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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掐着腰,颇有几分颐指气使的宠妃气焰,“宁亲王殿下,您又迟到了。”
女人耍起小性子来的时候,从不分时间地点,从不问缘由对错,从不管大体局面。
女人耍起小性子来的时候,大抵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那皆是来自旁人的宠溺。只有被埋在心间,细细呵护的女子,才会那般底气十足地胡闹。
他扬唇笑了开去,放任她动作。如果宠爱可以累积,还想把数月来的,一并给她,一丝不想浪费。
她站在他身前,扬着下巴,右手食指在他胸口衣料上指指点点,“事不过三,你又诳我,当我好骗,是不是?”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覆在他左心上。
他的掌中,是她的手,她的掌心下,是他跃动的心脏。
就在那一刻,她感触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他感触到她的脉搏,她的呼吸;
就在那一刻,他另一手揽她入怀。
月色正朦胧,她略扬起的头微微偏着,角度刚刚好。他低头,轻轻吻下去。
那唇间的温度与柔软一如往昔,只是心间,却比往日更甜。他再进一步,将那细细轻吻化作绵长思念。
啪——地一声,拐角处瓷器翻落,一袭桃粉色宫装,正是海蓝端着茶壶来未木楚续水。
木楚从未与海蓝提过李唯,海蓝亦无从得知眼前侧身而立的俊逸之人便是宁亲王。她转过庭廊,甫一露面便见花园深处树影下木楚与陌生男子相拥相亲,这惊吓着实不小,即便,她在夏晚皇宫之内受过训练,眼见此景,立时手中茶壶落地。
木楚脸色皆红,却见那边海蓝已回了神,朝两人躬身施了个礼,便如无事一般转身退了开去。
李唯的手依然环在她腰间,她想悄然退开一步,感觉到他臂间力量,便不再使力。
“楚楚,秋日最后盛开的桂花,总是比旁的更香甜。”他声音低沉温润,倒比最后盛开的桂花更让她沉醉。
他仍揽着她的腰,另一手与她五指相缠,
87、雏鸟展翅飞 。。。
语气中有一分坚毅,“这一次晚一点,却能让我们走更远的路。”
曾经,不能直面母妃直言未来,曾经,想留自保之力全身而退,
而今这迟到的一月,这已变的局势却让他全然推翻前念。
心中之人已定,心中方向已明,心中所求已知,
索性,全然抛开过往,放手一搏。
木楚细细听着,眉端却忽地蹙起,将与她五指交叉的那手举到眼前,不由神色一变。
她喜欢十指相绕的感觉,缠缠绵绵,难以分舍;她喜欢摩挲他的掌心手指,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可这一日,他却极力阻着她的手乱动,方才趁她说话,她才在他指端摩挲,却觉得不同。
他的手素来有些薄茧的,练武的男子,便是如此吧,可现在眼前的这手,指端全《奇》然破皮,伤痕《书》累累,他这消失《网》不见的日子,到底是在练铁砂掌还是十阳指?!
看她质问目光,他云淡风轻,“无事,蹭到了而已。”
她依旧凝目看他,眉头皱得更深,眼中有不信,还有心疼,“说!”
“开始时中了化功散,便在长核山宅子里休养,后来功力渐渐恢复,便被移入密室。不过,我笃定一事,便是那密室是先父为保护家人而非囚禁家人而设,所以与牢狱不同,室内必有机关,能够自内打开。”
他仿若又回到那设计精密的密室,那里什么都不缺,供水排及,缺的,却是最重要的东西。
“那你如何发现机关的?可有什么诀窍?难道不是高手去将你救出来的?”木楚轻抚过他指端道。
“唐门机关天下一绝,旁人哪里知道诀窍。不过,” 他唇间仍有笑意,活动下十指道,“我将整个密室分为六大块,数万小块,每日按序依次触碰。只要那机关在屋内,终究会被发现。”
我会晚一点儿,可是,我不想晚太多,迟到得太久。
她将他的手贴在脸上,鼻端酸楚。
眼前的这个人啊,让她如何不记挂,不心疼,不相念……
“那你遇到一个去相助你的高手没有?”
“岂止一个……”
不过其中真正的高手,非楚楚求去的那个布衣男子莫属,那样身手的人,他许久未见了呢。
不待他开口相问,远处,传来女子清脆的问安声。不多时,便见昭帝李喧自游廊那边来。
“贤侄,更深露重,你大病初愈,这样立在朕宠妃的宫殿中,再染了病,可不太好呢。”李喧意味深长。
李唯对李喧恭敬行臣子之礼,起身时,依然浅浅笑着,并未出言,拉着木楚的手,却未放开。
“贤侄,一会儿宫中便要落锁了,还有几件事,朕与你边走边说吧。”李喧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87、雏鸟展翅飞 。。。
诚然,还有许多事要办,每一分秒,于他,都紧迫异常。
他用力握下木楚的手,抚过她脸颊,随李喧走去。临拐过弯角,回望仍站灌木中的木楚,用口型无声说道:
三日,等我三日。
……………………
洛都皇宫之中,两个男子并肩走着,一路低语。
那两人,都曾是洛国男子羡慕女子思慕的骄子。
传闻,他们曾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以这天下为局;
传闻,他们都钟情洛国第一美女;
传闻,他们必将反目……
可如今,两人并肩走在雕花石阶上,一个华丽无铸,目色明亮,哪里有要置臣子于死地的算计?
一个内敛低调,目沉如水,哪里有乱臣贼子的野心?
宫中的侍卫宫女遥遥在远处看着,只觉得两人灿若明月,熠熠生辉。
“当真便这般考虑好了?”宫门之前,李喧侧头,淡淡问李唯一句。
“自然,陛下还有什么顾虑,再过三日,一切皆一目了然。”
“难道你便全无顾虑,不怕朕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出尔反尔?”李喧略扬下眉角,他可从来不标榜自己,是个君子。
李唯恰如李喧一般,亦扬起眉眼,却是扬眉而笑。
他与李喧以推倒景帝为旨,相谋一处,已近六载。这数年间的相处与相交,两人虽不是知己好友,却是深知对方秉性。
从父皇薨逝后逃离政治斗争与丽妃出宫建府的幼年皇子,在丽太妃照顾下恣意成长的少年李喧,领兵攻克米国的年轻光王,到而今登极帝位志在四海的昭帝,眼前这男子,从来不是善良无害的谦谦君子,可亦不是食言虚伪的卑鄙小人。
李唯只那样对李喧而笑,不言不语,一步跨出宫外。
对他而言,最忌惮而无奈的从不是李喧,而是,宁亲王府中的那一位。
……………………
宁亲王府中的那一位,此刻,正品着茶静候佳音。
郑太妃优雅品一口茶,放下手中杯盏,靠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空气中,淡淡飘散着玉兰熏香的味道,似有若无。
几声叩门声打断了她的小憩,她轻唤一声,便见贴身侍女秋平踏着匆忙碎步走了进来。秋平素来是一个办事爽利的,只是,她没想到秋平这么快就能将那些书信全部送完。
“平儿,这么快?”
秋平摇了摇头,附在郑太妃耳边轻言几句,郑太妃立时自贵妃榻上坐起,眼中闪过惊异。
原来,不等秋平遣人一一送信至各府,与宁亲王府相交最深的朝中显赫及族中长老已一一登门,恭候在王府正厅。
她脊背上滑下一滴冷汗,心中,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门外有问
87、雏鸟展翅飞 。。。
安的声音传来,须臾,门扉自外被人推开,李唯踏步而入。秋平回望蹙眉的郑太妃一眼,对两人施了礼,躬身退了出去,自外,将门扉细细合上。
屋内,渺渺淡香,气氛凝重,寂静无声。不待郑太妃开口问责,李唯掀起袍角,双膝落地,直直跪在郑太妃的贵妃榻前。
“母妃,简之已考虑好了。”他沉声说出那几字,落在郑太妃心上,却重若千斤。
“正厅那些人,皆是孩儿召集而来,在与众人相商前,孩儿须先与母妃一个交代。父王离世时,您说,父王为奸人所害,必为他报仇,洛国应是父王的天下,必承他遗志,这些年,孩儿将此刻在心底,一刻也不敢忘。”
“我倒是觉得,你已忘了大半。”郑太妃在贵妃榻上,微眯着眼。
“母妃,宁亲王府的人脉兵力,想必您心中了然,可是李喧手中的底牌,孩儿却比您清楚几分。”
李唯抬头看向郑太妃,“往昔景帝在时,宁亲王府与光王府的力量可相互制衡,不相上下,而今小叔叔登基,便占了一半的先机,手中势力更甚。若举父王往日旧部与母妃一族郑氏全力,放手一搏,先发制人,许能一夕大权在握,那落半分的劣势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