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尔夏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从一开始便讨厌子寻这个人,并不完全是因为欢喜。在他眼中,子寻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饿狼。官场上,没一个人是清白的,越是伪善的人,内心越是黑暗。在国都贵族中间,早就窃窃私语讨论过子寻和他寡嫂之间的暧昧情事,尔夏以为欢喜并不知情,便想借这场戏来告诫欢喜,她曾经的主人子寻并不是那么正直与高尚。
殊不知,欢喜早在进太傅府的第三天,便看出大夫人乐正瑶对子寻的爱慕之情了。欢喜不赞同尔夏这种孩子气的做法,但也不好张口加以指责,她默默地望着远方,不再开口。
送别了子寻,尔夏有些疲惫地靠在欢喜的肩膀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我的利箭哪天会瞄准他?”
欢喜听罢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她侧过头,上下打量着尔夏。欢喜恍恍惚惚觉得,她和尔夏很相像。他们都是在戒备森严的王宫中长大,没有朋友,独自忍受着孤独与寂寞。稍有不同的是,身为公主的欢喜需要面对小姨和烟容的折磨与虐待,而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当皇帝的尔夏则从小被教育如何使用弓箭,如何发动一场战争。也许,高高的宫墙阻挡了来自于民间的饥荒与战乱,但来自于他们自身的危险却无法避免。
无论是皇女还是皇子,全都被告知,只有比别的孩子更暴力,更残忍,才能获得更多的尊崇。出于这种动机,小姨横刀夺爱抢走了父亲,逼死了母亲,若非生长于深宫,是无法明白这种无道德无伦理但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每一次登基大典,都伴随着辉煌与尊贵,但那龙椅背后的鲜红血迹,却无人发现,或者说,人们故意别过头去,假装一切都干净纯洁。”欢喜幽幽说道。
尔夏揉了揉欢喜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无需开口,便和欢喜心意相通。他们俩都是在这囚牢里长大的孩子,这是这种特殊的经历,让他们越来越迷恋彼此。
回到太傅府的子寻却是一脸怒容,乐正瑶听说子寻归来急急忙忙在铜镜前整理好仪容,她拿起桃红色的胭脂在面颊和嘴唇上细细涂抹了一番,才一路小跑到正厅。
“子寻,我听说,这一仗凶险异常。”乐正瑶一边为子寻倒着茶,一边轻快地说道:“幸好一切得以顺利解决。”
“我在战场上看到了欢喜。”子寻面无表情地说。
乐正瑶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溅在了地上,她正了正神色,不慌不忙地接话道:“那太子尔夏这次出了风头,恐怕更加无法无天了呢。”
“我看见了欢喜。”子寻阴沉着脸重复道。
乐正瑶扬起头,冲子寻嫣然一笑:“不知你饿不饿,我已经吩咐厨房去准备些小点心了。”
子寻见乐正瑶故意躲闪他的话,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故意把茶杯扔到地上,怒视着乐正瑶。乐正瑶仍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她伸手招呼侍女们赶快把碎杯子清扫干净。子寻猛地起身狠狠拽住了乐正瑶的胳膊:“大嫂。”
“子寻你……”乐正瑶从未见过子寻这个样子,她不禁有些害怕:“子寻,你快放开嫂嫂,很痛。”乐正瑶故作可怜地乞求道。
子寻冷笑一声,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乐正瑶惊恐地抽回了手:“我,自然知道。子寻,她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罢了,你对她付出真心,可她却一转脸,成了太子的人。这种女人,怎么配的上你,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那依嫂嫂的理解,我该找什么样的女人呢?”子寻反问道。
“系出名门,知书达理,温柔体贴。”乐正瑶马上回答道:“总之不能是一个亡国公主。”
“这些条件,恐怕是说嫂嫂自己吧。”子寻浅浅一笑,乐正瑶以为子寻的火气消了,便陪笑道:“子寻,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你心里装着我这个嫂嫂。”说着乐正瑶走到子寻面前,大胆地抚*摸着子寻的胸膛。
子寻一把搂住乐正瑶,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乐正瑶的眼睛,乐正瑶害羞地合上眼,又嗔又笑地说道:“你这孩子,真坏,快放开嫂嫂。”她虽然这样说道,但却紧紧抱着子寻的腰,不肯松手。
“我的心里自然装着嫂嫂。”子寻咬牙切齿地说:“正因如此,所以我决定,要让世人赞美嫂子的忠贞不二。”
“这是什么意思?”乐正瑶睁开眼睛,不解地问道。
“我要求陛下准许,为嫂子修一座贞节牌坊。”子寻冲乐正瑶嫣然一笑:“这样一来,嫂子就能成为名垂千古的贞洁烈妇了。”说完这话,子寻不慌不忙地推开乐正瑶,转身走开了。
乐正瑶吓得瘫坐在地上,贞节牌坊这四个大字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膀。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皇帝准许了子寻的请求,她便不得不整日里守着那座牌坊吃斋念佛,别说是想和子寻在一起,就是府中的男性侍从,也不得靠近她。
“子寻,你好狠的心!”乐正瑶绝望地冲子寻的背影吼道。
子寻远远听到乐正瑶的哭喊,不觉心情开始转好,他不愿这样对待乐正瑶。本来,如果乐正瑶没有妄想着改嫁给自己,没有把欢喜送走,也许子寻会一直默默地容忍乐正瑶暗恋他,但乐正瑶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到了子寻的底线,逼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十章:牌坊
一轮下弦月挂在幽蓝的空中,夜晚的微风略带了几丝凉意。子寻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凉亭自酌自饮,惬意闲散,仿佛今日他并没有遭受尔夏的羞辱。许久后,他放下酒杯,吩咐下人拿来了素芯的遗物——一把墨绿色的古琴,他随手拨弄着琴弦,也许是他的心思并没有在抚琴上,那琴音显得深远而空灵。
袅袅琴音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借着凉薄的风吹进了乐正瑶的耳朵里。她此时正躲在房中偷偷抹泪,听到这熟悉的乐曲,神色一怔,这首《苦寒行》自从欢喜走后,就再无人能弹奏出。乐正瑶几乎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支曲子深深占据着子寻的心。
伴随着琴声回想过去岁月的不仅仅是乐正瑶,还有子寻。他一直默默地问自己,从何时喜欢上了欢喜。他固执地认为,是从五年前的那次出游,在马车内欢喜对他说,‘无法再牵动她的心,也就没有了眷恋的必要。’子寻很想知道,在欢喜心中,自己是否存在过?是否牵动过她的心?
子寻,人人敬仰的大才子,在爱情的世界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有很多的女子爱他,他也曾用温柔来回报她们。她们离开他,他觉得惋惜,但却不会试图挽留她们,不会为她们的离去而感到痛彻心扉。
直到遇见欢喜,这个清冷的姑娘,子寻才真切体会到,失去的时候心灵所感受到的痛苦。连回忆都变得沉郁而悲凉,
‘我是不是永远地失去了那个小心翼翼握住我手的女孩呢?’子寻的目光渐渐飘向了远方,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告诉欢喜,有很多的事情想和欢喜一同完成,那些美好的愿景他无处倾诉,只能借助这琴声来抚慰自己的心。
乐正瑶听着那悠扬的琴音突然腾起了几分肃杀,她的心随之一震。她有种不祥的感觉,从今晚之后,子寻就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了,这种认知让乐正瑶十分恐惧。
关于贞洁牌坊一事,并不是子寻随口说说,第二日早朝之后,皇帝若木准许了子寻的请求。在太傅府的门后,将建立一座六弓国国都内最为高大华丽的贞节牌坊。
只不过这些事情,居住在太子府的欢喜并不知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十分。尔夏清晨便要进宫上朝,他不准欢喜太早起床,一定要等到他下了朝,回到府内,才许欢喜梳洗打扮。
对此,尔夏给出的理由是:“我喜欢看你梳头发时的样子。”尔夏说的理直气壮,欢喜一时语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依他。
下午的时间,尔夏在院子里练箭,欢喜慵懒地倚在窗边。她手里捧着一本诗集,暖暖的阳光轻轻拥抱着欢喜的身体。她的视线时而飘向尔夏,二人相隔甚远,却仍能捕捉到彼此脸上那淡淡的笑意。
一个月之后的某天下午,尔夏没有按照往常的习惯去院中习武。他走进寝室,从梳妆玉盒中摸出一支檀木梳子,他顽皮地解开欢喜已经打理妥当的发髻,没有目的地慢慢梳理着。欢喜侧着身子,微微仰起脸望着尔夏:“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尔夏假意嗔怒道:“怎么,你不愿?”
“不敢。”欢喜说着用手中的玉簪敲了敲尔夏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