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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复杂的神色在眼中跳跃,最终叶臻闭了闭眼,一声喟叹,抬手安抚性的拍拍女儿嶙峋的背脊,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唯很用力的笑了笑,在她怀里拱了拱,重新合上了眼睛。
“有点唐突了。”
她忽然听见他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解释,“现在小唯不能受刺激,更离不开人。如果给你带来什么困扰,我可以帮……”
心底有些苦,难以启齿的龌龊,她无法言说,只能摇头,“不必了,没事的。”
他面色微暗,她看见,很小声又补了句,“谢谢。”
他脸色更难看了,淡淡发问,“叶臻,你一定要一直和我这样?”
她始终没有吭声,电梯在负三层的停车场停下,再开门时,她吸气,“我……”
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看也没看她,径直走了出去。
她目光黯了黯,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了上去。
“其实我宁愿你像刚刚那样对我大喊大叫。”
快到车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她没头没脑的就撞了上去,只听他继续道,“起码还能找到一点当年的影子。”
叶臻揉了揉撞得发酸的鼻尖,有点自嘲的笑,“当年……我记得当年你说过,要是谁能让我安静点,你要给他献花。”
他背影僵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她刚巧和他对上,避让不得,只惦记他又会怎样继续,却没成想他只是很淡薄的笑笑,开门上车。
那个目光很温暖,很让人难过。
。……
“梁薄你是不是感冒了?不要老一个人待着,让我看看嘛?”
“……你让我去医院行不行?还有离我远点儿,回头再传染给孩子。”
。……
“梁薄梁薄,你喝一点嘛!就喝一点!你生病了,我好不容易弄得……”
“放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晚饭我来做,你少进厨房添乱行不行?真是找事儿。”
。……
“梁薄……”
“你安生点儿行不行?让我清静会儿好吗!”
“……”
“我以前……是不是脾气真的不太好?”
车子顺着通道开入了车来人往的大街,刺目的阳光蒸发了泡沫般的回忆,同时,她听见他在耳边如此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一下,轻声,“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他沉默了一下,趁着红绿灯的档口,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小唯稚嫩的脸蛋,忽而涩然一笑,“你刚走的那年,她一直怨我,如果我之前不那么一直凶你,你就不会离开这个家。”
她摇头,失笑,“你脾气一直就没好过,但这与当年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小孩子说的气话,你也当真?”
他点点头,好似释然,“是么?”
她“嗯”了声,将目光移向窗外,阳光倾泻而入,灼的她想要掉泪。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裸奔还要保证质量真的好耗时,八过这章写的很满意啊,伙伴们觉得呢o(∩_∩)o?
第二十四章
漫长的红灯终于熄灭,车子重新发动。汇入熙攘的车潮中,风驰电掣。
“我们……去哪儿?”她问。
他侧眸觑了眼小唯,“回家。”
“回家?”她有些不理解,“现在?”
他“嗯”了声,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语气亦是淡淡,“今天本来也就是要接她出院的。”
“可是她现在这个状况……”她更加费解了,甚至有点生气,“哪能出院?”
只是他的意见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抗议而有什么变动,车子驶离了北京东路,径直拐入中山东一路,朝着熟悉的方向驶去,过了很久才缓声开口,“医院又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些年,以往惯用的药物也渐渐失效了,透析和化疗的用处也渐渐弊大于利。去那儿,也只是暂时麻痹一点她的痛苦罢了,没用什么用处,这一点你已经办到了,能少走一趟就少一趟吧。”
他又看向昏睡中的女儿,眼神是强自压抑的悲悯和哀痛,喃喃道,“小唯……她真的不喜欢医院。”
他的语气太过伤痛,将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的堵了回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小唯这些年的苦难几乎影像般的在眼前飘拂缠绕,郁结堆积在心,愈发的难受。她闭了闭眼,将脆弱藏起来,“你这么了解流程,是不是这几年,她发作的规律愈来愈频繁了?”
“呵……”他轻笑,唇畔的弧度是她不忍多看的,苦涩的温柔,和一种千帆过尽的,浓浓的疲惫,“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几周一次,有的时候一天几次,也谈不上什么规律了。”
心脏骤然一阵剧痛,她心慌的用力抱紧小唯,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低声啜泣,“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一定还有机会的……”
原本昏睡中的小唯被这般变化弄得有点不舒服,睡梦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握住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声音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只是有点薄薄的哀,静静的愁,沧桑而无力,“叶臻,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年纪大了,看问题没有你们这些孩子积极乐观。可现实摆在眼前,它就是很残酷。你要明白,人呐,有的时候,真的是不得不认命。”
“我不能认命。”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把小唯抱的更紧了,豆粒大的晶莹没有经过脸颊,直直坠落下去,再找不见,她几乎语无伦次,“梁薄,我们的衡衡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没有了,小唯,小唯……我不能再眼睁睁失去她!”
梁薄笑了笑,并未再多言。
有厚重的云层拂过,阳光逐渐稀薄,融化在他暗蓝的眸子里,渐渐地,他眼角有些泛红,却透着些长久岁月所沉淀的,静默的宽容。
“宝宝啊。”他又喊了声她的乳名,轻声叹息,“你还是看不通透。人确实可以通过努力拼搏达成一些事。可并不是所有。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的,甚至……因为这份努力,可能会让你跌的更狠,摔的更惨。”
他们曾经的家离寰宇并不远,开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便到了。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的时候,瞬间一片昏黑,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她忽而笑出了声,“梁薄,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么?”
记忆倾洪般倒流,又是一番惨事,让人无法正视的悲痛。他怔了怔,旋即停下车,握住她的手:“都不重要了。”
“很重要。”她轻声细语,字字锥心,“九岁的时候,爸爸在办公室里服安定自杀,我第一个发现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死,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十二岁的时候,妈妈也去了,我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之后我学了医,可又有什么用呢?我儿子死在我面前,死在我的手术台上,我还是……什么都……”
话到末尾,她又哭又笑,抱着小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现在我的女儿也要离开我了……你让我认命?我怎么认命!难道我学医,就是为了了解的我的人生有多么苍白多么无能为力?”
“叶臻!”有点不妙,他忽然出声打断几乎声嘶力竭的她,扶住她的肩膀,黑暗中灼灼的目光直接逼视。声音冷下来,有种说不出的锐利和镇定,“告诉我,这三年你到底经历的什么?”
“这个…”她惘然笑了,生生止住了话头,“倒真的不重要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逼问她,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无人知晓。
她跟着他下了车,离开了昏暗的车库,他走在她身前,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抱着小唯,一起在住宅区里穿行,一家三口的组合,似乎和周围偶尔经过的眷侣们并无差别。然而其中相隔了多少天堑,却是再难翻越。
路并不长,他们走的也不慢。很快,她再次站在了那扇门前,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多少个寂黑幽长的夜,午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所在。再没有想过,居然自己还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
一眼望去,物事都没有变,却都又不一样了。有了不一样的痕迹。曾经她和他一起种下的那棵小小的栀子树已经扎稳了根,枝叶繁盛了很多很多。小池里的金鱼们好像多了几条,不知是哪几对爱情的结晶?而他们养的那只懒猫,也依旧窝在房顶上,惬意的晒着午后的微阳,小日子过的似乎不错,胖了不少。它看见了她,微微睁开眼,咪咪叫了几声表示亲切,但是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叶臻。”
他喊了声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应声跟上,走进屋内。
在玄关处停住,他弯腰从鞋架上取出她惯穿的毛绒拖鞋,粉嫩的颜色,没有蒙一点灰尘,就好像她早晨才刚刚把它们胡乱踢开,换上帆布鞋奔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