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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花田的菟丝子都在朝他涌动,钻进他的裤管、袖口而后消失不见。这种场面莫名地让花痕想到“众星拱月”之类完全不对劲的词语,唇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巴钱天立即狠狠瞪向她,“你笑什么!”
花痕默默一囧,“明明你笑的次数更多且更加莫名其妙……”
在敌人与队友同时冲上来揍她之前,她上前两步,抬头发问:“我并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问完之后又不太放心地补充一句,“你确实是在针对我吧?”
“白痴。”巴钱天不屑地哼了一声,丑陋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你占了本该属于大爷我的位置。嘿嘿,你要怪就怪上头那些家伙瞎了眼。”
暗紫瞳光轻微闪动,“上头哪些家伙?”
“……!!”
巴钱天自知失言,立即闭上了嘴巴。他被菟丝子的浪潮推着朝前移动,姜黄色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道缝,“本大爷只要向他们证明你是个废物就行了,那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位置’该由谁继承,呵呵呵……不过——”
毫无征兆地,他猛然抬起右手,大量脓黄丝蔓朝着夜莺攒射而出!
“——这里似乎有个花匠想要多管闲事!”
花痕心脏一跳,朝夜莺叫喊:“小心!”
“还是操心自己吧,龙舌兰。”嘶哑喉音几乎就在她耳朵旁边。她顿觉不妙,正要闪身躲避,散发腥臭的阴影已然在她身后无声升起。
哗啦,阴影双臂张开,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
震惊与耻辱涌上心头,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想对后面的人施以肘击,一阵战栗忽然灌进后颈。
战栗感还没消失,细密刺痛烟花般爆开在她脊柱两侧!
大量尖细的钩刺钻出巴钱天的身体,没入了她的皮肤。
全世界骤然消音。
砰。心脏猛力撞击胸腔。
砰。外部世界也随着心跳的节奏扩张而后收缩。
……这是……
痛楚愈烈,刺痛感深入脊背,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视线有些模糊,地面好像倾斜了。紧接着,残存的清醒意识让她发现是自己的身体在朝旁歪倒。这个动作扯动了刺进她脊柱两侧的钩刺,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意识顿时恢复了些许。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白雾中纵刀伫立的秀挺身影。
看清夜莺的表情之前,清醒又已离她而去。本在上扬的视线无力垂落,眼角扫到了少年握刀的手——手背上暴突的青筋向上延伸,没入袖口。
“哈哈哈……”
巴钱天嚣张的笑声响起在她头顶,声音里充满了自得,“龙舌兰的身体,真不错啊,是个理想的宿主。就让大爷我用从龙血中汲取的力量,把世界上所有的花匠都撕成碎片!嘻嘻嘻,呵呵呵哈哈……”
笑声独自回荡在夜空下,雾气彼端的沉默令人无由心悸。大概是受此影响,巴钱天狂妄的态度稍有收敛。
一霎沉寂,少年的嗓音继之而起。
那是异常平静、薄冰一般疏冷危险的声音。
“你已经是死人了,杂草。”
他站在狂怒的尖端,这样说。
☆、025 沸腾
动荡感。
很不安。
颠簸之中,花痕回忆起了人生第一次坐飞机的事情。那时她才刚上小学,大概是六岁吧,暑假里跟随家人去瑞士的山区度假。在那之前,她还没有出远门的经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只是省首府而已,城轨两小时就到了。
起飞之前,飞机在跑道上平缓地滑行。年幼的花痕心中纳闷:这样沉重迟缓的铁块怎么可能像鸟儿一样飞起来呢?直到引擎突然发出低沉的震动,一秒钟前还慢吞吞的飞行器立即露出了爪牙。加速度陡然袭来,她被紧紧按在椅背上,心中既兴奋又惶恐。
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
重量在身体中迅速流失,组成“自身”的物质被轻盈感夺走,成了献给飞行的祭品。短短十几秒里,她感到身体逐步消融,存在渐趋淡薄,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真的消失在世间。
当然,这些都只是失重中的错觉,飞机转入平飞后她就重新获得了安稳。然而此刻,身体物质的流失感又在侵蚀她了。
不断地,不断地,缓慢却连绵,没有一秒钟息止。
……是什么?
……“我”在流向哪里?
连续的疑问在她心中激起一圈焦灼的涟漪,被这线焦虑牵动,沉重的眼皮稍有掀动。
锐利刀光从她面前削过,却像忌讳着什么一样中途改换方向,被从她身后喷出的淡黄丝蔓轻易挡了下来。
……夜……莺。
……这不是你的实力,如果你全力攻过来,现在附在我身上的……杂草,不可能撑过三秒钟。
……但是你……没错,你在顾虑我,杂草却在用我当挡箭牌,慢慢消耗你的体力。
……真是可恨。
……我好痛恨充当这种角色的我。
……现在的我,没有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
……不能容许这种事,不能容许。
痛恨。
细小的气泡在血液中倏现而散。血液在升温。
热量。温度。上升的温度。
温热感持续蓄积,骤然间,既视感出现了。影像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很模糊,甚至无法分辨是来自于记忆的偏角还是神志不清中的幻象。
那些影像……或幻象中,有火焰在燃烧。
火舌从一座双塔教堂似的建筑中窜出来,焰苗舔舐着夜空,姿态妖冶而放肆。
而她,正在某个柔软舒适的空间里好奇地张望着那毁灭性的奇景。
她并不害怕,因为她能感到包覆着她的温热爱意。那爱意既纯粹,又深沉。
她知道,自己被好好地保护着,被完全地深爱着。
保护着她、深爱着她的那个人,不会让任何事物伤害她一分一毫。
……会是谁呢?这样地重视我。
情不自禁,对那从未体验过的爱意产生了留恋之情。可是,挥之不去的焦灼感却在不断对抗想要彻底放松、依赖着那爱意放心撒娇的冲动。
……我还不配。
……不配得到这样的爱。我的躯壳,还不是足以接纳它的容器。
……我的“自我”,还没有成为与那爱意一样纯粹无暇的东西。
……可是,不能要也想要。
……想要却不能要。
像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物被抢走却无能为力,阵阵懊丧冲击着她的意识,强烈地想要清醒过来,夺回正从身体中一分分流失的那些东西,但虚弱、滞重的昏沉感却几乎与清醒的欲望等量,甚至还有超过的势头。
更加焦灼。
噗通,血管中细小的气泡翻腾愈急。被这股能量驱动,她的眼睑再次微微张开。
一抹鲜红从上、下眼皮的缝隙间漫开。巴钱天得意地大笑,夜莺眉心蹙起了细纹,疼痛与愤怒在沉黑凤目中激烈拼杀。
……受伤了,夜莺……
……痛恨自己。
……痛恨让他受伤的自己。
气泡不断冲出血液,它们上涌的速度带得全身血液都骚动起来。
灼热感狂飙突进。
……正是现在的我——被自身所痛恨的我,只能使人受伤的我,无力付出任何东西的我……这样的我,无法接受来自他人的“爱”。
……可是,我还是在渴望——被保护着,被深爱着,全心信赖着某个人的能力。
愿望有多强烈,怒火就有多旺盛。焦灼与痛恨逐渐占据身心,它们发酵时产生的热量没有任何损耗地融化在她血液中,细小气泡已无法容纳急速膨胀的情绪,此刻,气泡翻涌如鱼目,速度也在加快。
……所有失去的,我都要夺回来。
气体已无法在血液中停留。不断上浮,炸裂。
……比如,自我。
身体深处有重低音在轰鸣。
……尊严。
温度升无可升,急切寻找着出口。
……爱意。
热量指数上涨。
……未来。
急剧地——逼近沸点。
夜莺站在花田中央,破碎的雾气在他身边沉降。
那根操纵菟丝子的杂草,竟然用了这么久还没解决掉。
怒气充斥他的身体,然而,每次越是到这个时候,他的专注力、判断力反而越能被充分调动。
他早已看出,巴钱天的战技乏善可陈,只有身法还算灵活,却也根本够不上顶尖水平。
这样平庸的对手,依仗的不过就是人质,以及菟丝子一族特殊的寄生能力。
依附在花痕身上,吸取她的力量来填充自身,因而能保持长时间的充沛体能——只能用“下三滥”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