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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停当,她拢紧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推开朱门,抬脚踏出深宅。天空中只有微微的光亮,但总是黎明。无论将来要何去何从,她此刻究竟犹如黎明,将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她曾经为他停下的脚步又将迈出。抬脚的那一瞬间她深深明了,只有赵丛烈给予她的爱是无法让她留下的。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何有能力去承受他的爱。
夏瑶荪等在门外,见她出来,便迎上来,道:“要走了吗?”
“你等了多久?”玉几点点头涧道。天气还未完全转暖,她身上这件春装在寒风中显得过于单薄。
夏瑶荪别过脸去,不欲回答她的问题:“他赶你走的?”
“没有。”玉儿苦笑一下,望着微明的天际,道,“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们不是很恩爱吗?”夏瑶荪神色中有一丝内疚。
玉儿有一瞬间的怔仲,她道:“我以为你不会关心我的去留。”
“终究是我引起的。”夏瑶荪低声说。她递上手中的一件冬衣和一个荷包,“给你。”
“不用了。”她看着夏瑶荪,意识到她的真心实意,“有你这一丝不忍就足够了。”
夏瑶荪一咬牙,把东西尽数塞到她手中,转身便走了。
她捧着这些东西走了几步,看见—个老乞丐坐在斜对面,面前放着一个破碗。
她走上前去肥东西放在老乞丐面前。
“姑娘都不要了吗?”那人又惊又喜。
玉儿茫然地点点头,道:“我要这些何用?”
“你要去哪儿呢?”那人抬起头来问道。
“不知道。”她顺口答道、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那人。这张脸?她浑身一震,几乎跪倒下去。
那人伸出手及对扶住她。他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任由自己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两个人一步一步地在冬天荒凉的街道上走着。
风吹在脸上,一阵冰凉,她才知道自己哭了:“我怎么会哭了呢?怎么会呢?”
那人长叹一声:“原以为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谁知道,我又错了。”
“究竟是谁错了?”她低泣着问道。
那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却未免有些苍凉的味道:“是天错了!”
走到街口,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驾车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妙龄少女。
“玉儿姐姐!”她跳下马车,惊慌而又心疼地看着苍白消瘦的玉儿。玉儿见着是她,有一瞬的惊喜。
“走吧。她病了。”那人抱起玉儿上了马车。随后从马车里扔出一身乞丐行头。
赵丛烈在书房枯坐了一夜。天色大亮的时候,他依然皱着眉。暗自叹口气,他决定回房去找玉儿。她也许哭坏了吧。若是这样,身子岂不是更虚了。
缓缓推开门的时候他尚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话。推开门之后,见着的竟是触目惊心的空寂。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切都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桌上压着一张纸。他拿起来,读罢,颤抖着双手。他的妻子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他随手把纸丢在一边,步出了那间已没有任何意义的屋子,匆匆冲出大门,街道上怎么也找不到玉儿的影子。他不甘心,骑着马追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谁料,她就这么走了呢!
玉儿,你在哪里啊?他在心里大喊,在东京的街道上奔驰,横冲直憧。
他的可人儿还生着病呢!
空手而归。
天边已不见了日光,渐渐地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了。赵丛烈一个人坐在熙然亭里,望着遥远的天际,担心着还拖着病体的玉儿。这一次,他没有喝酒。
“醉时同交欢,醒时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把青莲居士的名句稍加改动,倒颇似他此刻的景况。
每次摸到酒壶,他便会想起陪他一起醉的小妻子。这一次,他深深地无能为力……
第六章
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陆凯《赠苑晔诗》
原以为从此孤身一人,任意在这苍茫人世漂泊着、寻觅着。但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故事将要重新开始。每个人都活着,命运则刚刚开始转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但是当她终于清楚地瞧见雷方云鬓上的白发,泪再度流下。
一思及英年早逝的雷紫夕,她不禁悲从中来。
雷方云流露出少见的慈父神情,轻抚着她的肩,问道:“还疼吗?”
她摇摇头:“主人,我不会怪你的。”
“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雷方云把手背在身后,踱到窗口,“玉儿,听紫夕一句话,喊我一声爹吧。”
“你不是我爹。”她固执地拒绝。
“我知道我当初为了紫夕的死心神大乱,疏忽之下把你丢在一边。但是,玉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他的声音依然沉稳有力。
玉儿抹抹眼泪:“你不是我爹,但你是我的恩人。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若在从前,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只是现在她明白别人给你一切都是不安定的,总有一天会变的,而且会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面对她鲜少的坚持,雷方云脸上浮现一丝欣慰:“你长大了。只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失去的东西依然刺痛着她的心。她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值得的。”
“他找过你,没有找到。你想回去吗?”
她沉默了。她需要时间来让自己从这一团混乱中脱身。
“其实我早就找到你了。本想带你回去,但见他待你不薄。,我以为把你留在那里对你是好事。没想到——”
“当初你赶我走。也是以为那样对我好。”她低声说道,“后来没带我走,也因为这样就等于紫夕姐姐幸福了吧。”
雷方云笑了起来。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聪明的小孩儿。”
“及不上紫夕姐姐吧。”她依然黯然神伤。
“她希望我们活得开心。”这是他沉寂了两年悟出的道理,“玉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初春时节,大地回春。嫩绿的新芽正悄悄地崭露头角,混杂在一片枯涩中。枯淡的冬日之姿固然沉重而苍凉,犹如在世事中沉浮的心境,但稚嫩的绿叶让人的眼睛忽地一亮。不自觉地欣羡起来。
这几日王府里广做善事,一位行脚僧也来到了王府门前。他打量着深锁的朱门,踌躇不前。末了,他上前扣了几下铁环。
门嘎吱响着,开门的是一位新来的仆人。这小厮打量着他平常的衣着,道。“想要香火钱,到后门去领。”
他摇摇头,双手合十,道“劳烦施主通传一声,贫僧求见小王爷。”
小厮狐疑地打量着他。作势要把他推出去。这憎人一个不稳,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滚下门前的台阶,倒在石狮子旁。
小厮看着圆瞪着一双怒目的石狮子,有些心惊胆战,也不去看那僧人的伤势,匆匆地关上大门。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骑马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后面二人正是他的随从。他勒住马缰,正待叫门,忽然瞥见昏倒在地上的僧人,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份阴沉与怒气。他利落地下马。快步来到僧人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看清他的容貌之后,华服公子煞白了脸。他克制住心中的惊恐,探探僧人的鼻息,还活着!他的确还活着!他长吁一声,抱起僧人,身后的随从早已上去叫门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小厮。他一脸心虚地看着华服公子和他抱着的僧人:“尉迟公子——”
尉迟敬明不耐地打断了他,喝道:“快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有个天大的消息!”
小厮吓得连滚带爬地进去了。尉迟敬明熟门熟路地进了门,直接来到赵丛烈的房里,将憎人安置在他床上,吩咐下人拿干净的衣服来。
赵丛烈跨进院落时;便看到仆人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其中一人还领着大夫。尉迟敬明守在床塌边上,一脸凝重。
“敬明。”赵丛烈唤道,“出了什么事吗?”
尉迟敬明看着眉宇间难掩疲累的赵丛烈,心中暗叹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赵丛烈埋首公务,忙得不可开交,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朝中立储君的事宜。最让他心神不宁的还是玉儿的失踪吧——她一人孤身在外,生死未卜;找人又没有半点真实的讯息。人海茫茫,要找到她,只能看缘分了——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忧心忡忡的赵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