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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灰烬的碎末嵌进了原本就被灼伤的手心都全然不知,居然稍稍又往烈语怀里移了移,倒映着火光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惧意。
怀里的人又近了点,烈语差点一脚踹过去,愣是强行压下了草菅人命的冲动,扛起慕彬趁着无人,飞身闯出了小屋,于烈火之中飞跃出了柳庄的外墙。
被烈语剽悍的扛在肩上,慕彬眼里的火光都是倒立的,渐行渐远,那明丽的火焰都被眼底蓄起的水雾淡去了颜色,朦胧了形迹。
“还记得我们刚才呆的那间屋子吗?那是青风的屋子。”
“你又发什么神经?跑出来了又开始讲故事了?”
烈语恨不得把背上的话痨摔下去,慕彬却没理她,“你不会没看见那屋子里的满墙黑灰,满地的断木,满室的焦黑吧?……被火烧的。”
“瞎子都知道是被火烧的!又咋了?”
“……我过生日,青风送了我一件玄冰制的甲衣,玄冰可是遇火不融百年一见的珍宝,那个铁公鸡从来没这么大方过,说什么送我件真品算庆贺我们相知十年,他还对天发誓说他再不会送我赝品。”
“怎么又讲这来了?!我看你被吓傻了吧?你自说自话吧,老娘不旁听了!”
烈语一悲愤,飞掠的速度又快了一截,简直是火急火燎的要把话痨扔回秦凰楼去,哪知肩上的话痨忽的又沉默了。
眼中的火光渐远,整个柳庄尽被焚天的烈焰吞灭,屋角倾塌而下,轰然砸地,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响在慕彬耳边依旧有如雷鸣。
青风的家再也没有了,他的青风也再也不会回来。
一场火,什么都没了。
就知道青风是个铁公鸡,哪会送他真正的玄冰?那么凉的冰衣披在他身上,被火烧了一夜不照样融成了一滩水?明明是赝品还非要点了他的穴搭在他的身上,自己一身的伤还犹嫌不够狼狈,非要在横梁对着他砸下来的时候往他的身上扑。
一夜!他躲在青风的怀里,熊熊的大火围着他,烧了整整一夜!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他亲眼看着青风死,亲耳听着他不间断的惨呼,亲身感受着他吐的血落到了他的眉角上,一路滑进他的嘴里。
黄纸的残烬不知不觉间从指尖被忽起的晚风悄悄的送走,最后落在慕彬眼里的,除了漫天的火焰还有漫天飘飞的纸灰,一如墨色的蝴蝶铺天盖地的掩盖了晦暗的月色,把倾天的黑暗带进了他的世界。
夜风都在为他祭奠知己……他的青风,当真,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知何时,雨,已下的倾盆。
秦凰楼主
大周的夏是干燥的,天上总像有口火炉烧烤着地上的水汽,燥热的百姓终于在昨夜喜获了一场甘霖。悄然而至的雨疯狂的下了整整一夜,把早晨的天空洗刷的格外清明。
窗外的天空挂起绚丽的彩虹,舒卷的白云印着明朗的暖阳暖融融的躺在广阔的天庭,飞鸟时不时的展翅而飞,彩蝶也在花间流连戏舞,透亮的水珠跳跃在绿叶的边角一不小心跌在洗后的草地里,碎成一地的晶莹。
修长的指放下黑色的锦帘,习以为常的暗倾覆而来,明丽如画的风景一帘之隔的被挡在外面的世界,属于他的还该是这永久暗无天日的房间。
一如男子浓黑的衣饰,空阔的房里挂满了黑色的锦帘,整个屋子空落而晦暗,只有透过窗间的风把成片的帘布撩起细碎的波纹。
面窗而站的男子良久才回过身来,高高在上的望了眼黑色锦帘对面俯首而跪的朦胧身影,金色面具后的眼里是些微的赞赏,以及如常的凌厉。
“昨夜的雨来的很是及时,连时辰你都测算的如此精准,看来你的观星之术又是大有所成了。”苍老的音色,带着高高在上的凉意。
俯首而跪的男子欣然而笑,隐在银色面具后的桃花眼越发的惑人,“楼主谬赞,既是楼主的吩咐,属下自当分忧解劳。”
离非扬了扬手,“没你的事了,先出去吧。别忘了十日之后的大比我交待给你的事。”
“不敢忘。”桃花眼带着笑意眯起,有着玩笑般的不满,“我到时一定技不如人,输给莫隐就是了。”
话音刚落,黑色锦帘微微的漾起了个几不可见的波浪,俯首跪地男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空落的房内。
屋里,又归于沉寂。
良久,房内人声又起,却与先前不同,再不是苍老粗哑,反而清如流水,如闻天籁。
“莫隐。”
闻声,一直隐在内阁后的莫隐才现身,亦如先前那人一般,恭恭敬敬的对离非俯首。
“说了多少次了,你我见面不分上下之别。”
莫隐充耳不闻,依旧跪的恭恭敬敬,“楼主有何指示?”
离非暗叹口气,举步走出了遮挡在面前的帘幔,站定在莫隐面前,无可奈何道:“站起来回话。”
“是。”
离非又叹了口气,待遥遥望定刚才楚兮白退隐的暗门才肃穆了些颜色,“若是我不下令让他输于你,十日后你能否赢他?”
莫隐沉默了会才道:“他在火离主攻天文地象,奇门异理之术,他的武功我到还真不清楚。楚兮白是无极界被逐弟子,天下皆知无极界出尘世外,素与江湖朝堂相远,武学宗旨是无极无致,无欲无求,若是修习境界够高……只怕连修习者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楚兮白修习到了哪个境界我还不清楚,这结论还真不敢妄断。不过光论他的轻功就不可小觑了。”
莫隐顿了顿,瞥了眼离非,几不可查的笑了笑,“况且宫琪那丫头也说了,楚兮白平沙落雁已至顶层,只怕我想赢他难度还不小。”
一提“宫琪”这两个字,离非果然又是一阵无可奈何。
“她还跪在外面在?”
“嗯,你非要罚烈语她非要凑个热闹,连烈语都拿她没办法。想不想知道她俩在门外的对话?”
离非还没点头,莫隐就先扬了扬嘴角,离非顿感没有好事。
“你伤才好,这又是凑什么热闹?回去!”莫隐面无表情的复述偏把烈语当时的无奈感复述了个淋漓尽致,而且连声音都是绝对的独属烈语的音色。
“不回!那老头让我休息,不让我任务就已经抽风的很厉害了,这回你带回来这么多线索还超额完成任务的把‘我的银子’给拐了回来,那对秦凰楼简直是大大的喜事,那老头凭什么罚你?这风抽的也太无理取闹了吧?”换成了宫琪的音色,那无赖更是像了个十足十。
“喜事?我不仅身份暴露还擅自把慕彬带了回来,本就是没有完美完成任务,楼主罚我无可厚非。不过,我看你也该罚。”鄙视。
“为什么?”好奇。
“老头、抽风,你这是大不敬。”兴灾乐祸。
“那咋了?我背后不敬下,那老头又听不见。”不以为然。
莫隐又瞟了眼离非,果然看到了那起跳的长眉。
“你说楼主抽风,我看你也不正常,你啥时候这么有难同当了?你杵在这顶什么用?看我的好戏?”敌意。
“怎么会?!我佛主在世啊!等会我进去给你求求情,指不定老头就不罚你了!”笃定。
“凭你?”再次鄙视。
“就凭我!谁叫我人见人爱,老少通杀,楼主暗恋我,当然要给我面子。”春风得意。
莫隐又看了眼离非,那两入鬓的长眉都跳的此起彼伏了……
离非一声轻咳,“就因为我要她好好休息?”
莫隐点点头,隐笑道:“她哪知道原就是你不想让她去坏事,不过……也算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这回换离非瞥莫隐了,“我是不是该命令你不准笑了?”
“是。”
莫隐瞬间又成了面摊,离非叹了第三口气,“你去把烈语叫进来领罚吧。”
“你真要罚烈语?”面摊又稍稍睁了睁眼。
“你以为我光罚她在外面跪跪?”
“可烈语所犯的错是必然的。你故意支开宫琪让烈语独往,又早就派人探过了柳庄,牵连了江湖哪些门派你全都清楚,是你故意让我往返各个门派把各派的证物密告于各派掌门,被人诬陷枉害柳氏名门岂只是遭天下垢骂?你明知今夜会有人前去捣毁现场洗清嫌疑的,势必会碰到烈语。你亦知慕彬夜夜祭奠柳青风,选昨夜让她们相见,让烈语带慕彬回来本也正是你的意愿啊?烈语有何错?”
“她暴露身份是必然,带慕彬回来也正合我意,可她并不知道我的安排,也并不知道我的本意,她做对了却是擅作了主张,就该罚。”
“如果你是怪罪烈语的独断,完全可以另派弟子完成任务。”
“缺了烈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