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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真真是没点儿好东西给你学了。”
纳兰述早已习惯了自己妹妹的野蛮,此时,听了她的话,只觉得温馨的很,并不觉得,她是有什么让人不喜的,“就你这点儿小身架,烤熟了还不及一只全羊的肉多,还不饶人的,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去咬人家不成。”
“你,你才是狗呢!”
反应了一会儿,才是发觉,自己被纳兰述给套进了圈子里面,司马溪也跟他恼,只伸手,从放在一旁的荷包里面,取了一个巴掌大的,精细缝制的小册子和炭笔出来,打开,往上面画了起来,“丫头说了,她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又欺负不回来的,就记到这个小册子上面,待记满了,就使人送给她去,她帮我收拾你!哼!”
“古人诚不欺我,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纳兰述原本还纳闷儿,自己的小妻子是要干什么,此时,一听了她说的,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抢过了她的小册子,从第一页儿,开始翻看了起来,“这写奏折写得太晚不睡,也算是欺负你的?”
“那当然了!你先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爹爹,然后,才是我父皇的臣子,莫国的宰相,你为了莫国,耽误了陪我,还不算是欺负我的?”
司马溪扯了纳兰述的衣角,笑着跟他说道,“我不是雪儿,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我一窍不通,我只知道,你,纳兰述,是我的夫君,是要陪着我,走完一生的人,你是万人之上的宰相也好,是一名不文的百姓也罢……我希望你能知道,纳兰述,我想要的,只是你,你名垂千古,我陪你,你遗臭万年,我也陪你……”
“谢谢你,溪儿。”
纳兰述何等聪明?哪里还会听不明白,司马溪话里的话?勾唇一笑,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得你为妻,真是我纳兰述此生的福气。”
……
几日后,司马青下了一道圣旨,遣五皇子司马殇携正妃纳兰雪,往商国七月城为质,遣三皇子司马岳,往风国岩京为质,改纳兰雪郡主之名,册封为长乐敏德睿智无双公主,享一等公殊荣,领宰相俸。
次日,纳兰述上书,求辞去宰相之职,携妻归故里,被驳回。
又次日,纳兰籍上书,求辞去禁卫首领之职,外出游历,亦被驳回。
再次日,尉迟恭上书,求携二公主回昭阳城就医,司马青允,下旨,令纳兰籍与之换防,旨到纳兰府,敲门不开,太监总管使人破门,入府后,方见,已无人迹。
……
太监总管见纳兰府里已是连下人都没了,顿时便懵了。
使人里里外外的翻找一通,也未找出一个能喘气儿答话儿的来,只得让人把纳兰府先围了,不让百姓们入内,自己,匆匆忙忙的乘了马车回宫去,给司马青禀报。
听太监总管说,纳兰府里已经没了人,司马青先是一愣,继而,便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出了御书房的门去,使人备了不起眼的马车,快马加鞭的,朝着皇陵而去!
结果,果不出所料。
皇陵之中,纳兰段的坟冢已被人掘开,他使人备得陪葬宝物,一样儿也未带走,不见了的,只是装了纳兰段尸首的木棺。
“真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连这种事情,也只站在她自己夫君的那边儿!”
司马青懊恼的踢了一脚还带着湿气的泥土,赶走了跟随他身边儿保护的侍卫,独自在被人掘了出来,码了人膝高的土堆儿上坐下,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起来,“老师,学生教子无方,让他做出错事,违背了当时对你的承诺……你的两个儿子,不愿再辅佐我,这也是情理之中……我不怪他们……毕竟,是我这个帝王不仁在先……”
“雪儿丫头,从小儿,我就极喜欢,待她,比待自己的女儿都亲,这,你也是知道的,此番,她要自己选婿,我也都依了她,可哪曾想……玉儿那臭小子,竟会求而不得,就这般混蛋……三国立约,又是我莫国提议和起草,你说,我能怎么办?毁约背信,让另外两国成盟,合伙对付莫国么?”
“我本是想着,让她先去委屈一年,待来年,盟会再开的时候,就亲自去一趟风国,跟另外两国的皇帝商议,废了这约,接她回来。”
一边儿说着话儿,司马青便已经仰面躺在了被掘开了坟墓的湿土上面,全然不顾,自己是一国帝王,需要顾全威仪,自言自语的话,也是只用了“我”来自称,而非用“朕”,“我是你从小儿看着长大的,旁人不了解我,你,却该是不会的……我这一辈子,为了莫国的江山社稷,弃了挚爱,弃了骄傲,弃了……却惟独,玉儿这孩子,我放不下……我只有这么一次私心,一点儿奢望,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把他培养成一个明君,接替我的位置,治理莫国,这……过分么?”
“像你这么一个自以为是,总能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出一堆理由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发觉,自己是错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岣嵝的老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自远处,缓缓而来,很明显,他是认得司马青的,而且,还跟他的关系颇为亲近,言谈说话,不需要顾忌,“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训你,告诫你,要你改了这毛病,你偏就不听,这么多年了……都快要入土的人了……”
“父皇,我只是做了跟你当年时候,同样的事情,为什么,结果就会是这般不同?”
司马青没有起身,对老者的到来,也未露出半点儿的吃惊,而且,最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唤这位老者为“父皇”!
谁也不可能想到,这皇陵里的守墓老者,竟会是传说里,被司马青的兄弟所杀,早已作古的司马默!
“你当时的选择,是你自己愿意,玉儿小子如今的选择,却是遭你算计,哪里来的同样事情一说?”
司马默笑着走到了司马青的身边儿,伸脚,踢了踢他,示意他往边儿点儿,给自己让个地方出来坐,“再者,我让你弃的,是个于你没有半点儿用处,只会以姿色惑人的庶出贱婢!你呢?你让玉儿小子放手的,却是放眼史册,你也不可能再挑出一个来的,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奇女子!这世上,比你看中的那贱婢好的女子,不计其数,你当了皇帝,自然能够放下,而玉儿小子呢?他去哪里,能找一个比更她好的人,移情别恋?你啊!错啦!错啦!”
“如今,木已成舟,雪儿那丫头,已经恨极了玉儿,你便是告诉我错了,又有何用?”
司马青往旁边儿挪了挪身子,给司马默让出了一块儿地方来坐,“玉儿那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何时下手不好,偏挑那丫头大婚的日子,使人去行刺,行刺也就罢了,还不把人彻底的弄死,留下祸患……”
“你也是觉得,那一日的行刺,是玉儿小子做的?”
司马默呵呵一笑,也在新近刨出来的湿土上坐了下来,“啧,看来……你的那个乐妃,可是教训出来了个适合承位的好孩子啊……”
“父皇的意思是……那一日的事情,不是玉儿做的?”
司马青微微一愣,继而,便面露震惊的,看向了自己的父皇,坐起了身来,跟他问道,“而是……”
“清晨出门迎亲,走到遇刺的地方,只需要一个时辰,就算,是经过了一阵拼杀,才让那小子成了那样,至多,也就是半柱香的事儿。”
司马默平放下自己的龙头拐杖,颇有些不耐的,打了个哈欠,“从他成了那样儿,到雪儿那丫头的人找寻过去,中间,至少要间隔一个半时辰……莫说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了,就是一个寻常人,那样的天气,躺在雪地里面那么久,也该冻死了……哦,对了,还有,他身上的那百十道足以致命伤口,你算没算过,人身上的血,够不够供那么多的伤口,流一个半时辰的?”
“父皇是说,那一日,遭袭的人,其实只有跟他一同去迎亲的人,他身上的伤,其实是……他送走了那些‘匪人’之后,自己弄上去的?!”
司马青沉吟片刻,犹有些不信的,又跟司马默追问了一句求证,“他就不怕……”
“人啊,只有对自己狠,才能对旁人也狠。”
司马默打了个哈哈,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青的追问,“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子,比玉儿小子,更有成为帝王的潜质,更能让莫国长治久安,千秋万代呢!你这当父皇的,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