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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柳云韬几乎是在看到那些画像的第一眼就怒火冲天了,这些日子气氛本来就怪异,这女人,居然正经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纳妾!
便是脚底运气以极快的速度抢过燕凝手中的画像,二话不说就撕了个粉碎,接着一把扣住燕凝的手腕,怒视她,扬起个冷笑,“说媒来的么?还是你根本想我纳妾?”
他原本还说服自己她最近阴阳怪气的是因为她介意,但她怎么可以怎么平静的拿着一堆画像问他这样的问题?!
燕凝蹙眉,便见得刑子岫想出手,柳云韬面容阴森的望向他,数秒后刑子岫耸耸肩,表示不理。
便是瞧得燕凝微微屏住呼吸,柳云韬将她拉近自己,眼神几乎有些恨意,“说话啊!”
燕凝望着陌生的柳云韬,他虽然发过火,但至少对象从来不是她,他对她,顶多是生生闷气,而后言语上讽刺几句罢了。
因为什么,纳妾么?还是他其实并不想?
华安泊见气氛不对劲,微微收敛了调侃的语气,而后轻声提醒他冷静下来,“云韬——”
却仅仅唤了名字,就见柳云韬二话不说顺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朝他掷了过去,杯里还有刑子岫品剩的半杯茶。
华安泊不是识武之人,便见刑子岫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华安泊之前接下酒杯,而后终于有了不同的表情,揪眉厉眼,“你疯了?”
柳云韬轻轻吁口气,多少意识到方才的举止,便多少松了松表情,凝着脸,语调冷硬,“出去。”
刑子岫看了看燕凝,意外柳云韬竟是失控了,他虽然脾气不好,头脑却一直是清醒的,但此时……多少怕他误伤燕凝,便和华安泊对视了一眼,没有动作。
燕凝表情却起伏不大,甚至没有分神去看看刑子岫二人,而是静静的望着柳云韬,吐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以为,是夫君提出来的。”
柳云韬听着这句话,紧紧的望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望望旁边的二人,今日他们又突如其来的造访,以前倒从未这么勤快,真那么有空么?这些日子被他二人调侃得早窝了一肚子火,更何况——
“安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我娘子。”
维持姿势未变。
华安泊倒没被方才的突然袭击吓到,听他这话当即眨了眨眼,随之一贯的笑容,“今日第一次见嫂夫人。”
“是么?”柳云韬将目光重归燕凝身上。
他虽然不怀疑华安泊看人的眼光,但打量陌生人和打量一个认识的人眼光却伪造不出来,哪怕华安泊掩饰得很好,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便缓缓的看了眼燕凝,嗤笑,“我甚至忘了你最擅长以退为进。”
是串通的么?逼他退步?
不信……
不信什么?怎么,真以为,他不会纳妾么!?
柳云韬轻轻的逼近了两步,一步一步踏上地上的碎纸,不经意的扫过一眼,支离破碎的碎片拼凑出来的那些个女人,娘早就拿给他看过,他当时就拒绝了不是么!而这段日子娘经常和她窝在一起,态度多少是偏向她的,又怎么会将画像给她?
试探他的心意么?哼,燕凝,真当他是傻子么?
极其缓慢的放开了她,眼神却一直未离开她,“没错,纳妾。”感受到她呼吸一紧,缓缓勾起个笑,“只是一个又如何足够?”
刑子岫和华安泊听了这话心念一闪,望向燕凝。
燕凝不语。
“即便都娶进门又如何?我柳云韬还养得起。”
便是轻轻的迈进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而后将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又何须选择,敢来柳府说媒的人,哪个没有几分姿色?娘子就无须费神了。”
而后眯了眯,“我想,自然胜过娘子三分。”
燕凝,你这次若不亲口求我,那么,后果便由你自己负责了。
燕凝手微微有些抖,而后吸了口气,有些僵硬,再吸口气,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望着他,心,痛。
以前奶奶面带嫌恶的看着她时,她也会心痛。
爹爹去世之时,也会心痛。
怎么又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呢。
却是嘲讽的想了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却又是疑惑,她为何会心痛?燕凝轻轻闭上眼睛,三娘说得对,爹爹一定是深爱着娘,而大多的女人,没有勇气,没有底气。
柳云韬喜爱她么?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她是特别的吧,又或许,那仅仅是建立在妻子这层身份上的薄弱的关系。
何尝不知道,那画像上的人儿,个个相貌都胜她三分。
开始慢慢的想,她为何会上门,想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有个家可以让她倚靠。层层拨开来,原来,她一直都渴望有个家,真正的家。但嫁进柳家,终归是错误么?
华安泊斟酌着柳云韬言语中有几分认真的成分,而后脸微微凝了下来,望向刑子岫,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决定这个时候还不插嘴的好,以免弄巧反拙。
燕凝慢慢的俯下身去,而后一点点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纸,惹得柳云韬无名怒火,“不用捡了,交给娘去办便罢,除了这些人,谁都可以!”
燕凝轻轻嗯了一声,“娘会替夫君做主。”
柳云韬重重踢飞了脚边的木凳,“自然不用你操心!”
木凳重重的击在储物架上。
燕凝顿了顿,继续手边的动作,“嗯。”
嗯?!他突然转身朝她手边的碎纸又是一踢。
刑子岫见他动作,倏地上前,扣住燕凝双臂,将她往自个身边一带,沉声道,“云韬?”
柳云韬便是直觉望了望她的手,但哪怕在他盛怒之中,他也避开了她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放开她!”
刑子岫便终于忍不住了,“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像一个完全失控的人?
柳云韬别开视线冷笑,“与你何关?”
“……”
“夫君真打算另娶么?”燕凝突然又问了一句,甚至换了说辞。
纳妾和另娶,其实不同。
柳云韬望着她,望着她半倚在刑子岫胸前以及落在她双臂上的手。刚想回答却又是迟疑了。一句是居然就卡在喉咙处。
燕凝慢慢的拨开刑子岫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的对上他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打算么?”
“……”
“嫂夫人,我看还是——”却是怕燕凝逼得柳云韬太紧。
柳云韬挺直了胸口,“是!”
那窗外语和湖上的秋风,便是凉到人骨子里去了。
拾叁
“云韬!”突然意识到事态严重,刑子岫沉下脸唤了一声,虽然只是气头上说的话,但以云韬的性格,一旦骑虎难下,事情也许真的可能发展到无法挽回的状态。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燕凝便是挺直了腰板,轻轻的道了一声,“我懂了。”
柳云韬眯眼,懂什么了?
华安泊静观其变,手中折扇摇得极其缓慢,待燕凝一声懂了,他又是将折扇往手中一击,笑道,“那便是来喝云韬你这杯喜酒了。”
柳云韬瞄了他一眼,晓得这死胡子又动歪脑筋了,但事情都到这份上了,燕凝却依旧不表态,便是望着燕凝说的句话,“请柬——自然送到。”
便是真正怨起她这样的性子来,若她肯低头,定要好好改造一番!
刑子岫些许不解,但就目前情况,小胡子脑子绝对比柳云韬的清白,便也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好久没活动过筋骨,累了呢……”剧烈运动过后人就发晕,于是晃悠晃悠搬回被踢飞的木凳,摆至圆桌旁坐下,才顺着华安泊的话段接下去,“那子岫也在家里静候佳音了。”随之望着小胡子,打了个眼色。
华安泊示意刑子岫稍安勿躁,随之笑容不变,开了口,“就是不晓得云韬娶的是哪家的天姿国色?若是胜过嫂夫人三分,还真生得些期待呢。”而后笑笑摇头,“而且嫂夫人性子沉闷,也难怪云韬你厌倦,呵呵……”又略带调侃的望了望燕凝,“嫂夫人的笑容也非倾城,却如此吝啬,有人觉得无趣,也算难为——竟拖至今时今日。”
刑子岫变是立马明白了华安泊的用意,于是笑容已经放开,黑脸么?
柳云韬自然对燕凝有情,却口是心非,小胡子这番说辞,定会让云韬大大不悦,只要他聪明的退一步,顺着这台阶下来,缓和下气氛,再美言几句,一切都还好办。
女人大都是口硬心软。
但小胡子这番说辞定也得罪了嫂夫人,唔……想想又不是,聪明人么,定能看出是故意之为。嫂夫人看起来也不是小气之人,便也想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