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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走近了,这才发现这群白天鹅有十多只,它们就在咫尺之遥的浅水湾里嬉戏着。两对老夫妇的身边放着好几块脸盆大的面包,他们正在将面包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扔给水中的天鹅呢。每当一块面包落到海水中的时候,天鹅们先是昂首不动,摆足了架子,等老人们不断发出亲切的、催促的呼唤,它们才仿佛颇不情愿似的,游到飘浮着的面包前,将长长的脖子轻轻一拧,便把面包吞到嘴里了。天鹅们好像不太喜欢人们看着它们进食,动作和神情中,带着一半的羞怯和一半的自尊。徐志摩形容美女的两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是水莲花不胜凉的娇羞”,用在天鹅的身上,好像更加恰如其分。
我也拿出从国内带来的一包豆腐干,挑出几块来扔给天鹅。离得最近的一只天鹅游了过来,伸出脖子去嗅了嗅,好像要去吃,却又摇摇头放弃了。大概这异国的食品不合它的口味,它还满挑食的呢。旁边一位老太太笑着招呼我,让我拿地上放着的面包帮她喂天鹅。我尝试着跟她交谈,她告诉我,一大早就到岸边来给天鹅喂食,是岛上许多退休老人重要的生活习惯。海湾两岸,不仅有雪白的白天鹅,还常常出现更有王者之风的黑天鹅。面包一般都是刚刚烤熟的,我撕了一片,还带着丝丝热气。有的天鹅越游越近,老太太的丈夫、一位健壮的老头甚至伸出手去抚摸天鹅的翅膀,而天鹅们似乎经常受到如此礼遇,它们安然受之,并没有丝毫的惊诧。老先生爽朗地告诉我:“我跟这群天鹅都是好朋友!”
像在梦中,我的身边是这群美丽的天鹅和这些和蔼的老人。天鹅们吃饱了,便在海面上表演飞翔绝技。它们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在天空与海水之间,它们随意地一展翅,就成了一尊不是艺术家所能够创造的雕像。我忽然记起青年诗人恒平写给朋友的一首题为《飞翔十四行》诗歌。在诗人的眼中,飞鸟与最聪慧、最善良的人之间是划等号的。这是一种灵魂的相通,他这样写道:
“一只飞鸟迅疾划过的弧线
一种温凉的美转瞬即逝
我们把你比喻为一只飞鸟
亲爱的朋友,请相信其中必定深含天意
敏捷的天才,优雅的智慧
你暂且栖身于我们中间,好像我们永不分离
一根羽毛的流动,一根微微抖动的树枝
你踩过它,不久将飞走
像树叶离开枝头:安静、自然
因为你是美在飞翔,如雷声滚滚而过
一句黯然神销的古诗说:我们的一生
本来就像一只飞鸟偶然停留的痕迹
我们之中,唯有你,亲爱的朋友
配得上这样感人的形容:命运也在飞翔”
这一刻,我面朝春暖花开的大海,面朝天鹅飞舞的大海,眼睛湿润了。与天鹅为伴的人们,分享天鹅的优雅与高尚的人们,当然会视权势如粪土,当然会与那些肮脏、龌龊的念头绝缘。很多年以前,人类是有翅膀的,可是人类却嫌翅膀太沉重,将它归还给了上帝。今天,虽然人类的身体不能够飞翔,但人类的心灵还能够飞翔,甚至比天鹅还飞得高。有的心灵扎进泥潭,有的心灵却飞翔在云间。多么好的形容啊——“命运在飞翔”,在灰蒙蒙的北京,多少次了,这句动人的诗歌与我擦肩而过;而在遥远的波罗的海的沙滩上,它却飞回来,再一次与我不期而遇。
开完一个星期的学术会议,我又回到北京。刚出首都机场,在出租车中随手拿起一张新出版的《北京青年报》,触目惊心的头条映入我的眼帘:“昨夜不明身份的歹徒潜入北京动物园,杀害园中两只珍贵的黑天鹅”。
童话的故乡
从斯德哥尔摩乘坐夜行列车,前往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我与同行的刘小枫和朱学勤两位老师,聊天聊到深夜,才昏昏睡去。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到站了。
前来迎接我们的,是在哥本哈根大学研读齐克果哲学的周一云女士。她在丹麦生活了好些年,听说我们要到丹麦,便不辞劳苦地来充当导游。哥本哈根的火车站古色古香,保持着一个世纪前的安宁与优雅。周女士告诉我们,一个多世纪以前,年仅十四岁的安徒生初次来到首都时,就是从这个火车站迈开事业的第一步。
如果说斯德哥尔摩有一种帝国的霸气和雄风,如同一位气势凌人的贵妇;那么哥本哈根完全就是一座根据童话故事修建的城市,好似一名让人如沐春风的小家碧玉。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哥本哈根。出了火车站,就是市中心的小广场,一栋栋著名的建筑环绕四周,而安静地坐在一角的,是安徒生的青铜雕塑。安徒生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拐杖,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头却扭过去眺望远方,似乎正在测试,现实与童话之间,究竟有着多大的距离?
一个作家为一个国家带来世界性的声誉,一个国家因为一个作家而被全世界亿万儿童和成人所憧憬。这个作家该是何等的伟大,这个国家又该是何等的幸运!
这个作家就是安徒生,这个国家就是丹麦。
安徒生出生于一个穷苦的鞋匠家庭。父亲早逝,祖母外出乞讨和母亲帮人洗衣,才把他拉扯到十四岁。他是一个外表丑陋的孩子,当他怀着当舞蹈家的梦想来到首都的时候,首都给了他比北欧的冬天还要冷酷的白眼。一个美丽的贵妇第一次见到安徒生时,立刻不顾礼仪地评论他的相貌:“这个年轻人就像根木头杆子,连海鸥也不会降落在上面栖息。”然而,这个削瘦而丑陋的青年,却有一颗比水晶还要透明的心灵。在暖气不足的房间里,他用毛毯裹着自己几乎冻僵的身体,艰难地开始了写作。他要控诉生活的不公吗?他要咒骂人心的麻木吗?安徒生笔下流淌的,却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最纯净、最美好、最浪漫的童话。
周女士问我们在丹麦最想看的风景是什么,我们不约而同地表示,先要看与安徒生有关的一切。于是,她带着我们匆匆地奔波在安徒生昔日的足迹之中。哥本哈根的新港,是十七世纪修建的码头,曾经是水手们聚居的贫民区,今天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寸土寸金的旅游点。人工运河一直延伸向远处的海湾,清澈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运河中停泊着一艘艘竖立着高高的桅杆的木船。尽管大多数的船只都配备了现代化的动力,但其整体的结构依然保持着泱泱古风。运河两边是遥遥呼应的街道,全都是一座连接着一座色调温馨的小楼。一楼一般是餐馆和啤酒馆,二楼则充当旅店。当年,安徒生就在这里的一所不起眼的阁楼里,写下了他那几篇感动全世界的代表作。
就在安徒生居住过的小楼下面,啤酒馆的圆桌一直摆设到街道旁边。醒目的门牌号吸引了一茬又一茬的客人。我们也围坐下来。五月的阳光像透明的金子,周围那些穿着色彩斑斓的丹麦人在阳光下更是显得生机勃勃。金发飘飘的女侍者告诉我们,据说安徒生手头宽裕的时候,通常都会到这张屋檐下的桌子边坐坐。这个眼睛像海水一样湛蓝的姑娘一会儿就飘进里屋去了,再出来的却是一位白发苍苍却手脚利索的老太太,我猜想,她大概是姑娘的祖母吧。历史的流水定格在此时此地,如同运河中静穆的海水,如同一座不再走动的时钟。
我们惬意地喝着嘉士伯牌啤酒。周女士告诉我们,世界上最好的啤酒并不是产自德国,而是产自丹麦。丹麦的嘉士伯,堪称世界第一啤酒品牌。不过丹麦人一向是谦虚谨慎的,他们的广告仅仅是“嘉士伯,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啤酒”。特意增添了“可能”一词,却还是掩饰不住主人的自豪感。正喝着清冽的啤酒,周女士突然说道:“你们一定不知道嘉士伯与安徒生的关系吧?”
我们都为之一楞,嘉士伯还跟安徒生拉上了关系?看到我们纷纷摇头,周女士神秘地一笑说:“待会儿你们就明白了。”我们按捺不住好奇心,立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出发了。
从新港的码头乘上一艘小船出海,继续沿着蜿蜒的海岸线行驶。一路上,海天一色,沙鸥飞舞,令人心旷神怡。忽然,导游指示我们往岸上看,我们的眼光一扫描过去,便再也移不开了。只见岸边一块突出海面的花岗石上,静静地卧着一尊美人鱼的铜像,她那忧郁的脸庞正好朝着我们的游船。美人鱼雕像比我想象中的小得多,大概是我们在国内看多了那些高耸入云的塑像的缘故。然而,高大的塑像也许是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空壳,平凡的塑像反倒能够永存于历史与人心之中。安徒生笔下的是一个凄婉的悲剧故事,但让他欣慰的是,他所要昭示的人性中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