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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伙计。
不晓得燕府的一切是否有变化,但也只是想想,她随娘亲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奢想回去,才忆起那个时候娘亲问过她一句话,“凝儿,你随娘走抑或留?”
到事情的最后,她选择的,总是离开。
“这位……”还陷入沉思,突而听到茶馆里的小二搭话,兴许是见她盘头一番妇人打扮,却是沉稳气质,选了个措辞继续道,“这位夫人,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却孤身一人,是否来投奔城西慧娘村的?”
慧娘村?燕凝一时不解,“还请小二哥明示。”
“哟!您不知道啊!”小二就突然一笑,“是我误会了,不过也是,那地方也只是近一年名声才传开到了别的乡镇,投奔的人才多了起来,我还以为您也是呢。那夫人您是来投奔亲戚还是途径此地?若是要住宿,去慧娘村借住一个晚上,也不收你钱,那群女人,对待女人倒也体贴。”而后便是颇为感慨的笑。
燕凝望了望他,“缘何叫慧娘村?”她娘亲的名字。
“哦,您不知道啊。我们这有个燕家,是城内的首富,九代单传。十几年前那单传子娶了个叫慧娘的病美人,只生了个女儿。你别看那女人柔弱,但骨子里倔强,不让相公纳妾,还真是僵持了十年。后来也不运气,人就这么的死了,那慧娘不但没给燕家留个后,还带着女儿跑了!”
他将抹了桌面的白布望肩膀上一搭,双手交叠一拍摇摇头,“你评个理儿,这事怎么听都是慧娘不对吧。当年她走之后燕家轩然起波,闹得丰州城好不热闹,但燕府没抓着人,那慧娘就带着女儿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又是感叹,“这事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小二就顿住查看了下她脸色,觉得她样子看起来还算有兴趣,就理了理思路,然后凑进了些,“本来嘛——这事就该这么结了,结果四年前丰州市井处又出了个母老虎,据说力大无穷,虎背熊腰,家里本来是屠户,好容易招了个上门女婿,却偏偏喜欢在外边沾花惹草,惹得一身腥。那母老虎一怒之下将她丈夫狠狠揍了一顿,然后甩了男的,自个在城西宰起猪来。你说一个妇道人家跑去宰什么猪啊,但她收得便宜,人也豪爽,买肉的也都是些妇道人家,贪便宜,渐渐的生意也好了起来。有些寡妇啊什么的就渐渐聚到一起,慢慢的成了个只有女人的村子,那母老虎还改了个名字叫慧娘村。说是女人就当像慧娘。”
小二哼了一声,“你说这不是无事找事么?”
小二又接着一声叹息,“我还没娶媳妇呢,但我听说啊,现在丰州城里一些娶了媳妇的,稍稍有个什么拌嘴的,人就收拾下包袱往慧娘村跑。那边现在孤儿寡母的一群,听说梳起不嫁的也不少。以母老虎为首,平时养点鸡鸭鹅什么的,还弄了个养桑场,养蚕吐丝,自织自产,说什么靠女人自己靠自己,头疼。”
小二就总结了一句,笑笑,“所以人人都说,丰州的男人最苦。我瞧夫人你面露疲倦,似乎也跋涉了些路程,好好歇息下,我给你再沏壶好茶如何?”
燕凝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垂眸,没有想到,娘亲走后事情会变成这样。
“好勒!”小二正想回头,却总有话未说完,又补了一句,“嘿,还有一事,听说啊,半年前燕府有人上门下聘,还听说也是个有钱人家,却是被燕老太太扫地出门。大概是她的那个消失的孙女吧,现在不知道嫁了没……”
便是听得掌柜的吆喝了,小二长长的应了一声,而后回头,“那夫人,您请慢用。”原本茶馆里人并不多,却是刚刚进来了一批。接着就摸了摸脑袋,不晓得为什么,今日这般多话,但这位夫人看起来让人觉得舒服,想多说两句,就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抬头一吆喝,“来了——客官请坐!”
燕凝原本打算先去城外的尼姑庵里借住段时间,却是改变了想法,打算去城西慧娘村瞧瞧。
待用完膳,就摆下了些碎银,将包袱轻轻理了理,再望了眼燕家的米铺,出了茶馆。
贰
丰州城临水而建,土壤肥沃,不但渔业兴旺,而且盛产粮食,所以产的粮食除了自给,还常常运输到其他地方。因而燕家的米铺,在全国也小有名气。
丰州的女人以泼辣闻名天下,燕家太君便是典型的丰州女子,爱恶分明,说一不二,取代稍嫌文弱的相公,坐稳了当家的位置。
燕家太君对唯一的儿子甚是宠爱,因而当时燕易一意孤行非得迎娶慧娘过门,燕老太也就不再坚持。原本婆媳间相处倒也融洽,慧娘会做人,里外打理得很是妥帖,就这点而言燕老太对这个媳妇很是满意。
只是燕凝足两岁那年,慧娘仍不见肚皮鼓起,燕老太就叨念了几句。谁料慧娘外柔内刚,在纳妾之事异常坚持,甚至说了狠话,惹得燕老太不满。自那之后婆媳经常碰撞,互不相让,连带燕老太对燕凝也无甚好感,面无善色。
燕易怕女儿受委屈,便是将她带在身旁。燕凝自幼聪慧,珠算记账盘点货物之事,燕凝看多了耳熟能详,到她再大点,加上爹爹的教导以及老掌柜的指点,这些门面内的功夫,燕凝自然不在话下,因而有时忙起来,老掌柜就让燕凝在身旁帮着记点小账,年纪虽小,却是处理得条条是道,对这位小姐,自然是赞赏不断。
城西自燕凝有印象起,就一直有个菜市场,杀猪的卖鱼的,还有各种蔬果,热热闹闹。燕凝小时候有次随爹爹收账时途径过,但后来爹爹说这太过杂乱,禁了脚,再未来过。
然而慧娘村,并不在这里。
听得人指路,慢慢的爬过上个小山坡,一路上与几个女人擦肩而过,个个精神抖擞,颇有干劲的味道。放眼望去,一道长长的斜坡通向村内,止于一座词牌之前,清晰的刻着“慧娘村”三个字。
居高临下,那慧娘村,便是坐落群山其中,自成一处,颇有与外隔绝的味道。
村落里的左侧,一架子一架子彩色的布匹迎风飘荡着,布匹旁有些小孩在无忧的嬉戏着,一个女人插腰骂着什么,但气氛和谐,舒服怡人。
一时又觉得有些累,就从包裹里拿了块布垫在地上,而后坐了下来,打算先歇歇脚。就这么望了望这个与她娘同名的村庄,心里很是感慨,便是突然冒出个念头,若在这儿常住,师父可否找得到她?
“喂,我说你,干嘛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声音,回头一望两个女人正瞪着她,似乎对她此时的举动不满,因为这个位置,整个慧娘村便在燕凝眼皮底下。女人的集居地,大多不喜人窥视。
燕凝便是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轻轻撑住地面,站立起来,而后轻轻点头行礼,“二位有礼,想来问问你们村长,你们缺大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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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女人仍是将燕凝带了回来,先是交给一个颇为温和的女人,由她领着燕凝去歇息。
见到慧娘村的村长,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村长便是店小二口中的母老虎,虎背熊腰的形容实际上过了,但就女性而言,身形颇为高大,圆目肉鼻宽嘴巴,女生男相,嘴边甚至还有些茸茸的胡子。然而胸前女性特征却极为明显,整个人肉肉的却很扎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亮黑亮黑,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由头打量到脚。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大夫?”声音虽则粗犷,却还听得些女性天生的细腻。
燕凝点了点头,倒也不害怕。
“唔……那你会医治什么病?”母老虎的屋子里,已经是挤满了女人,女人和男人不同,这回已经是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有几个显得文静胆小点的,就在一旁探着,燕凝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中间,坦然的承下众人探视的目光。
燕凝垂眸一思,“大病小痛,皆可尝试。”只有这个不能丢,事实上,这也是促使她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
“别村长村长的叫,别扭!这里的人比我小点就叫我娇姐,比我大点就都叫我阿娇,我今年二十三,你自己看着办!”
“娇姐。”燕凝也不忸怩,轻声唤了句,又直视着她。
“嗯。”谭娇就嗯了一声,而后望望周围,“你们,谁有个什么病痛的,出来出来!”
一句话先是让屋子里的女人安静了好一会。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女的也会医术啊!”
女人堆里就直接砸开了锅。
“对啊,我肚子倒是有点痛,但这些去茅厕里蹲一蹲就行了吧,哪需要医啊!”
“是啊,也不知道会不会医死人!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