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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顿下脚步,头也没回的淡淡一句,“你还当我是你们家太太,就最好安于本分,你们家少爷那里,我自会跟他说,当然如果你不好交代,也只管告诉他,少盯着我点。”
淑芬怔在原地,再无话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嗯?”叶臻爱怜的帮她擦着嘴角的蛋糕屑,一边叮咛絮叨,“还有呢,别急。”
小唯一边点头,却很是口不应心的狼吞虎咽,刚刚擦了干净的小脸蛋又沾染上了奶油的痕迹,叶臻也是无奈,索性便放弃了。小唯吃的很欢,过了半晌才慢吞吞抬头,“妈妈,你不要跟爸爸说哦。”
“什么?”叶臻没听懂。
小唯腼腆的笑笑,微红了脸,指指空了一半的蛋糕盘,“这个,爸爸平时不许我吃的,妈妈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叶臻莞尔,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心吃吧,爸爸不会怪你的,他是答应的。”
“真的?”小唯怯怯的瞪圆了眼,“可是这个这样甜,平时是不准……”
“今天不是平时啊。”她低低垂下脸,在女儿的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柔声,“小唯今年不是没有好好过生日嘛,哭鼻子了是不是?妈妈跟爸爸商量了下,今天补给小唯好不好?”
“好……”有短促的惊喜从大眼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动摇了,小唯咬咬唇,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又有些怯了般的,微微垂下脑袋,“也,也不用的,爸爸妈妈都很忙的,不用特地抽出一天,小唯不哭鼻子……再说,再说还有明年嘛,不然还有后年,后后年……”
她摇晃着叶臻的手臂,一脸的认真。
叶臻看着她,半截的微笑晾在了那儿,眼泪差点没直接落下来,明年,后年,后后年……
但愿……如此吧。
“妈妈你怎么了呢?”她忽然抬起手,有点焦急帮叶臻擦拭眼角,“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唯惹你生气了吗?”
不知道为了什么想到纫玉,那小没心肝的,若是听了她或者苏牧天其中一个说要带她出去溜,即使只是听到了风声,那肯定是不依不饶的闹得全家都不安生,乐得能把屋顶都掀翻了。哪会像小唯这般乖巧懂事,帮他们省心。可小唯当年不也是另一个纫玉么,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她那时候想过无数遍,这个折磨人的混世小魔头,什么时候才能安分点……
只是现在她不需要省心,她只希望她开心。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没有,没事,妈妈不生气。”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止住了泪,“小唯那么懂事,妈妈开心还来不及呢,嗯?”
小唯这才松了口气,安安静静的腻在她怀里,很小声的对她说,“爸爸说妈妈很忙很忙的,还要照顾妹妹,妹妹小,小唯要让着妹妹,就像当年哥哥让着小唯一样……”
叶臻僵住,不知想到了什么。
小唯依旧细声细气的,好像连续说话都是很费力的事情,“可是小唯也想妈妈,小唯想像现在这样,天天都能看到妈妈就好了……咳,咳。”
她一边说,咳的却更厉害,叶臻连忙止住她的话头,一边替她顺气,一边调试着点滴液的大小,急得不行。
“我就想天天看到妈妈,妈妈很忙,咳,咳,不用特地……”
“好了不要说了,妈妈不忙,爸爸也没事。”她安抚性的拍着小唯骨瘦嶙峋的背脊,愈发心疼,“小唯好好吃东西就好啦,吃饱了肚子,再等等爸爸也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玩,嗯?”
“爸爸也来?”她瘦得凹进去的眼睛又燃起了些什么,“真的吗?爸爸妈妈一起吗?”
“当然啊。”叶臻觉得嘴角的笑容都快僵了,却还是勉强维持着,“小唯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宝贝过生日,爸爸怎么会不来呢?”
小唯甜甜的笑了,极小声的嗫嚅,“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叶臻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背,轻声,一遍遍,也不知再说服谁,“会的。”
电话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放开小唯,走到一边,接起,“到了?”
那边“嗯”了声,又问,“你没跟她乱说什么吧?”
她沉默了下,“你当我什么呢?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他像是松了口气,“你应该都准备好了吧?我想了下,现在就直接去怕是有点不好解释,先带她出去玩玩,下午等她累了,把她哄睡了我们再……”
“行,都听你的。”她很乖的应声,看着一边眼巴巴的小唯,叹气,“先进来吧。”
第五十二章
年少时的梁薄,并不是现在这般沉默寡言,也曾嬉笑怒骂,浪荡不羁过,他心性最大的一个转折,或许就是父母的骤然离世。一帮人带着沉痛的神色,将父母最后的遗物放在他面前时,所说的或冠冕堂皇,或情真意切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曾听清。脑子里来来回回转动的,皆是前日和父母因为一些青春期的矛盾叛逆,所抛出的一句话: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爸妈!
那是他和父母之间最后的对话了。最后一次。
那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缘故去了医院,从小到大,他身体其实很好,不曾病过,但那次却格外严重。因为长时间的把自己关在房间,水米不进,很久很久,送去医院的时候,是处于一种人事不知的状态。
但那时还是小小的一只萝莉的她,却一步不离,一直探头探脑的跟在父母身后,紧张的和医生问这问那儿,时间久了,即使是意识朦胧中的他,都有了种大命休矣的感觉,后来医生给他扎针,他是没有什么的反应的,但是看着她那张小脸,简直就像是在演一场声泪俱下的话剧,那表情逼真的就好像有侩子手在将他凌迟一般,后来更是尖叫一声的跑了出去。原本很普通的一件小事,却给他留下了阴影。
从那日起他就有点畏惧针针管管的东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她吓的。
拎着她回家的时候,他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进医院。
世事难料,这个誓言居然成了多少年后无比鲜明的一个讽刺。从那两只小鬼出生过后,他们几乎没有一日是能完完整整脱离医院好好生活。
……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冬日连绵的冰雪之后,却没有迎来明媚的春。
他亲手送走了奄奄一息的衡衡,镇定的和主刀医生商量好一切,之后转身随意进了一个房间,将脸埋在冰冷的白色床单里,人生中第一次流眼泪。生命中不多的一份温暖流逝了,余下的,也渐渐化作坚冰。他觉得很冷,很冷很冷。
然而他已不是也不能是曾经那个茫然哀戚的少年。那个曾经像只小太阳一样温暖他,陪伴他的小女人,此刻的光芒也渐渐熄灭了,热度不在。她很幸运的已经失去了理智,而他没有,所以一切罪孽,必须由他来承担。
他为人夫,为人父。
早年看过一部电影,叫做《碧海蓝天》,其中的那个男人,热爱大海,生于海,也永生于海。浮起来,他会失去那个世界,潜下去,他可能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有时候某些决断,下或者不下,都是一样的痛。
“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别像个小姑娘一样。”那个有些苛刻的主刀医师如此冷静的和他说到,“在这种时候和你提这个可能的确有些残酷,但是你必须尽快有个了断。”
“确定没希望了么?”
“百分之十的生,还是百分之七十的生,看你怎么选?”
“那不用留了,一个都不用。”他几乎都有些不相信那时的自己,声音可以如此冷酷,“给他的妹妹吧,趁着他还活着。”
“梁先生……”还是一旁的小医生怯怯说了句,那是她的同窗,“不用,不用和小叶子商量一下吗?”
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离去的步伐快的像逃。
一生一死的手术完毕之后,他又进了去,没多久又出来了,衡衡比预计中更早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看见什么,想着什么,又和弥留之际的儿子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也许,那些印象悄然流泻于他的笔端。他笔下的那些作品。在苍白的线稿中,在斑斓的油墨,水粉里……
用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编织出一件件鲜艳的童话。
当一个人不能够再拥有,那么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护住仅存的记忆。
尽管回忆并不甜美,而且是那么痛苦。
如果阅遍悲欢离合,爱恨嗔痴,是否就原本就很难再轻松快乐?
“你先进来吧。”
她清甜软糯的声音在耳边盘绕,他“嗯”了声,描好了最后一笔,合上画册,他推门下车。
走进病房时,小唯还在埋头大吃,她原本食量不大,可孩子终究是爱吃甜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