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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说成是狗，纤紫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又想说些什么。
刘娥伸出一只手阻止住她，依旧笑着看向杜凡儿：“谢谢妹妹提醒，妹妹的话如果说完了，姐姐可就要走了。”说着，已经抬步向前走去。
“站住！”看到刘娥如此处事不惊，她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她还是笑着面对，杜凡儿实在是忍不下去，收起伪装的笑容，大声叫道。
刘娥轻轻转头，带动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在阳光的照耀下美的炫目，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向她问道：“不知妹妹还有何事？”
“姐姐知道外面都怎么说吗，他们说姐姐是妖孽，是祸水，皇上迷恋女色，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杜凡儿大声说道。
刘娥心知她这时故意刺激自己，却不恼，依旧笑吟吟地望着她：“然后呢？”
杜凡儿眸中出现一丝狠戾：“我要是姐姐的话，早就以死来谢罪，不让皇上为难了。”
“不过姐姐不是妹妹，就算不以死谢罪，也可以不让皇上为难。”刘娥依然笑着，抬头望向前方，目光坚定澄明，朗声道，“纤紫，我们走！”
“美人，杜才人她太无礼了，竟然敢跟您如此说话，您方才为什么不让纤紫说下去。”纤紫跟在她身后不平地问道。
刘娥放慢脚步，让她跟上自己，两人并肩走着，笑道：“她愿意闹就让她闹下去吧，只要我们不在乎，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着。这些天来皇上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再给他添乱了。”
“嗯，还是美人想的周全。”纤紫笑着附和道。
刘娥微微扬起头，带动发间的步摇轻轻晃动，望着天空轻轻飘浮的云，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红梅树下那个胜雪的白影，轻轻道：“有些想念公子了。”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却变了，变化的不仅是年龄，经历，单就相对于十几年前的那种悠然的感觉，也有着极大的变化。
“月儿，让你受委屈了。”晚上，赵恒来到聚绣殿，看着面上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的刘娥，这样说道。
“没事了，那些大臣们不是都不来了嘛。”刘娥微微扬起唇角，不以为意地笑道。她不想让赵恒在繁忙之际再为她费心，便尽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赵恒摇摇头：“我说得不是他们。”
刘娥故作不解：“那是什么？”
“别这么委屈自己，”赵恒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凝望着她，低声道，“下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刘娥微微一笑：“看来，皇宫还真是藏不住秘密。”
赵恒静静地凝望着她，她那璀璨夺目的笑容似要耀瞎他的眼睛。这个总能让他安心的女子，她到底能够承受多少委屈，在这个时候，还可以笑成这个样子，明媚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伪装，没有一丝勉强。许久，他说道：“我明天就下旨把她废了。”
“不能。”刘娥平静地阻止道。
“她都这样对你了，还不忍心么？”赵恒不解地望着她。
“你也可以理解成是月儿无情。”刘娥收敛笑容，抬眸望他，“赵恒，你知道吗，月儿根本就不在乎她会不会被废掉，但是，月儿不想自己成为那个让她被废掉的原因。与月儿无关了，月儿才能客观地看待，而不是心存歉疚。”
听她一字一句的说完，她的每个字都说得那样清晰，清晰的让人不容置疑，表达出那样一个意思，却让赵恒又一次震惊了。他原本以为，她会说是不想让他为难，再顺便暗示一下她是不忍心，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把自己的阴暗、私心那么坦诚的向他说出来。
刘娥笑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说一下，朝中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恒收敛起震惊的神情，道：“该升得升，该罢的罢，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不过，要想朝中官员人人都能支持革新，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不能全部都换掉。”
刘娥知道朝中官员更换不宜过大，全部换掉就更不可能了，更何况赵恒才刚刚登基。她想知道他下一步打算，于是问道：“那接下来做什么？”
赵恒道：“我想整顿一下吏政。”
“从何处着手？”刘娥想了想，问道。
“如今贪污*、官吏冗滥、选举作弊等问题都十分严重，我想从这方面做起。”赵恒道。
刘娥垂眸沉思了一阵子，道：“科举，只有把科举重视起来，才能选拔更多的优秀人才，网罗天下名士，到时候有足够的人才，那些问题便都会迎刃而解了。”
赵恒认可地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月儿要是个男儿，我就可以任你为相了。”
刘娥摇摇头，笑道：“月儿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朝中臣子比月儿有能力的多得是，恒有他们扶持，就足够了，月儿只是不想看到恒那么累，才出出小主意罢了。”
赵恒拉着她的手，微微笑道：“月儿这小小的主意，可是让恒茅塞顿开啊！”
“皇上，皇上……”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焦急的叫声。
“什么事？”隔着门，赵恒问道。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让他有些不悦。
刘娥匆忙走过去，将殿门打开，同时放进来一片灯笼的光芒。
“皇上，小皇子掉进河里了。”那太监说道。
“现在怎么样了？”刘娥想起在重华宫曾见过几次的那个才三岁的小皇子赵祐，不免有些担忧。如今已经入了十一月，虽然河水尚未结冰，却已冰冷的厉害。
“已经救上来了，还未醒过来，”那太监道，“孙太医已经请去了。”
“随朕去重华宫！”一听是小皇子落水，赵恒立刻匆匆向外面走去。已经连丧三子，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儿，自然着急的厉害。
看着那个前来禀告的小太监匆忙跟出去，刘娥担心那宫里唯一的孩子会出什么事，对一旁的纤紫道：“走，随我去重华宫。”
来到重华宫，刘娥看到杜凡儿在大殿门口跪着，神情憔悴，一袭鲜红的衣裙铺落在殿外洁净的地面上，在夜色中已经有些模糊。因为担心小皇子，刘娥没太在意她，直接走进殿内，便看到其他几位才人已经到了。见她过来，杨锦华慌忙迎了上来，道：“姐姐，你过来了。”
刘娥点点头，问道：“小皇子怎么样了？”
杨锦华道：“已经醒过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内殿守着呢。”
“怎么落水的？”刘娥问道。这么点儿小孩，理应是时刻有人照看着的，怎会如此不小心。
杨锦华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是杜才人把他推下去的。”
杜才人？怎么可能？
刘娥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杜凡儿是骄奢刁蛮了些，带着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趾高气扬，也经常讽刺自己，但刘娥却不认为她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不过她抬头，看到大殿外面跪着的人儿，却又无法解释。
这时，赵恒与郭妙怡从内殿出来，相对于郭妙怡忧虑的神色，他显得极为气愤，大步走到殿门口，对旁边的太监道：“传朕旨意，才人杜氏残害皇子，心地狠毒，废除其才人封号，打入冷宫！”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一听要废了她，杜凡儿忙大声喊冤。
赵恒看也不看她一眼，吩咐道：“来人呢，带走！”
“皇上，您不能废了臣妾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害小皇子，小皇子他是自己落水的……”被太监托着往外走，杜凡儿大声哭喊着。
“皇上……”听着杜凡儿渐渐远去的声音，刘娥有些不忍。
赵恒摆摆手，制止她把话说些去：“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多管了。”说罢，径自向内殿走去。
第五十四章 亲征
“在宫里，要想废黜一个人或者处死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去管所谓的事情是真是假，只需要找出一个理由。”这是之后，当刘娥对杜凡儿把小皇子推下水的事情提出疑点的时候，赵恒给出的解释。
他早就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根本就不是杜凡儿把小皇子推下水的，他只是想要废了杜凡儿了，而很不巧，杜凡儿刚好在小皇子落水的时候出现在河边。
赵恒，这就是她一心爱着的，以仁慈著称的赵恒。
他可以对很多有罪的人仁慈，刑法上尽量宽容，那是因为他不用天天看着他们，同时这样做还可以得到人心。而如此绝情地对待杜凡儿，只因为容不下，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因为不喜欢了，便可以没有任何缘由的废弃。这也曾经是他的枕边人呢！
刘娥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不知是失望，还是其它什么，只是突然不想看到他那张俊雅的面容，便一直闷在聚绣殿内不出门，并且吩咐下去，若是皇上来了聚绣殿，不准放行。
因为忙于革新问题，最近朝中事情很多，但赵恒还是尽可能的多抽出时间去聚绣殿，就算每次被拦于门外，也不生气，只是摇摇头，无奈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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