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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九伯侯不堪一击,承元大军一到,许多人望风而逃,承元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平定了谋反,俘虏了九伯侯,准备将他菹醢祭天。
承元意气风发地班师回朝,为了庆祝出师胜利,解除了商阳城的封锁,在瑶宫大宴臣僚。
子南恳求子渡设法让他进宫。子渡买通了宫里的主事,让子南以敬献绕梁琴为由,进宫朝贺承元凯旋。子南希望子渡借卫矛做书童。
卫矛是个不幸的人!他家族也曾经是贵族,后来因为触怒承元遭到灭门之祸。卫矛当时才三岁,在一位家臣的拼死护卫下,得以侥幸逃脱,后来他在深山得遇一个高人,教习他武功。
卫矛因为年幼遭此劫难,留下一个怪癖,只能躲在酒瓮中,才能休息。而且只认准了一个酒瓮,连换个大的酒瓮,他都焦躁不安,无法入眠。
久而久之,身子就一直保持着浓缩状态。
是夜,瑶宫灯火辉煌,满朝文武济济一堂,庆祝承元平叛凯旋。
在满朝文武的阿谀奉承中,承元意气风发,豪情满怀,顿觉自己锐气不减当年。
看着身边珠环翠绕,俯视着满朝文武的卑躬屈膝,承元志得意满。
端木出列对承元说:“恭祝陛下平反旗开得胜!”
满朝文武跟着附和,跪了一地!
端木又起身,作揖献宝,“陛下文治武功泽被苍生,民间有一异人,鼓一手好瑟,也想趁此之机为陛下助兴,他还说偶得绕梁古琴想献给陛下,以示庆贺。”
“难得此人有心,传他上来吧。”承元笑意融融地说,宛若坐在承元旁边,听到绕梁古琴,心里微微一怔。
来人被宣上殿,赫然是子南,他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英挺的五官在长发掩映下,不显山不露水,宽衣大修,衣袂翩翩,这副打扮让子南从一个翩翩贵公子,俨然成了一个放浪形骸的行吟诗人。甚至连在高台上陪侍的宛若都没有看穿。
子南上前恭敬的稽首行礼,朗声说道:“草民齐乐有幸偶得传世名琴——绕梁,现敬献给陛下,恭贺陛下凯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起来吧!”承元高兴地说,有人锦上添花,更加花团锦簇,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听端木卿说,你会鼓一手好瑟!”
“草民技艺粗陋,只是想在喜庆的日子里为陛下弹奏一曲助兴,聊表草民对天威的膜拜之心。”
“好,好,好! ”承元一高兴连说了三个好。
“草民还有一事想请陛下成全。”子南拱手说道。
“但说无妨。”
“草民听说陛下的璐美人琴技超凡绝伦,草民斗胆请娘娘和草民,琴瑟和鸣,合奏一曲,不知陛下愿否?”子南说道。
坐在承元旁边的宛若,一听到子南那朗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确信台下所站之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虞,她内心的惊喜和震颤不言而喻,她知道子南此行目的一定冲着她而来的。
宛若还在出神。
“宛若!”承元叫他。
宛若回神,应道道:“陛下!”
“你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啦?不舒服吗?”承元的言语中充满关切。
“没有,宛若好着呢,刚才为陛下高兴,喝了几杯酒,这酒劲有点大!”宛若用食指摁了摁太阳穴,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假意说道。
“没事就好!”承元点头,“宛若,你愿意和他合奏一曲吗?”
“既然都是为陛下助兴,宛若怎么能让大家扫兴呢。就用那把绕梁琴,让宛若和他合奏一曲吧。”
宫人为子南搬来案子,铺上席子,子南将锦瑟摆放在案上,袍袖一挥,席地而坐。
宫人将琴匣打开,取出绕梁琴,另外置一张案子,请宛若移驾抚琴。宛若起身,在席上坐定,与子南遥遥相望,眼神碰触的瞬间,有飞花四溅,几个月下来,近一百个漫长的日夜,他们终于再见面,以这样的形式,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
宛若噙着泪,摁纳内心的汹涌澎湃。她纤纤素手易一拨拉,琴音流泻,情感的闸门瞬间打开,随着琴音先是低低地哀诉,进而汩汩流淌,直至奔泻千里。
绕梁琴的音色响亮舒缓,余音长且清脆、晶莹透亮。而子南弹奏瑟宽厚平和,饱满结实,高亢处铿锵有力。琴音细、润、悠、瑟音厚、空、沉,彼此唱和,协和动听,委婉缠绵,当是一首天作之合。
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场合,以这样的方式,实现他们琴瑟和鸣的至高境界。
一曲既终,所有人有一刻的静默,还是承元大呼喝彩打破场面,宛若收起依恋而缠绵的目光,敛容而坐。
“好,真是好!”承元拍着案几赞道,他笑着站起来,走到宛若身边,伸出右手,笑容可掬地,“来!”他想拉起在席位上宛若。
宛若不想再众目睽睽之下,在子南的目光里接受承元的任何亲昵的举动,但是承元已经伸着手,不予理睬,显然不合适,那样让承元在众人面前没有颜面,他说不定会恼羞成怒。
宛若灵机一动,端起绕梁琴,呈给承元,“陛下,你看,果然是好琴,弹奏出来的音质,与普通的琴,简直天差地别。”
承元本意是要拉起宛若,现在变成鉴赏古琴了,当然这一招式全然无缝对接,大家都没看出端倪,承元也就顺水推舟,接过古琴,转身坐回御案,煞有介事地端祥。
其实在承元眼里,这把琴除了古朴,简约,他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他虽不是古琴高手,但听曲无数,自然能听出宛若刚才所弹之曲,当真不同凡响。
台下的子南,看到了那一幕,心爱的人,就在跟前,却是咫尺天涯,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本来想在满朝卿士面前夸赞一下宛若的琴艺,却不知如何称谓更加妥帖。刚才他把宛若称为“娘娘”,称呼宛若为璐美人,他心里百般别扭,万般疼痛。
子南从席子上站起来,对承元稽首,“陛下,草民献丑了!”
“你的技艺果然精湛,你和孤的璐美人琴音相合,真乃一绝!”承元由衷地赞赏道。
“草民还有一颗家传的骊龙之珠想亲自献给陛下,以答谢陛下应承草民的不情之请。”
“哦?”承元身子稍微向前一倾,“你可知道,金玉珠宝,对孤来说,多如粪土。”
“陛下,草民的这颗宝珠,并非等闲的宝珠,他可是曾经名噪天下的隋侯之珠。”
“当真?”
“陛下一看便知。”子南手一挥,卫矛端着一个玉盘,里面放着一个锦盒,走到子南身边,听候差遣。
“那孤倒要看看,呈上来吧!”承元吩咐道。
宫人从卫矛手中将玉盘端走,趋步来到承元跟前,跪下,高高托起玉盘。
承元伸手拿过锦盒,拔下插销,一颗硕大的宝珠,光芒耀眼。
秦夫人和魏美人都凑过来看稀奇,看后,相视一笑,“果然是稀罕物!”
“陛下,这可宝珠非比寻常之处不在他的硕大,不在他的光芒,还有任何宝珠不曾有的奥妙之处。”子南故意卖关子,停住了。
“是什么?”
“珠中有一个卧态美人。”
“当真,孤家怎么不见?”承元摆弄着手中的珠子,兴致盎然地说。
“要看到这个卧态美人,需要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否则是看不到的。”子南神秘地说。
“还有这样的事,来来,你给孤指指看。”承元伸手招呼子南到跟前来。子南和跟卫矛使了一个眼色,卫矛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子南来到台前,承元右边坐着的就是宛若,子南装作若无其事地瞄了她一眼。他看见宛若眼睛里漾出细细地水雾,目光中隐含着莫名地疼痛。
子南暗暗吁了一口气,走到承元跟前,宛若迷离的目光包围着他,他有瞬间窒息的感觉。
子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他躬身,趋步来到承元跟前,承元递过宝珠,将上半身前倾过来,急欲子南给他指示,子南接过宝珠,向卫矛使了一个眼色,卫矛一个跳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上承元的后背,用手勒住承元的脖子,子南说时迟那时快,用宝珠用力砸向承元的天灵盖,承元登时脑壳破碎,脑浆四溅。
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
子南拉起宛若在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从瑶宫大殿斜穿出去,飞奔逃逸。
片刻的呆愣过后,有人大喊,“不好了!陛下被刺客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