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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叔叔,这些天我发现阿紫的肚子好像有点大了,会不会要生小宝宝?”奇奇走到阿紫身前,把小手伸到光滑的毛里,又滑又顺,她最喜欢这种感觉。
“我怎么没看到?”胖子嘟囔一声,也想过去瞧瞧,阿紫的嘴里却发出一阵警告声,他只好却步:“没良心的,亏我天天大鱼大肉供着你!”
“难道阿紫还真要下崽,这么说它是母的,大青山里一定还有公的紫貂!”胖子的逻辑推理很强悍,连这样的问题都能推导出来。
不知道是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珠胎暗结,还是这些日子出去打野食?胖子敲敲自己的后脑勺:不行啊,自己对这些野生动物的了解,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最好能弄个专业技术人员。
胖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把问题交给行家解决,才是最好的方法。不过想找这方面的行家又谈何容易,在这个时代,上大学比登天还难,好容易有个大学毕业生都抢着要,十分吃香,说啥也轮不到他胖子头上啊。
瞟了奇奇一眼,她倒有这方面的潜力,不过少说也得十年之后呢,远水不解近渴。
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胖子这才又回到初始,继续搜寻小老虎,最后连土豆窖都找了,还是踪迹不见。
“奇奇,你不会把小老虎送回去了吧,要是没有大虎领着,它可活不了啊。”胖子虽然不怎么得意威威,不过却十分关心它的生死。说白了,胖子还是希望老虎能真正行走山林,而不是在他这个小破房里窝着。
“笨笨笨,你猜不到我也不告诉你。”奇奇的一指禅神功再次爆发,弄得胖子晕晕乎乎,索性干脆不想。
接下来的日子很舒坦,可以说是胖子来到靠山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白天没啥事打打扑克,东家溜达西家窜,饭食也有着落,哪家请客都拉不下他。
按照传统习俗,这叫“打正月,闹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不热闹够了不罢休。
不过在喜气洋洋的大背景下,也有不和谐的音符。这天夜里,胖子睡得正香,就听全屯子狗咬吵吵,愣是把觉大的胖子都吵醒。
他连忙爬起来穿衣服,一般说来,这些看家狗都不咬本村的人,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有生人进村,二是有野牲口进村。
跑到当街,陆陆续续已经出来不少人,不知道谁嚷嚷一句:“二柱子家出事了。”
就见那边挑着通亮的车灯,大伙都跑过去,只见一亮吉普车停在二柱子家门前,还有手电筒乱晃,吵吵巴火,原来是抓赌的。
公社武装部的人都来了,荷枪实弹,还有几个民兵连长,正押着逃跑的人赶回来,嘴里吆吆喝喝,就跟赶猪一样。
李队长也来了,见此情景,嘴里骂了几句:“二柱子这个王八犊子,我说这两天村里总有不三不四的人晃荡,原来他是赌窝犯。”
说完后走上前去:“我是这屯的村长,能进去不?”
胖子一看把门的民兵点头,连忙也跟在队长身后混进去,院子里一片狼藉,窗户上的玻璃全被砸碎,满地玻璃茬子。
二柱子媳妇靠着板杖子正嚎呢,鼻涕娃搂着她大腿,也在那抹眼泪。
从透亮的窗框看进去,只见屋里的相框、柜门上的玻璃全砸了,十多个人抱着脑袋蹲墙根,裤子褪到脚跟,腰带早就被抽出来,大冬天,一个个都穿着大裤衩子。有个家伙大概是没穿内裤,撅着白花花的大屁股,分外打眼。
桌上和地上散落着骨牌,是牌九。原来靠山屯僻静,所以就扎堆跑这来耍钱。二柱子家里设局,能跟着抽红。
那年头对赌博抓的贼严,发现了就往死里收拾。赌窝犯就更惨,基本跟抄家一样,最后还得罚钱捞人,不然就得蹲两年。
胖子看得暗暗心惊:真厉害啊,不过砸东西是不是过了点,法律上好像没这条?估计就是为了警戒他人,杀鸡给猴。
有俩人正到处翻赃物,被垛后边,炕席底下都藏着钱,还有一个拿着柳条棍,挨个抽。那个光腚的家伙最惨,柳条子抽上去就一个血檩子。
“有钱买个裤衩子好不好!”一边抽,嘴里还一边训斥。
李队长也说不上话,只能等武装部的人都收拾完了,把赃款、赃物还有“脏人”都带走了,这才嚷嚷起来:“都回家睡觉吧,咱们都是正经庄稼人,别寻思邪的歪的,不是好道来的钱,花不得。”
大伙都进来瞅一圈,都一个劲吧嗒嘴,这场面对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太有震撼力了。不过不少人都没走,乡里乡亲的,不能看笑话。
“队长,俺们娘俩可咋活啊——”二柱子媳妇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看着真揪心。
“你家二柱子招耍钱鬼子,你怎么不拦着。”队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他那个驴脾气上来,我敢说话吗。”
“完犊子玩意,正事由着他,这邪门歪道的事就不能顺着,你瞧瞧这造的,家败人亡的,先领孩子上我家,跟你婶子对付一宿。都散了吧,散了——”
大伙这才想起来,都过了二半夜,也就各自回家。
胖子心里想得更多:这个时候法律还不大健全,有些还是地方上的土政策,看来以后做事还得加点小心。
第七十四章 账单
第二天一大早,队长的声音就在大喇叭里响起:“大伙注意下哈,二柱子被押到公社,罚款二百,谁家有钱都给帮着凑点,等他出来以后慢慢还。这钱要是不交,就得判个一年二年的。”
胖子琢磨了一下,也出门去了生产队。陆陆续续已经有人来,你五块,他两块,往一块凑合。
“胖子你记个账单。”李队长收钱,胖子记账,给胖子的感觉有点像上次写礼帐。
最后一算计,一共是一百二十多。大伙手头的余钱也不多,其实,这还是头一年没拉饥荒,不欠生产队的钱。
“行了,剩下的钱我出吧。”胖子也不能看笑话,包了个大头。
“我也拿二十,帮柱子媳妇卖点玻璃啥的。”李队长又拿出两张大团结,然后招呼上车老板子,直奔公社。
二柱子媳妇啥话也说不上来,就知道哭了。李五爷用拐棍敲着地面,说出句老话:“宁失一捧金,莫失老乡亲啊。”说得大伙一个劲点头。
经过这段变故,靠山屯重新回到过年的喜气之中。这天,胖子正在李队长家,李大婶烙春饼。雪白的面团拍扁之后,上面抹一层焦黄的豆油,再压上一个面团,两个一起擀成薄饼。
然后就放到锅里一烙,也不用再放油,等饼熟了,用手一揭就分成两层,然后在里面卷上土豆丝或者炒鸡蛋,再扬上点葱丝,放到嘴里一咬,连菜带饭都有了。
胖子卷好一张,刚咬了一口,就看到二柱子从外面晃悠进来,耷拉着脑袋,进门就给队长跪下:“老叔——”他家和李队长同族,论辈分比李队长晚一辈。
“臭小子,我真想那鞋底子抽你,正道不走,非得弄邪的歪的,完犊子玩意!”李队长把筷子摔在桌上,张口就训人。
胖子忽然想起二柱子有一回在他家用鞋底子抽自己的老婆,心里不由好笑。
“好歹乡亲们算是凑了二百块钱,把你捞出来,不然你小子就等着蹲芭篱子吧。要是那样,你媳妇领着孩子还能跟你过啊,你小子出来之后就剩光杆司令啦。看看乡亲这情分,再想想你平时自己做的那些馊吧事,你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好好用大姆脚趾头想想!”李队长越说越来劲,把二柱子造的鼻涕眼泪一起哗哗的。
“柱子,以后记住这个教训,好好活。快起来,还没吃饭吧。”李大婶把二柱子拉起来,递给他毛巾擦擦脸,然后拽到炕沿边。
李队长黑着脸:“坐下吃吧,吃完再算账。”
二柱子抄起桌上一张卷好的春饼,一口咬下去一多半,两个腮帮子撑得溜鼓,然后就一个劲翻白眼。
李大婶连忙给他盛了半碗苞米碴子水饭,好歹这才算咽下去,这三天,就啃了俩窝头,肚子都饿抽抽了。
“柱子叔,我的饼叫你给吃了!”小奇奇在一边抗议。
“瞧瞧这点出息,慢慢吃。”李队长也又可气又可怜:“这回尝到犯法的滋味了吧,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走邪道。”
二柱子连吃带喝,看到盆子里的饼空了,这才可怜巴巴地说:“老叔,欠200块钱饥荒可咋还啊。”
李队长掏出一张纸,不紧不慢地给他念:“车老板子五块,王三炮五块,大脚嫂三块……胖子八十。”念完了把账单扔给他:“好好留着吧,这可都是乡亲们的情啊。好好干两年就能还上,只要有人,就不愁没钱。”
二柱子挺大一个老爷们,拿着小纸单,眼泪就又止不住了:“大伙的情分,俺一辈子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