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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自眼眶内慢慢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滴落在雕花精致的地板上。
如今阳春三月,天气早已暖了,可是即便这样温暖的春天,还是让她觉得彻骨的冰凉。
刘娥知道,她伤心不仅是因为一个生命的离去,更重要的是那是她的孩子,期盼了多年的做母亲的愿望,终究落空。
是赵恒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权力的,就是眼前这个同样沉默同样悲伤的男人,他让她失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刘娥却对他恨不起来,有什么理由恨呢,他那样做,是因为以她的年纪和体质,再生孩子十分危险,他太在乎她,所以不敢拿她的生命冒险。可是,他为什么总是那么自私,他舍不得失去,却让自己失去……
坐在地上,无声地痛哭着,泪水跌落在地板,也浸湿了衣裙。许久,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心里明白是赵恒,但却没有挣开。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他。
“可以过去吗?”这是第二天,看见刘娥醒来,赵恒问出的第一句话。
刘娥想了想,道:“可以吧,但需要时间。”
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什么痛苦,在时间的变迁下,总会不知不觉的淡去,一如当年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更何况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一样过来了,甚至连当初认为自己得了医不好的病,也能坦然面对。这件事情,总能过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现如今,得知自己没有得什么病,也不会快要死了,刘娥便也明白,赵恒宁愿背负着她的怨恨也要把真相告诉她,只是不想看她再经受等死的折磨,他始终是对她好的。
赵恒点点头,欣慰地望着她:“好,我等着。”
这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足两个月,刘娥的心结便解开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辽军大举压境,接连攻破大宋好几座城池。
对于这件事情,赵恒心中十分着急,朝中如今势力两分,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战派以寇准为主,主和派在朝中没有主心骨,带头人王钦若被贬在外。大宋并无什么良将,如今这样的局面主战派也没有好得计策,赵恒便打算议和。
刘娥知道他不想再为战争的事情分心,也没有那个力气折腾。不惑之年,膝下并无一子,这是何等的凄凉啊,百年之后,连个继承帝业的人都没有。另外,大宋江山才建立三十多年,五代十国将近五十年的分裂战争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社会动荡并没有完全过去,这几年在改革的情况下虽然好转了不少,但战争不断也总是显得国力不足。还有,大宋建国之初的被削权者并没有死心,一直蠢蠢欲动,若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战争上,他们定会趁战争之际掀起内乱。这样,如果辽国与在西北方向一直虎视眈眈的西夏同时南下,内外夹攻,大宋恐有亡国之险。
刘娥时常暗叹,赵恒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却没有处于一个好时代。他想议和就让他议和吧,反正战争总是弊大于利。
说是议和似乎更好一些,但刘娥并不赞成立即议和,觉得现在如果派人去议和,辽国太后萧燕燕肯定会贪得无厌的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便建议赵恒不如集中兵力打几场胜仗,到时候再议和,不仅可以让和谈合理一些,在气势上也要有底气的多。
赵恒觉得刘娥说得有道理,便采纳了她的建议,并且在寇准的劝说下再次离京去前线鼓舞兵将,只不过未有向任何人透漏他和谈的意向。
在赵恒的亲临之下,兵将士气大增,接连几次都打了胜仗。前线兵将们正准备迎接下一次战争,赵恒突然回到京城,提出和谈。
寇准觉得几次胜利,根本没必要和谈屈服,便极力反对。赵恒无奈之下,只好调主和头目王钦若进京,封为资政殿大学士,让其代为和谈。
王钦若一向嫉妒寇准的才学,和谈之后,趁机向赵恒进谗,说前几日和谈定下的盟约为城下之盟,①城下之盟古来为耻,寇准主张皇上御驾亲征,是拿皇上做“孤注”,而“孤注一掷”是帝王的奇耻大辱。
对于王钦若的这些说辞,赵恒只置之一笑,他知道王钦若与寇准之间有些恩怨,也知其是个奸佞小人,不过此时是要主张和谈,该变通的还是要变通,于是降了寇准官职,将他贬出京城。
和谈之后,宋辽两国缔结兄弟友好关系,按照盟约所述,大宋向辽国每年赠送岁币、金银、布匹。
对于这样的结果,辽国太后萧燕燕似乎并不满意,一直窥视着大宋国土,想要大宋把两国边境附近的十几个城池划给他们。
赵恒自然是不愿意,与刘娥说了此事,她表示,土是国之根本,宁让万金,不让寸土。赵恒觉得此言有理,便与群臣商议此事,为了避免再次引发战争,遂决定增加岁币数量。
边境战争结束,赵恒便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发展国内经济上,担心膝下无子会在以后引起宫廷政变,遂收养宗亲之子养在身边,若将来有所作为,便立为太子。
一切都安定下来,可以面对身边小事的时候,刘娥突然发现,她对孩子的事已经不再介怀,完全放下了。
她一直以为,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现在才发现,于她来说,最为重要的是赵恒。孩子对于她来说,长相怎样,品性怎样都无所谓,她只是想做母亲,有一个自己的骨肉,而赵恒在她心中,却是无可替代的,她在乎那是因为他是赵恒。
“美人,外面风这么大,冷得紧,您快进去吧,当心着凉。”刘娥因为无聊,披着斗篷在风雪中漫步,李玉儿看见了,便匆忙从侧殿走出来,将手里的暖炉放入她手中。
刘娥微微转头看向她,玉儿跟了她五年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不胜风的小姑娘,却愈发清丽可人起来,身段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五年来,玉儿对她照顾的总是无微不至,她哪里缺了什么,或是不周到的地方,她总是第一个知道,比跟了她多年的纤紫还要细心。刘娥心里明白,玉儿在感她的救命之恩。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救命之恩,这沉静寡言的丫头只有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报答她了。
对于她为自己所做的事,刘娥并不阻止,有时候坦然接受更好一些。她觉得,自己如果拒绝一次,这丫头以后做事肯定会有所忌惮,暗自猜测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刘娥不喜欢猜来猜去,这种猜心的游戏,真的好累,就像当年赵恒还是公子的时候,她猜测他的身份,猜测他对自己的心意一样。
望着小脸冻得通红的她,刘娥捧紧手里的暖炉,温和地一笑:“还不算太冷,在屋子里闷得慌,玉儿陪我走走吧。”
“是。”李玉儿恭谨地答道,随在她身后。
刘娥径自向前走着,也不看她,有些奇怪这么个胆小谨慎的丫头,五年前请求留在聚绣殿的那不顾一切的勇气哪里来的。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在面对生死危险的时候,人都是能够不顾一切的,那是本能的表现的。
“玉儿,我这儿缺个人,你来帮下忙!”纤紫站在西侧殿的回廊里,扯着嗓门高声喊道。她梳宫女发髻,穿着一套浅红色衣裙,华丽说不上,那布料却是质地精良。
刘娥转头望着她,纤紫只比她小一岁,如今已经不再年轻,却因为她没有嫁人生子,刘娥总觉得十分对不住她,便尽量把最好的都给她,聚绣殿大事小事,但凭她做主,也算是对她跟了她二十多年的一种补偿。
李玉儿听到纤紫叫她,转头看向刘娥,征求她的意见。她方才吩咐她随她走走来着。
刘娥回过头来看向身边这个胆小的丫头,好笑地道:“去吧。”
李玉儿答应一声是,向纤紫所在的回廊走去,道:“来了,纤紫姑姑。”
刘娥看着她们说笑着走进侧殿,心情也十分愉悦,在聚绣殿内走动了片刻,想起郭皇后自从两年前小皇子赵祐去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遂决定去重华宫探望她。
走出聚绣殿,突然瞧见杨锦华带着侍女向这边走来,一袭浅蓝色宫装,外罩狐裘坎肩,纤细的身材,清丽玲珑的面容,二十出头,正当大好年华,显得楚楚动人。
看到刘娥独个儿走出聚绣殿,杨锦华有些意外,迎上前来,道:“这么冷的天,姐姐怎么出来了,也不带个宫女?”
刘娥笑道:“她们都在忙着,我也不需要她们照应,就一个人出来了。妹妹过来了,快随姐姐进去吧。”
杨锦华笑了笑:“既然姐姐出来了,那锦华就不用进去了,锦华此次前来,是要为姐姐送这个的。”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鼓鼓的香囊,递向她,“听说姐姐最近睡的不太好,锦华知道姐姐不喜欢熏香,便为姐姐做了这香囊。这里面放有许多安神药物,是锦华专门问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