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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清醒过来的三月和庆并肩站着,空旷的庭院静默无声气氛却哀伤凄凉。
☆、第十五章 夏至未至
离人宫靠近海边的坡地上有一片不大却相对平缓的山甸地带,是夏日里唯一一处有着青青绿草的地方。对面是万顷碧蓝波涛起伏的北海,而侧面则是大山山崖延伸出来的一座巨大冰川。
悠悠告诉庆这道冰川叫做忘川,离人宫的后殿便是隐藏在忘川之后。
北海冰原上特有的寒风夹杂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在远远伸出海面的礁石上打了一个回旋之后便迎向了侧面奇崛突起的冰川峭壁。峭壁上倒垂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巨大冰棱,海风吹过,一阵阵呜呜的风鸣声随之时隐时现。
因为夏日还未到来,故而山甸之上虽然积雪已经完全消融,露出了黝黑厚实的土地,但竟是连那几许遥看近无的早春草色却也没有要表露分毫的意思,只有些许碎石碎冰棱交相混杂在一起,给人一股斑驳荒凉的感觉。
只是今日的山甸上却多了一个高高隆起的土堆,堆前一块深色的木板插入褐色的土地,上面工整的刻着几个字:“冰女之墓——悠悠立”。字形整齐,刻痕深深,细细看去有一些细碎的木屑粉末粘连在刻痕的边缘拐角处,隐约流露出刻字者深切悲怆哀沉不宁的心绪。
“娘亲,再过些时日便是夏至了,这里又会长满萋萋的青草,还有大片大片你最喜欢的冰火花。”一身白衣的悠悠半跪在地上,捧起一抔潮湿的泥土洒在一支洁白莹润的玉笛之上直至泥土将玉笛完全覆盖,轻轻拍了几下,似是不放心,又用手按了按。
“这里能看得到北海,对面是忘川,不远处是那间小冰屋。娘亲虽然没有说过,但每年的夏至,娘亲都会在小冰屋前看着远处的忘川静静的发呆,有时候会面朝着北海吹一整天的玉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请娘亲安心的住在这里,我…娘亲不会孤单,事情结束后女儿会过来陪娘亲,就像过去一样,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说到此处,悠悠心中悲苦如割,眼眶一红,泪珠像断了线似的簌簌坠落,语声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望着低低抽泣着的悠悠,庆咽喉若堵,悲苦懊恼,想到是自己亲手杀了冰女,心里陡然大痛,默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和悠悠说话,心想倘若她要报仇,那这条命还给她便是了。
“幻术幻境重在精神攻击,凶险异常,身在幻境稍不留神便会精神崩溃,甚至真元紊乱爆体而亡。但冰女似乎真的很想杀你,所以她才会真身进入幻境,幻化成你心中至爱的模样,伺机将你格杀。不料被你看破,心神与其相连的她自然会受到反噬。就算没有那一剑,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月突然开口。
“可是…”庆苦笑:“我杀了她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你若不出剑,今日躺在这里的只能是你!”三月语气一寒:“看来离开暗香久了,你真的变了很多。”
“还有,别忘了殿下交给你的任务!”
神色复杂,庆张口欲言却又生生止住,因为悠悠走了过来。
一夜之间悠悠憔悴了很多,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有些暗淡失色。“我们走吧,阿婆还在等我们。晚上”说完悠悠冲庆一笑,露出的雪白牙齿,像某种兽类,温情而残酷。不等庆回答便径直向离人宫走去,平静的背影给人一种孤单心疼的感觉。
悠悠在前,庆居中,三月最后,三个人沉默的走着,淡黄近白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成一条黑线,企图延伸向远处那无尽的地平线。
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山甸开始陷入沉寂,好像只有北海不知疲倦的波涛声,冰块不时滑落海里的轰鸣声,鸥鹭的盘旋的尖啸声还在隐隐作响,除此之外,是空无一人的寂寥——尽管此刻山甸的土堆前多出了两个人。
离土堆稍近的是一个中年人。袖手而立,中年人穿一身金色的锦缎长袍,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髻,眉毛微微上翘,颔下蓄着淡淡的胡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后面站着一个黑袍人,宽大的黑袍笼成阴影,将他包裹在内,看不清面目。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是在这碧海青天,冰山雪崖的美好画面之中,他二人突兀的身影显得格外的不合时宜。
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氛不知何时开始蔓延。“砰”,山甸上的一块碎冰棱毫无征兆的化为粉碎。“砰砰砰”一阵更密集的声音,更远处的碎冰棱接二连三的化为粉碎的冰晶。
远处雪崖峭壁顶端上单脚着地,歪侧着头一动不动的巨大雪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飞起,扑棱棱怪叫着向海面俯冲而下,顿时激起一阵猛烈的劲风,散落了几根洁白细长的羽毛在空中婉转轻盈,晃悠悠飘向了斜下方土地□的平整山甸。
羽毛洁白,旋转飘散却没有落到地面上。倘若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会发现土堆前的两个人之间涌动着两股针锋相对的白色气流,恐怖的气流相互撕扯着,在交界处不断冲撞形成了一道气墙。两个人锦衣袍在飘动,地面上碎石子在滚动,半空中白羽毛在旋转,只有土堆处仍旧安安静静。
忽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白色气流凭空消失。
“乌鸦,你血鸦族大军进入人界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大张旗鼓的灭了青鸟一族我也不想管,你想进入那个地方我也不在乎。”中年人猛然回头,目光炯炯盯着黑袍人似是要望到对方的内心深处:“可你要是敢动悠悠一根汗毛,我夏就算拼着形神俱灭也不会让你如愿得到命轮!”
“夏,她已经死了。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了么?”黑袍人拉下黑帽,露出了一张苍白的俊美脸蛋,如果庆还在此处,肯定会一眼认出眼前之人:血玲珑!只是此时似乎应该称呼他为乌鸦。
“虽然这具身体实力低微,不过也不是你能随手灭得了的。更何况…”乌鸦神秘的一笑:“更何况你我本就是一体啊!”
夏眯起眼,衣袖里紧攥着的拳头关节发白。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拦着我任由那个少年杀了冰?”
“夏,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当年你不也是一夜春风后便忘之脑后了么?至于悠悠么”乌鸦淡淡说道:“她可不是你的女儿!”
夏蓦地一僵。
山甸,孤坟,对面是冰凉的忘川。
夜晚来了,天气开始变冷。
夏至未至夏已至。
☆、第十六章 忧伤过忘川
看着眼前那个不高的土堆,夏的胸口是说不出的沉闷,心里弥漫着的情绪仿佛是黄昏落寞的悲伤。
他好像又看到了她,透明的皮肤,漆黑的眼睛,一身白衣笑起来像花儿一样清纯甜美。那一日的初见,刚好是夏至吧。
他想起她骑着朱红蟒蛇,在山甸青青绿草的拂动中忘情吹笛的模样。他也想起他和她一起栽种冰火花时,她霸道的推开他,说怕他笨手笨脚伤了娇嫩的花儿时的娇嗔神态。他也记得他和她一起坐在忘川之巅看着星空下的北海,那时恰好有流星划过,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时的专注神情。
可那究竟又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岁月悠悠。原来那些欢乐的时光终究太短,短到一个轻轻的转身便是遗忘了所有。
“冰女之墓——悠悠立”。
难道这就是你给那个孩子取名悠悠的原因么?
夏抬头望向远处的忘川,黄昏暗淡的光线下,有幽蓝透明的光芒闪亮了冰川脚下的离人宫。
“他们应该已经到忘川了,我们也走吧。”
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望着乌鸦,夏的衣袂纷飞,夕阳下金色锦袍无风自动。
“那少年修为不高,对于你我而言手到擒来,你又何必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手脚,甚至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跟着这个少年再次进入那个地方?”夏的目光炯然,紧紧盯着乌鸦的眼睛:“别试图欺骗我,你我本一体,我能感应得到!”
乌鸦笑的很难看,薄薄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线。
夏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里是中年人特有的锐利。场面沉闷压抑至极,空中的气流开始悄然凝结,地面上的碎石子随之微微颤动。
乌鸦退后一步,语气却毫不退让:“想动手?莫非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么?”
夏忽然轻轻一笑,嘴角浮起一丝不屑,一直负在背后的双手陡然间分开,接着右手向前平伸而出,宽大的袖袍随之向后微微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