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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期已过。”
“不对,你急着要走,是因为你知道我是谁。”倾瞳的声音轻得很,好像怕吓坏了人,一丝一丝却残酷如缓慢插入心口的银针,“你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对不对?”
她推断了无数遍的结论,就是如此。
从刚才就强压在胸口澎湃的血气,被她那一句话激荡起骇人的巨澜。莫怀臣呼吸起伏,忍了又忍,骤然按捺不住,只能匆忙扭头,捂唇痛咳一声,就感觉热热的腥流从指缝中溢出。他却一言不发转身而行,猛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扉。
血红的暮色毫不犹豫地扑进房间,登时将门边的地都染成一带霏艳。
门口的人与他打了个照面,就怔了一怔。这位立渊公子一向儒雅高洁,此刻面容却蒙了一层青煞之色,唇边那抹殷红越发显得妖异触目。
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儿?小瞳呢?
“等等……”
杜魏风伸手欲拦下他,那人却翻掌挥出,一股博大的劲气如海之啸直袭杜魏风的胸口。杜魏风一下吃惊不小,这攻击之力来势太凶,自己若是受了,只怕就会被击成内伤;可若是破他真气硬碰硬对上,以他此刻强压的岔息,怕会比自己伤得更重。
小瞳,怕是舍不得……
转念间唯有护胸飞退,玄衣色若夜岚。
见那人青影一顿,却兀自凌空飘然而起,点足落到檐角之上,“得罪了!”
杜魏风不由先看看那扇门,“她呢?”
“在里面。”
“你为何独自出来?”
那人却不再回答,负手轻轻几个纵跃,清傲的孤影已没进了零落屋角间的艳芒霞光。
杜魏风越发不安,夺步冲入屋中,就见倾瞳站在暗处,冰肌玉骨潇潇迎风,却定定地好像失了魂。
“小瞳。”他焦急地按住她泛凉的双肩,“小瞳,发生了何事?”
倾瞳只是漠无反应。杜魏风晓得她布下今日之局,就是为了试探莫怀臣,见她此刻神色,便不用多想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禁长叹一声,“他是么?”
那个与她注定纠葛无数的丰家后人。
夕阳沉寂。
良久,艳黑的眸间滚落一串无声的晶莹,只有喉间轻轻的坚定的一个字,“是。”
一句认定,似乎毁了所有无奈的企望。
不知多久之前,也许是第一次见了自己的真容,那人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吧。
莫怀臣,居然就这么走了!?她逼他再也躲避不了丰子汐的身份,然后心碎地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他绝不肯放弃心中的仇恨。
她是他仇敌之女,也是他恩人之女,所以他才总表现得那般若即若离。因为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抉择,他对自己究竟该爱,还是该恨。或者说,他教了她那么多,其实是想要她学会保护自己,不被他诱惑,不为他动情,永远明锐判清敌我。
在他终要扬刀的时刻,才有力量抵抗那森森迫寒的刀锋。
莫怀臣,丰子汐,你为何要露出那一霎的破绽,为何还是让我看穿?
杜魏风却一把拽起她的腕,短促道:“我们去找他!”
“不。”倾瞳却挣开他的牵扯,摇了摇头,“他绝不会认的。”
“你预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这里很闷,我杀了周子川,我有点……”原本红润的唇色一径惨白下去,倾瞳仿佛一只绷到极限断了线的纸鸢,颓然滑落,倒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蝉翼般的睫薄颤了颤,终于在杜魏风惊悸的眸光间昏死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浑噩来去全是飘飞的噩梦。周子川带血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狞笑一声,“哈,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死了,主使者更跑不了。哈哈哈哈……”
霍然惊醒,屋中烛光燃媚如豆,杜魏风已在她迷蒙的眼色中移开了满眸疼惜。
“醒了?还好么?”
“不好。”她扭紧了黛眉,“一点也不好。”
“那个周子川,你何必亲自动手?留给我处理就好。”他略带责备地望着她依旧毫无血色的花容,“你是女子,手不该染血。”
“他也算我的大仇人,不是么?”倾瞳渺茫一笑,嗓音微哑,“不过杀人的感觉好像不如想象中的痛快淋漓。”
杜魏风不忍心看她纠结,也就不再多说,端了参茶,单臂扶她坐起来,“喝了吧。大人已经知道了,他急着去天宇阁探望,被他们以丞相大人身体抱恙不便会客婉拒了。”
“是么……”她只是抿了抿唇,饮下的参茶留在舌根,散开甘后的清苦。
也是意料之中。
“你不省人事,大人又忧心如焚,我就先配了安神汤给大人饮服。”
“嗯。”她还是沉吟着心不在焉。
窗外夜沉似海,杜魏风平静地敛目,又道:“那个人,下午被你激得咯过血。”
“什么?”失神的眸子终于惊诧地一闪,对准了杜魏风的方向,“怎么会?”
蹙眉细想,那时四下昏暗,她也心神激荡,居然不曾发觉。那个人“冰魄”才拔,寒症缠绵,不日还要与寇天对决。看来自己此番相逼,终究是伤了他的身体……
杜魏风只是默默审视着她乍然含忧的眸子,半晌,沉音飘起来,仿佛晨曦湖边风一吹就会消失的雾霭,“你是真喜欢他吧,小瞳。”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亲们,下周可能有榜,某言悲痛欲绝存文中。
改口口,非伪更啊啊
☆、大变预想
灯火虚了虚,一双绝尘明眸渐沁开圈圈惆怅的水色,苦笑道:“嗯,喜欢。”
杜魏风心头的那块重石却直坠了下去,迟了迟才稳住了声线,“不知道不可以么?”
若莫怀臣真的是丰子汐,他的目标必然是余承天。而余承天再该死也罢,毕竟是小瞳的生父。
“知道也晚了,况且……”
况且就算她愿意为他抛家弃国,那人也未见得能放下心结接受。
可是丰子汐,你究竟预备叫我如何反应?
眼睁睁看你以己为赌注,布下漫天的罗网,最终杀了余承天,颠覆了历越河山?
戛然掐断了思绪,倾瞳使劲甩甩头,“不谈这个!”沉吟片刻才正色道,“那个余非,我们不可再帮。我看如今形势,也许近期就会出事。上次我和那些官员交代的事,他们进行得如何了?”
“很顺利。近年来承帝少理朝政,太子之位空悬日久,满朝不宁。他们都信赖大人,如果大人肯出面奏请圣谕,他们自然唯马首是瞻。”
“好。”她轻飘飘地冲杜魏风笑一笑,“师兄,我明日怕要入宫一次……”
“不成。那里不安全。”他不赞同地截断了她的话,
“禹华宫内重重关卡,就连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秦暮景都没有能杀了余承天,如今更是严得连一只外来的苍蝇都不会放进去。现在除非有权调动城外大军杀进皇城,否则无人能动那高墙分毫,不是么?”
“我并非指护卫方面。”
倾瞳才叹息道:“我也不想。不过二姐那边,总要嘱咐一句。万一有个变故,她也好把握分寸行事。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杜魏风还是拢着清健的眉宇,“三四个时辰。”
“这么久了……”她揉着秀丽额角,“今天累了你。周子川的事,能瞒到什么时候?”
“最多七八天。”
“哦,足够了。”
七日之后,暗中翻云覆雨的两个男人,估计都将离开禹华这块是非之地了。届时余承天便算想追究,也难找到证据和人犯。她只期待杜府平平安安渡过这一劫,绍渊、堰丘的强援一去,余战余非不过恢复过去的弱势,任由余承天搁在身边当个摆设。一点流言飞语对杜府也不再构成大害,她这个致患的隐忧便可就此功成身退。
至于她和那个人……如今休提,多想只是徒增无尽的烦恼。
第二日,倾瞳却收到了城里最有名的“兰华坊”的货,说是司马将军夫人亲自挑选,吩咐送来的。倾瞳不知所以地打开来,描金的芙蓉盒里,颜粉香软,胭脂欲流,两样皆美。一时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成日束着男髻戴着面具,真面不可见光,却要上等脂粉有何用?
索性收了东西又选了些补品去司马府拜望大姐,通传自然报了木华的名讳。一会儿却吃了闭门羹,下人说将军夫人外出了,收了东西把她拦在了门槛外头。
倾瞳才转回府,半路被杜府家丁寻着,说承帝下旨召见。
宫中少树,夏日中唯有汉白玉石砌将大殿最为清凉。
阴鸷的余承天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正摩挲着面前有些发旧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