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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婕妤先是一惊,随即而来的,便是狐疑,她道:“你家人被挟持?我只道,你是得了我给不了的好处!“如晴仰起头,透过水雾看着阮婕妤,悲声道:“在奴婢心中,再没有可以与娘娘安危相比的好处。奴婢不敢求娘娘相信,更不敢求娘娘原谅,只想……只想一死谢罪。”阮婕妤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耳闻着她的声声哭泣,心内的思疑竟慢慢地褪去,她正想再说什么,忽觉腹中微微一疼,她用手抚在腹部上,低吟了一声。如晴见状,忙不迭地跪爬上前来,道:“娘娘,小心身体。”阮婕妤把眼光移到她身上,对方额破血流,泪水淋漓,眼中却只见急切的关心,心头不由一动,竟再难对她提起恨来。她站起身来,不欲再看到如晴这般模样,只扔下一句:“今后我再无须你侍奉!”便走进了内殿。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也算是于此时的一份警示,经过此次,如晴再尽心,亦不再能留于身边。
此次禁足,虽是失了自由,但她相信,皇上并未对自己全失信任,皇上降了自己位份,不过是想将此事暂缓,宫所不迁,便证明了终会再恢复自己的妃位。她此时要做的,便是隐于暗处,静观其变的同时,另作筹谋。她在贵妃椅上躺下,舒放了心怀,安逸地小睡了一个晌午。如果并不曾有那声声惊呼传来,她该可再睡得更安稳长久一些。她被惊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听到的,正是“如晴”二字。她睁开双眼,坐起身来,便听到门外传来宫女慌张的声音:“主子,如晴姑姑于宫房内服毒自尽!”她惊讶地站起,快步走到门前,看到传话宫女满脸苍白,不由愕道:“如晴自尽?”只见那宫女连连点头,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她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急忙往外走去。匆匆来到如晴的房前,里内正围着数位宫女和太监,看到她来,均跪下行礼,各人脸上的焦急与伤怀,全数落入了她的眼中。她的心无来由地抽痛起来。她缓步走进房中,看到如晴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唇边正汩汩地淌着血丝。
她忙回头下令道:“快,快传太医!”耳边却传来一缕弱声:“娘娘……不必了……”阮婕妤正过脸来,看到如晴半睁的双目,正灰败迷茫地看着自己。她走上前去,握住如晴的手,道:“你何苦如此?”如晴的嘴角,在蜿蜒如小蛇的血流中绽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娘娘已经不需要奴婢……奴婢……一死以谢罪……”阮婕妤鼻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哽声道:“我相信你是为了保全家人,我不再怪你,不再怪你……”如晴无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当再次睁开来时,眼内已呈现出欣慰地笑意,“奴婢可得娘娘原谅,是奴婢的福气……”话音刚落,她“噗”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浑身开始放软。
阮婕妤感觉到如晴的手正要往下坠,忙握紧了她的手,眼前,竟慢慢地朦胧了起来。
如晴脸色愈渐发黑,她微微地仰了一下头,强撑着一口气道:“娘娘要小心……挟持奴婢家人的,是皇……”然而,一语未可终了,鲜血似是无可遏制地在她口中涌出,她身子抽搐了一下,便再不能动弹,气息断绝。泪水,在阮婕妤眼中盈然打转,终究,还是被她咽忍了回去。静坐片刻,她小心地放下了如晴的手,平静地回过身来,对地上泫然欲泣的众宫人道:“为如晴妥当打点葬身之事。”
她在宫人凄声领命的声响中步出房外,看到房门前常颢正静静伫立。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行礼,径自擦过他的肩膀往前走去。脑中的思绪,只萦萦地集中在如晴的最后一句话上。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浓眉紧蹙。她蓦然停下了脚步,压低声浪道:“以其之人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晴家人受皇后挟持,小靖子这厮必会有同样的弱点。这一次,我必要取皇后性命!”
迷局
第六十五章 自十五元宵过后,时光便似流逝得飞快,转眼间,便又到了阳春三月,冬季沉重的脚步已然远去,春季灵动轻盈的舞姿在人间宫廷内翩然纷飞,为万物添上蓬勃的生机。昼夜交替,日复一日。当天色渐暗,酉时的更锣沉沉地响彻宫内的每个角落,他便得退令从宫内而出,依旧是带着一副疲倦的身躯往自己的宫房走去。侍奉之事每日如是,例行定规,何时需用点脑筋,何时需识事知趣,也不过是份属之责。
但最近,他明显感觉到了比过往更深的劳累:侍立于凤驾身后,偶尔小腿会感酸麻的发软;路走得急了,身上竟会渗出虚汗几许;皇后训示语气重些,他更觉心跳加速,眼前发黑。
他明白自身之况,不过也就是岁近三十,纵然事务再繁忙,也不至体虚如此。
每当看到皇后向自己递来一个阴凛难测的眼神时,他心头的戚戚然便会再添一分。
他跟随皇后的日子,也算是很漫长的岁月了。这些日子当中,累积的大小事宜,更多的是不可告人。而他,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些秘事的守密之人。皇后给予他的信任,是基于他的忠诚,而如果皇后要收回这份信任,也许便不会再需要他的忠诚。间或,他会这么想。这个想法升起后,很快,他又会推翻,有时,还会自掴嘴巴,怪自己不该多心,更不可心生异心。但是,每当夜深梦回之时,他耳边总会不受控制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身体与精神均是每况日下,他不禁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已在逐渐成了烹火中的良狗,弃藏的一张良弓。如果是,那么他体内,也许已是剧毒积聚。每日,他回到房中,看着下属的小太监为自己冲彻热茶,他只呆呆地看着雾气升起,眼前的小太监,渐渐变成了一张面目不清的脸庞。待小太监走后,他会掏出银针试验茶水,看到无异,却还是不敢饮用。然而,他的身体还是一天差比一天。当眼前恢复明亮,不再阵阵发黑,他会尽情地目浏宫廷四周,看清这个自己曾可获权一方的皇宫。当年,一个卑贱渺小的小太监,险些命丧于此,如今,可活尽十数年,也算值得罢?
一开始,他的性命,便是赚回来的。如今若要他偿还,他本不应贪生妄求。但是,人,总是会在潜意识中求生。他怎可能例外?他却不知道毒从何来。他的银针,从来都没有试出毒来。于是连着几天,他只萎靡着精神,皇后心思细密,看出他脸色的异样,不经意地询问他到底何事,他只一迭声地说自已偶感劳累,并无大碍。心一急,额上的冷汗点点,又提示着自身的羸虚。
他曾偷偷地注意皇后看向自己的脸色,间隙中,会有一抹寒气泛于眼角,似是一股欲致诸死地的狠。这时候,他会有跪下献出性命的冲动。当死亡的脚步,总在身边回响,却迟迟不靠近自己,他会不知不觉地感觉,自己的心神已然被这脚步带走,只剩下残躯一具,生不如死。走在小路中,他微眯着双眼,头脑昏昏沉沉,只凭着下意识的方向感往前走。
不曾想,前方的光息映入了他模糊的眼帘,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看清眼前人,竟又是她。她目光清冷地注视着靖公公那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庞,道:“公公可否随我走一趟?”
靖公公用手托着额头,打起精神来道:“奴才身体不济,恐怕未能从您之命。”
她不在意地一笑,道:“如此,也罢。只是难为公公的家人了,长途跋涉、暗通关规来到宫中,竟未能见上公公一面。”靖公公整个儿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半晌,才张嘴道:“您说……奴才的家人,进了宫中?”她轻轻点头,道:“公公现在可愿随我前去?”靖公公忙走到她跟前,道:“奴才这就去,但……为何奴才的家人,不不,为何您会把奴才的家人接进宫里?”他们一前一后地向前走去,她微微地笑着,淡然道:“公公的家人不仅进了宫中,还避过了一劫,留存了性命。”靖公公一惊,脸色从蜡黄变成了惨白,急忙问道:“避过一劫?这可是怎么一回事?请修仪娘娘告诉奴才吧!”她不由加快了脚步,道:“公公欲知实情,不必着急,过一会儿,公公家人自会详告公公。”
靖公公闻言,更觉焦心,顾不得头脑的浑晕,急急地跟随在她身后。出了小路,走上南宫道,匆匆而行,到了宫道的尽头,便再转小弯,步进西南小路,靖公公冷不妨地记起了什么,更觉惊惶,再急问她道:“此路通往歆灵宫,奴才家人,难道是安置在歆灵宫中吗?”她回过头来,平静道:“歆灵宫荒置已久,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