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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太天真了,天下诸侯心怀不满的比比皆是,但是真正敢起来反抗,敢说凤毛麟角,不然天下诸侯不下百个,兵力加起来足有天朝的几十倍,却甘心受天朝奴役。都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得过且过,苟且偷生。”
“如果,虞国肯协助,我们再召集各地族兵数十万,将天子的精兵牵制半年以上,商阳兵力空虚,天子不得不防范国都被偷袭,朝内会不会祸起萧墙,到时他肯定无心与我们纠缠。”
“君父的意思是,要想开战,必须做长久战的准备。天子精兵远程作战,除非速战速决,否则是占不到便宜的。”
“为父现在当心,今年旱灾,粮食欠收,储备的粮食可以够多长时间的供给?”
“十万的军队用粮,可以维持两年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城内还有几十万的居民,战争一旦爆发,全城被围,靠储备粮,我怕维持不了多久。”
天灾人祸,并行而至,三人陷入了沉思。
宛正、宛成退下时,老国君护雏心切,特意叮嘱,这件事千万别让宛若知道。
9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二)
飞霞阁在王宫西南角,是一个独立的庭落。
从圆月门进去,迎面花草满庭,翠竹夹道,一栋二层小楼,掩映在苍松翠柏中。小楼后面是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围着一池荷塘,入秋了,荷叶依然葱绿,袅娜的荷花,已经开始零落,却依然风韵楚楚。荷下,清澈的池水中,各种各样,颜色异彩的鱼,在自由的游弋。池塘边清透的鹅卵石,倒影的柳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荡漾,格外的风姿撩人。
回廊的岔路上有一座八角亭,名曰:晚翠亭。晚翠亭对面是一座天然的假山,怪石嶙峋,鬼斧神工。假山上攀附着许多奇花异草,什么薜荔藤萝、杜若蘅芜、清葛、紫芸、清芷等萦绕交错。它们在假山上肆意蔓延,或牵藤,或引蔓,或垂或绕,气味馥郁,芳香扑鼻。
山石的坚硬,奇花仙藤的柔美,相得益彰,别有意趣。
晚翠亭里有案几、坐席,还有秋千架,是供宛若弹琴,休憩,游玩。
在飞霞阁的宛若,对外面因她而起的硝烟,还浑然不知。她被所有的人宠爱,呵护,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樱花绚丽的季节般明媚。
她才十八岁,花样的年纪,一个最有权利做梦的年龄;一个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和向往的年纪。
宛若很美,美得让见过她的人,都不免责怪造物主很过分,居然对她那么偏心。她的姿,她的态,她举手投足的每一瞬间,都那样轻灵而纯净,都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副唯美的工笔画。
下个月就是她出阁的日子了,宛若心中的期盼和喜悦,在她粉嫩而娇俏的脸上,一览无余。
在她孩童的时候一直称呼虞子南为哥哥,到她情窦初开,她再不愿意只把他当作哥哥了。她有两个亲哥哥,还有好几个异母哥哥,他们都很疼爱她,但是子南对她的感情很奇妙。他的眼神里除了宠爱,还有怜惜,还有一种难以压制的热切。他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很专注,有时甚至出神,那深邃的眼眸里就像一弯强力的漩涡,无声无息地把她旋进去。
她不叫他子南,也不想像大家那样,称呼他虞公子,她叫他虞,虞者鱼也,他是在她心里游弋的一尾鱼。
虞一年只能来一次,他会经常捎来精致的首饰,他最喜欢送她点翠,因为他喜欢,她也就钟爱了。即便有时她会觉得湖蓝色的点翠,很冷,会给人很孤傲的感觉。即便她有时会觉得粉色的绢花,比较娇俏,比较轻灵,但是簪在她婉转灵动的灵蛇髻上的凤钗,髻发两边插的花钿,都是点翠。
他的帛书也会偶尔不期而至,往往只是寥寥数语,甚至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足以让她心潮荡漾,浮想联翩。
她最喜欢《诗经》里的那首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因为这首诗,最能表达她思念他时,那种潮湿的心情。
清早,宛若起床,下人已将洗漱用品备好。
洗漱过后,阳光明媚,宛若推开窗。窗外是一株合欢树,树的枝条像柳枝一样纤弱,却俏皮而不示弱地根根上扬。合欢树的叶子很有趣,细细的,小小的,对生排列成羽状,合欢树的花,水红色,像一把展开来的羽扇,轻盈风骚。今年的合欢花开得格外欢畅,一树的合欢就像是镶嵌在晴空里一片美丽的红霞,妖娆娇媚,风姿婆娑。微风拂过,脂粉一样的花香沁进了人的心房。
金色的阳光照在芙蓉树上,她和花儿一起舒展笑容,她伸手,将垂在窗前的花儿轻轻摘下,一朵柔柔的,软软的合欢,躺在她的手心,小巧玲珑却秀骨天擎,无风自舞。她不禁想起她和子南在合欢树下曾有的浪漫
从宛若十一岁开始之后,子南每年都会千里迢迢来宛国和她一起度过春光明媚的日子。他们一起泛舟淇水,看两岸柳绿花红。看漫山的桃花,花开大片,无边的妩媚,尽展眼前。他们一起在桃花丛中追逐,悠闲地看着蜜蜂忙忙碌碌。
在海棠花开的时候,他们就去天虞山的行宫别苑,那里种植着大片的海棠树。海棠花开似锦,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争奇斗艳。
宛
若尤其喜欢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西府海棠花开娇艳动人,含苞待放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迎风峭立,花姿明媚,楚楚有致。花朵遍布枝头,有如晓天明霞。垂丝海棠花朵簇生顶端,朵朵弯曲下垂,朵朵娇柔红艳,花姿优美,迎风柔蔓,垂英凫凫,风姿怜人。一树花朵,密密匝匝,远望犹如彤云密布。
海棠纷飞时,落英缤纷,凄美,动人。
子南斜倚在树下,看着宛若仰着头,张开双臂,峭立在海棠花海中。海棠花窸窣飘零,一片片,一朵朵,粉红的,雪白的花瓣,翩飞着,舞动着
宛若的秀发上,广袖中,裙裾上,零落着无数花瓣,这样绝美的场景中,不用舞蹈,不用哼唱,只需静静地倾听,凝望。
花的柔美,花的轻灵,会随着呼吸渗入人的灵魂深处。
宛若十五岁及笄之年,待字闺中。
春天来了!子南并没有如期而至,曼妙的春天,在宛若的心里,登时变得黯然失色。春光骀荡的仲春之会,也变得如此索然无味。
宛若已经慢慢意识到,子南已经成为她内心的苍穹,没有他,她的内心世界,没有辽阔,没有阳光。
宛若在淇水河畔望穿秋水,终究没有等到子南。她的失落,她的悲伤,难以抑制。
直道秋意华浓,合欢花盛开的时候,子南竟然不期而至。
那天,烈日高阳!她和问心,百无聊赖地徘徊在合欢花树下。
子南就那样突然站在她的面前,较之一年前,他个子健壮了,眉目更立体了,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青玉束冠,一袭藏青色深衣,如此的骁勇飒爽。
宛若惊喜、错愕交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再叫他“子南哥哥”,她不愿意,在心里呼唤千万遍的称呼,却一时难以出口。
子南凝视着宛若,一年多不见,她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粉红的绸缎裹着曼妙的身体,莹润的皮肤透着丝般的质感。俨然已经是个芳华交炽的美人了。就像一朵明艳娇娆的桃花,花开当下,站在她面前,让人会醉,会心动,会情不自禁
“怎么?不认识我了!”子南笑笑地调侃道。
为掩饰困窘,宛若对身旁的问心假意说道:“问心,这是谁呀?”
“别逗了,公主!”问心嗔笑道,然后对子南说:“虞公子,要不要上楼坐坐。”
“我和宛若先在园子里走走。”子南说道。
问心识趣地退下。
子南很自然地伸出手,想牵宛若的手,宛若情窦初开,不免羞涩,本能地退开一步。子南凝视着她,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突突”地燃烧。
他把宛若的羞涩理解为生疏,他有些受伤。他的热切难以抑制,他一把把宛若拥进了怀里,在她耳边黏腻的低语道:
“想我了没有?
“没有。”嘴上这么说,酸楚的泪水却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想你,想得长夜如年,心如蚁噬。”子南深情地看着她,轻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