,便是命运转轮开始之时。青鸟的王啊,以吾之命,以汝青鸟后裔之名,请您耐心的等待。”
当右手剑刺进她的胸口时,伊宫雪突然笑了,笑的是那样的欢喜,却又是那样的悲伤。仿佛一瞬间看懂了所有的事情,又仿佛一刹那间解脱了所有。
我已经记不得那天是怎么走出伊宫雪住的那间偏僻的小木屋的了,我只记得当我的剑拔出她的胸口时,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像极了一朵莲花,一朵绚烂的蓝莲花。因为她的血是蓝色的。
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亲手杀了悠悠的姑姑,离人宫三大彩衣官之蓝衣官——占星师伊宫雪。
☆、第十章 西界(上)
两年之后,我来到了西界。
通往西界的界门位于昆仑山西麓山脚的一个峡谷内。
峡谷里矗立着无数根高大粗壮的石柱,灰白色的柱面上刻画着许多背生双翅翱翔九天的人物,只是都是那般朦朦胧胧看不清面目。图案上不时闪现过的淡淡电弧宛若一条条盘旋的小蛇,让人心惊。远远望去,仿佛一片暗影里的石头林。一根石柱叫做界灵柱,无数根石柱叫做界灵阵,传说界灵阵在第二次界之战中埋葬了无数人族强者,甚至是……仙人!只是界灵阵也在那时被人族击溃,化为了如今断壁残垣静静的坐看各族人来人往的枯寂石头林。
昏暗石林的尽头便是那道巨大而辽阔的西界界门。因为空间结界的存在,光线一至界门附近便被无声的扭曲,冷冷的红光夹杂着空间之力涌动的黑暗逆流一阵阵冲击着门户,看似汹涌却被一层薄薄的白色薄膜轻描淡写的挡下化作乌有。
记忆中的那一日,风和日丽。我一袭青衫,头戴斗笠,以一副人族书生打扮的普通模样,施施然穿越残肢断叶的幽暗石林,又施施然走向空旷伫立的界门,然后施施然抬头,然后我便看见了施施然坐在界门顶端的施施然坐看天空流云的他。
苍白的俊美脸蛋,棱角曲线仿若细笔勾画的线条那般柔和,薄薄的嘴唇泛着妖异的血红色,仿佛嘴角不经意间的轻轻一抿,便能如同破了那鲜嫩娇小的血色樱桃 ,娇艳欲滴。好像是不经意的一低头,火红色的头发一阵飘散,他冲我淡淡的一笑,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嗨,上来坐坐?”
我洒然一笑,飞身而上,青衫长空,衣袂纷飞。对面的天空霞光灿烂,似流火般明艳。
所谓知己者,原来就是这样的,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前进的道路上等着你,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句简单的话安慰你,然后相视一笑。彼此间心意了然想通。或者这一切都不需要了,只要看着互相的身影,就够了。
和他并肩而坐,没有说话却感到很自在。仿佛我的一切他都懂,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像一汪秋水。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声音沙磁浑厚:“可我却想说如若没了黄昏,那也便没了这般美好的夕阳。”
顿了顿,接着说道:“世上人都晓得快乐,都想过得快快乐乐,全然忘记了喜悦与忧伤其实是一体的。如同黄昏与夕阳。”清澈的眼眸里好像突然间涌现出无尽的沧桑,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只是有多少人愿意守着这孤独的忧伤,如同忍着千年的寂寞守着这转瞬即逝的美好黄昏?”
眼角的余光偶一飘落,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只见一条细长的乌金铁链自界门顶端一个“♂”字形突起的尖端缓缓延伸而下,末端竟然是没入了他的体内!铁链上镌刻着细碎神秘的纹络,不时有道道红光闪现,顺着铁链没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随之一阵微颤,表情却依然那么云淡风轻。我瞳孔剧缩,沉默许久后,艰难的吐出了一个词:“界灵?”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呢喃着,清澈的面容上隐现笑容,似乎是陷入某种美好的幻想。我凝神细听,终于听清楚了原来他说的是“黄昏,黄昏”。
“夕阳正好,黄昏还早。看你一脸疲惫的赶路模样,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乏?”轻挑眉梢,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眼中忽然闪过莫名的深沉光彩,是喜悦,也是忧伤,残忍而又沧桑。
“许多年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