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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曾经教过我,对待敌人要留一手,现下我与婆罗迦虽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但结果是差不多的,是以,我决定不将这个悲剧告诉他。我想,我若是不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找到另外的出路破阵,若是说了,以他的性子,我怕是要被婆罗迦定在阵中代替石栉魔了。若是如此能让婆罗迦出阵倒也罢了,可叹我其实是个雌的,代替不了石栉魔这个雄的做阵眼。到时候婆罗迦发现异常,恐怕就会怀疑到我了。
婆罗迦盯着我,眼中数种神色闪过,速度太快,我看不清。他忖度半晌,终于还是缓缓道:“你为何要替我挡那暗器?”
其实你真真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替你挡的意思。我口里发苦,纠结了半晌,一想到自己如今代人受过的境地就觉得自己分外悲催。
婆罗迦瞅着我的苦脸,神色变了又变,不等我回答,又接着问道:“这次出去,你想要什么?”
难道这就是替他挡暗器的福利吗?我决定不告诉他真相了,遂真诚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先说说。”
婆罗迦温柔的看着我,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柔声道:“什么都可以。”
他现下的态度有些奇怪。
看着我的眼神也十分的陌生。
好似我突然,对了,突然变成了一块香喷喷的瓜子仁儿酥。
上一次龙三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时,心里打的是我身上最最珍贵漂亮的尾羽的主意。我犹记得尾羽被拔下来时候针扎般的疼痛,乃至每每看到新长出来的尾羽,我都觉得隐隐作痛。
我决定不上当,遂一本正经道:“属下别无所求,能一直伺候少主属下就很满足了。”
婆罗迦又顺了顺我的头发,柔声道:“得你如此情义,我必不会辜负。”
这孩子真愁人,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在跟你客气吗,给不了魑魅盅,换个别的好东西也不错啊,不能这么抠啊。
我默默看他一眼,婆罗迦又嘱咐我道:“东瀛花之毒,霸道异常,好在尺郭就在修罗宫,你出去后去找他瞧瞧。”
他不待我说话,又继续道:“其实石栉魔的阵法并不复杂,想要出去,只需找到阵眼即可。我们进来时,阵法必然未启动,否则我们入不了阵中,那时石栉魔站在大堂正中,想必那里就是阵眼了。”婆罗迦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我问你,若是有一件事情,你做了,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却可以让别人死里逃生,你可愿意做呢?”
我想了想,道:“如果我不做日后可能会因此后悔,我就会去做。”
婆罗迦没有再言语,只是站起身,看向窗外的景色,片刻,又回头望着我,道:“你说的没错,与其日后可能后悔,不如当初顺着自己的心意。”
他缓缓迈着步子,走向门口。我正要出声阻止,告诉他别在费心思了,阵法不破,我们是出不了门的。
婆罗迦却在大厅的正中停住了,然后席地而坐,突然他四周地面隐隐有古文出现,那些文字如同锁链一般,迅速爬满婆罗迦全身。
我目瞪口呆。这,这是阵眼被替换了吗。
婆罗迦竟然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破阵,可是他知道如此做的代价吗?石栉魔以身入阵,是因为他大概本就没有存着活着出阵的心思,只想着拼着一条命困住婆罗迦,是以压根不在乎入阵的代价,而现下婆罗迦又是存着什么样的想法这样做呢?
婆罗迦不回头,只是闭着眼睛道:“你且先出去。左前四步,退后四步,左行四步,四步右转圈,四步左转圈,你便可以出去了。”
我默默看了婆罗迦一眼,站在原地。他如此动作,让我有些费解。我年纪大了,这样的事情却没见过几次。魔界,似乎没有让上级保护下级的优良传统吧?
“少主,我出去了你又当如何?”
婆罗迦不答,只是道:“且先出去等我。”
我只知道婆罗迦此番入阵是要付出惨痛代价,却不想他竟然不顾死活,又拼死破了阵。是了,既然他在阵中,便可窥得阵法一二,只要强行将阵法打破,便可以出去了。
但此番做的代价,却是比入阵还要沉重上那么几分。
我快步上前,托住颓然倒地的婆罗迦。他衣衫湿透,可惜现下也没有可以替换的。我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底惆怅得紧。
眼下我法术受禁,能使的力量低微得很,实在是无力动用法术背他回去。可让我贡献出尊贵的凤凰背,却又有几分顾忌。
堂堂仙界上神凤寰逆天改命跑到魔界,然后被魔界少主婆罗迦骑了,还是主动的。
这消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惹出一场浩劫。芮项好面子好得紧,偏偏脸皮儿分外的薄,我这是拿钢刀在他脸上蹭,他岂能忍住不炸毛。再瞧着太巫那以血庆生的霸气,估摸着他的手下也没有几个正常的。
我只觉得脊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好在婆罗迦还有一口气,强撑起身体,断断续续道:“你身中剧毒,不宜耽误,抓好我,我们一道回去。”
霎时间,我觉得心口里一直“扑通扑通”的东西漏跳了一拍。我仔细瞧着婆罗迦,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精神也不大好,嘴角挂着一丝血,却将嘴唇染成了艳色。
大抵是我的眼神太过专注,婆罗迦苍白的面色竟染上了一丝红晕,眼中晕着一丝月色,如烟似雾。他又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说良心话,婆罗迦其实长得算是不错。
可惜平日气场太过强大,加之石姬又在一边虎视眈眈,是以,我并不敢如今日般如此长久、仔细地盯着他瞧。现下看着他如此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竟是看出一丝迤逦的风情。
此刻,我心中千种万种的滋味翻腾不已,那句在我心中翻腾了数次,嚼了又嚼的话终于还是问忍不住出了口:“少主,我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告诉你,我其实……”
婆罗迦蓦地紧紧握住我的手,凝视着我,目光如比卯日星君还要金灿灿,神色貌似平静,也的确很平静道:“不用说了,我方才已经知道了。”
我顿时止住了嘴,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婆罗迦却别过头,只将红通通的耳根子对着我。
我忍了又忍,只觉得心在肚子里滴溜溜的打着转儿,半晌,才听到婆罗迦故作镇静道:“一切等回去再说吧。”
片刻后,刚刚说自己没事的人却一口血吐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了。
我瞧着婆罗迦平静的睡相,心底委实不怎么平静。
我的目的被婆罗迦知道了,却不知道他是给还是不给。
我烦躁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看着窗外的孤月寒星,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屋里的镜子里突然现出一张脸,一张熟悉的脸。
镜中女子梳着飞天髻,额间一点烟青色的花钿,柳叶眉,眼尾稍稍上挑,唇色不点而朱。身上却穿着灰色的短打,一副侍从的打扮。
我瞪大眼睛,惊得闭不上嘴。
这张脸实在是熟悉的紧。七百多万年的时光,足够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个过瘾。
有什么比此刻在镜中发现自己真容更措手不及的呢。
东瀛花既然能压制我的法力,自然可以使我露出真容。所以,婆罗迦在我昏迷之时就已经发现了吧。
我瞧了瞧床上的婆罗迦,委实不能明白他如何能够不动声色与我交谈。幸而此刻他正昏睡着,我不必立刻面对他。
婆罗迦明明知道我不是姜维,却仍拼得一身伤将我救出来。
蓦地,我突地明白方才他无比别扭的神情所为何事了。
想我凤寰活了七百万年,那棵老桃树一直淡定无比的只长枝叶,不结花果。本已经觉得,怕是直到这天地都毁灭了,它也不会开出一朵花儿来,没想到,今天,这魔界少主婆罗迦竟然让这棵老树颤微微地打了一个花骨朵儿。
其实我年少如婆罗迦这般年纪之时,也曾如他这般,春心萌动过。
不怕不好意思,彼时,我萌动的对象,乃是昊天的弟弟,太乙。
我犹记得,那时我坐在爹爹手下,一脸严肃的问爹爹是如何将阿娘俘获的。爹爹原本虎着一张脸,挥我去自个儿乐呵去,最后纠缠不过我,只是红着脸,简略答道:“你娘后来怀了你,自然嫁与我了。”
我遂恍然大悟,原来想要和一个人好,就得先和他搞对象。
搞对象我是懂的。就是大家都盖着被子,一个叠在另一个身上,一起睡上一睡。
是以,我特地挑了个幽静的地方,选了个夜黑风高的时辰,约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