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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粼施施然走到殿中,看着那大耳如轮、金光灿然的释迦牟尼像,双手合十,极为潇洒的行了一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自言自语道:“佛祖啊佛祖,想不到你竟收下如此着相的弟子,可悲啊可悲。”
白眉老僧见冷粼对众僧出言讥刺,暗道劫难,倾我法华寺众僧之力,恐怕也难以制住这等妖人。
他又看莫问天手中所执黑色旗子,黑光惨然,不知由多少生魂祭炼,忍不住长叹一声。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日拼尽全力也要降住这二位,否则世间又多些冤魂野鬼。
这会工夫,一直站在老僧后面的青年僧人,却是受不得冷粼疯言疯语。
他一振手中降魔杵,怒喝一声“妖孽休得猖狂”,带着阵阵罡风,转眼已到冷粼身后,向他后背砸去。
冷粼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变故,仍在那儿胡言乱语,直到降魔杵带着点点黄芒就要击中后背的那一瞬,右手随意的向后一拂,蓬的一声青光爆闪,那小和尚连人带杵,被震退至三丈开外,手臂被震得酸痛,脸色惨白。
冷粼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弹了弹衣袖,笑咪咪的对那和尚道:“小师父嗔念大动,将来如何修成正果?”
那和尚也倔强得很,咬了咬牙,挺直身躯道:“除魔卫道,乃是小僧的本分!”挥动降魔杵又向冷粼砸来。
冷粼知道他在嘴硬,不过这和尚性子倒是强得很,明知打不过还要继续,怪不得外边人都骂和尚为秃驴,果然如驴子般倔强。
看那降魔杵转眼又到身前,这次是从头砸下。
冷粼哂然一笑,又是一挥手,那和尚这次摔得更远,剧震之下,降魔杵铛啷一声脱手掉在地上。
和尚兀自不服气,拾起降魔杵,正待又砸将过来,那白眉老僧叹息一声道:“慧明,退下,你不是他对手。”
慧明和尚一脸的忿恨,呆了一呆,忽地发了狠般,向冷粼又冲了过来,嘴里叫道:“打不过也要打!”
空阔的大殿上,上演着一出怪异的争斗。
慧明和尚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狮子般不断冲向冷粼,又不断地被击退摔倒。
白眉老僧也不再劝阻,长眉低垂,轻诵佛经。
一旁莫问天则微笑着淡然而立,如同不相干的看客。
大殿内诵经之声依然,争斗依然。
不知道如此反复了多少个回合,慧明嘴角已渗出淡淡血迹,挥杵击向冷粼的力道也越来越小,最后降魔杵上淡淡黄光愈来愈淡,直到消失。
慧明依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向冷粼攻去,只是此时仅仅是最普通的攻击,对冷粼如同搔痒一般。
无奈。
冷粼刚才的写意潇洒,现在只留下一种无奈。
这和尚伤不得杀不得,却又性子如此倔强,叫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冷粼干脆彻底的放弃了抵抗,最后连护体神光都散了,任由这个执拗和尚一次又一次的敲打在他身上。
反正他肉身强横,这如凡人般挥出的攻击自可无视。
只是这可惨了冷粼身上青衫——那只是件普通货色,我们的慧明大师再不济,打烂这件青衫还是绰绰有余的。
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打破一个大洞,露出他健康的肌肤;肩膀上的衣服也被打烂,只剩两条疲软的袖子,软啪啪地堆在他的肘间。
冷粼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本来他看这慧明和尚性子倔强耿直,对他好感渐生,怕这和尚真元枯竭后,受自己护体神光反震必然受伤,无奈之下撤了护体神光。
没料这下保住了慧明,却没保住自己衣衫,真是无奈得很。
慧明和尚执着依然,倒提着降魔杵,一步步挨着向冷粼走来,似乎还要再战。
冷粼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你都把老子衣服打成乞丐套装了,还想怎么样?
轻轻冷哼一声,手一挥,一股劲风向慧明疾吹而去。
慧明无力闪躲,劲风直直地扑面吹来,如同刀割般疼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咕咚一声,偌大一个光头硬生生地砸在青石板地面上。
不过在他晕倒之前,正好听到冷粼说的话:“勇敢不是坏事,太勇敢就是鲁莽了!”
寺内众僧见慧明晕倒,个个面色悲戚,诵经之声大振,更有其它勇如慧明者,持手中法器,向场中间的冷粼跃跃欲试。
爱徒晕倒,白眉老僧再也无法在一旁装作心如止水了。
他唱一声阿弥陀佛,道:“多谢施主手下留情,小徒性子刚烈,施主教训得好。只是施主二人炼制那阴邪法器,为天道所不容;若二位施主肯留在我法华寺修行,皈依我佛,一心修行,日后也能成就正果金身。”
冷粼被这老和尚说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师徒两个,一个嗔,一个痴。
若我真是魔头一般的人物,那慧明早就小命不保,还会留在寺里陪你当和尚?
怎么这些和尚性子都如此古怪?
苦笑了两声,冷粼道:“老和尚,别和我讲那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小子现在快活得很,还不想当和尚,若您老没什么事儿,我可就先告退了。”
白眉老僧面色不变,仍一副高僧的样子,道:“若如此,莫怪本寺僧众以多欺寡。”
话刚说完,寺内众僧诵经之声突变,空气中佛息更重,句句经咒从僧人口中吐出,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金色咒文,向阵中冷粼飘去。
冷粼顿感压力大增,暗道这金刚伏魔阵还有得看,身上神光一现,那重重咒文如泥牛入海,一接近护体神光就消失不见。
白眉老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洁白无瑕的精致玉槌,向那殿角的巨大铜钟虚点一下。
铛!
清脆悠长的钟声响起。
冷粼早有防备,护体神光光芒骤现,体内道力运转,透过清心佩又外放出来,周身的道息大幅加强,彻底地将那钟声与体内妖丹隔绝开来,否则到时候就真的百口莫辨了。
即使如此,双耳也被那钟声震得有些胀痛。
冷粼此时心中已经动怒,这群和尚怎么如此死缠烂打?简直就如同胡闹一般!
单挑不行就群殴,亏得那老和尚还长了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佛家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佛也有火?
老子不是佛,火自然比佛还要大些。
默运道诀,龙牙刃带着一抹白光从体内飞出,直直的向那座大钟飞去,在大钟上方打了一个转儿又飞了回来,直向白眉老僧眉间刺去。
忽然听得殿处一声大喊:“道兄不可!”
紧接着“铛”的一声,在殿顶悬挂的那口大钟掉在地上,砸得青石碎裂,粉尘飞扬,原来那龙牙刃刚才在上面一闪而过,已经斩断铜钟上方铸铜横梁,此时方才落地。
而龙牙刃则沿着白眉老僧的耳边,风一般地掠过,又飞回冷粼体内。
幸好和尚没有头发,否则定要斩掉几根烦恼丝。
也幸好冷粼只是想吓一吓老和尚,否则老僧岂有命在?
此时大殿门口多了一个人,灰色僧袍,油光头顶,也是和尚。
冷粼一见大喜,叫道:“法相,你来得正好!”
法华寺后院精舍。
法相看着冷粼,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道:“冷施主,你穿一身僧袍,也颇像我佛门中人了,看来施主与我佛门缘分非浅。”
一旁的莫问天呵呵大笑,白眉老僧尴尬道:“此事皆由老衲引起,累冷施主衣衫损坏,实在惭愧。”
冷粼摸了摸自己头顶,发觉头发还在,笑道:“白眉大师的那个徒弟真是勇猛得很啊!小子佩服之极,将来必有大成,为佛门护法。”
白眉面色有些尴尬,一声阿弥陀佛,道:“多谢冷施主夸奖,小徒此次受此教训,若修行有所精进,当是冷施主之功。”
转过头,对莫问天说道:“莫施主,刚才那柄黑色小旗可否借老衲一观?”
莫问天从怀中拿出小旗递给白眉,众人看着白眉拿着小旗细细端详,似有所得。
法相见白眉久久不语,问道:“白眉师兄可知这小旗的来历?”
白眉沉吟许久,终于说道:“若我所料不差,这面黑色小旗应该是阴风门人信物。”
“阴风门?”
法相和莫问天同时惊呼出声,只有一头雾水的冷粼不知这阴风门是何许门派。
莫问天看冷粼迷惑,解释道:“这阴风门乃是三百年前修真界第一邪门宗派,宗主阴风子本为道门正宗,只是不知为何堕入魔道,自建阴风门,残害生灵,祭炼魔物。
“三百年前,道门奇人凌虚上人率正派修士与阴风子大战,阴风子伤重逃逸,阴风门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阴风门人又出现于世间,若阴风子还在人间,恐怕人间多难了。”
白眉、法相默然点头。
冷粼抓抓头皮,奇怪的问道:“那再通知那凌虚上人去杀了阴风子,剿灭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