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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总堂的生活比起安禄山叛乱前自然是要拮据些的,但至少是有菜有粮还有肉,相比前几天在睢阳的日子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大唐有多少地方现在就和睢阳城里一样呢?走到哪里都可能碰上饥馑和灾难啊。盛世破灭,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而已,这过程短促得让人心惊更让人心疑——满目疮痍的江山和流离失所的百姓,都是真的吗?难道这样奇怪的事情不应该只发生在梦里吗?可那些饥饿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能回忆起来,真实宛若刀锋破骨的疼!
我不能确定我的家人和师父们都能幸运到找到一个安全且吃得饱饭的地方呆着躲过战乱,于是想起来的时候就格外痛恨自己的无力。可这种话又不能跟别人讲。
不管是唐雪燕还是夕月,都不可能不为师父们担忧。至于小陆老崔和慕容……和他们说这些岂不像是催他们去前线打仗尽快平乱么?让他们去冒险并不是我的愿望。
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所以也许任何人都能想象,当我知道受受师父和朵酿师母回来了的消息时我有多激动。那时候我刚刚从夕月那里取了生肌的膏药去拿给小陆——老崔吵着闹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于是给小陆涂药的事情只能交给他,而既然他都为小陆的康复做了如此大的贡献,跑腿这种小事自该由我效劳——而那一刻我拿着药盒刚出门,师弟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师……师姐!受受……啊,紫轩前辈回来了!”
我的表现当真是可圈可点——瞪眼,吃惊,然后开口,犹疑却淡定地吐出一个字:“啥?”
“紫轩前辈和他媳妇一起回来了!”师弟的脸通红,想也知道,六月盛夏,从唐雪燕那边跑到夕月的药庐可还真不是轻松活儿:“他们看起来就和……就和河里的泥鳅一样!”
我当真不能理解什么叫“就和河里的泥鳅一样”,但就算是像泥鳅吧,哪怕像鲶鱼呢,能回来就最好了!我送了药到小陆那边,便飞跑去了总堂的主厅,恨不得一下子就看到他们。然而在我冲进主厅的一刹——很好,我真真切切领会了师弟那句比喻的生动和精妙!
基本泥鳅什么颜色他们俩就什么颜色,泥鳅什么体型他们俩就什么体型……
朵酿师母本来就是蜜色肌肤的大眼睛美人儿,此刻虽然感觉比在天策府初见的时候又瘦了不少,但好歹形体上的变化并不明显,一双乌亮的眸子依旧闪闪发光。但受受师父……原本雪白柔嫩的皮肤如今已经变成了暗麦色,说得好听些呢,他富有乡农樵子般的野趣美,说得不好听呢,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逃回来的难民。
——虽然不管怎么说,他们俩从苗疆归返的这一路和逃难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一路上被各位地方节度使大人为难也就罢了,还钻丛林涉山溪的,难怪成了这样。
而从路线上说,他们自西南苗疆启程,经岭南,入江南,再一路朝西北过来……这一路能多艰苦,我都不太敢想象的。
然而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两位的精神气儿还很足。尤其让我受宠若惊的是,朵酿师母还记得我。她笑得眼睛微弯,中原官话仍是不熟练,发音却格外郑重:“七,虞!”
“师母!”我挥挥爪子,再和受受师父打个招呼。可受受压根没理我的空——他面前摆着一只烧鸭子,此人从鸭子身上撕肉下来的动作异常优雅温柔,但把肉吃下去的速度却让人难免心头一咯噔。
喂,师父,这样真的不会噎死么?没人和你抢啊啊啊!
我看看他,再看看一脸慈祥笑容的唐雪燕,顿觉此时此景诡异非常。
好不容易等受受师父啃完了鸭子,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过头看我:“哟,小七,有没有很想念为师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之后就一点儿也不想了……”我笑得颇有些尴尬:“你一个人吃掉整只鸭子也不给师母留,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朵酿师母笑嘻嘻开口,摆手,手腕上银镯子银铃铛叮当作响:“我不饿……我刚刚也吃了好多……我们吃东西快,他,吃饭慢的很,比女孩子还女孩子。一直都是这样……”
给受受师父一个“比女孩子还女孩子”的评价实在是深得我心,于是我只好应时应景地表示对师母意见的符合。但这么和谐的一幕大约是受受师父所不能喜闻乐见的,于是他咳嗽了两声:“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和家里人一起了?”
面对这个问题我实在笑不出来了,可又不能不回答,便把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里捡了有用的说了几桩。可我越说,受受师父的表情越奇怪,等我闭了嘴,他竟拍起手道:“那为师有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会特开心!”
我一怔,以为他是见到或者听到了我家人的消息,不由道:“什么?”
“那奸相死了!”受受师父盯住我:“高不高兴啊?”
我愣了两秒,脱口而出:“怎么可能?皇帝陛下没把他从长安带走?这不……”
“当然带走啦!但是到了马嵬坡呢,禁军就哗变了。”受受师父眉飞色舞,宛若说书人:“说是杨国忠祸乱黎民才逼反了安禄山的,就把杨国忠杀了。既然奸相都死啦,妖妃也就不能留,于是陛下就赐死了贵妃……”
“哎哎哎?师父你骗人也要编点儿让人相信的谎言啊,陛下怎么可能赐死杨贵妃呢?”我不信:“他为了她搞得整个长安,啊,算是大半个大唐,都乌烟瘴气的……说赐死就赐死?这也不像是陛下的性子……”
“哎呦,那种男人嘛!”唐雪燕插嘴了:“那样的男人啊,都不会真心为一个女人付出多少的。想想看,皇帝是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呢,还是更在乎一个女人?禁军既然杀了杨国忠,定不会允许杨家的妹子还留在皇帝身边的。与其得罪保护他跑路的禁军,还不如牺牲个女人是不是?有了江山,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可陛下他……全长安的女孩子都说陛下是真心喜欢贵妃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拂过一丝兴奋。
“我猜他还真心喜欢武惠妃娘娘呢。惠妃娘娘过世的时候陛下不也伤心难过吗?转头就——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和贵妃娘娘原本是什么关系!”唐雪燕摆摆手:“不是什么男人都会把一个女人看得比自己的的一切都重的,真要是有这样的男人让你碰到,那你算是上辈子造了孽了——敢这么干的男人都没出息。男人啊,尤其是想要天下的男人,一定要心狠手辣。挡在他面前的,别说是自己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骨肉兄弟,也一样要……”
“你作死啊唐雪燕?”夕月刚好进来,许是听到了最后一句,忙忙打了个岔:“不知道兄弟什么的绝对不能提吗?就算你是生无可恋也别犯朝廷忌讳,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啊……”
我的思绪却全然不在兄弟什么的为什么会成为禁谈上——我还是盯住受受问个不休:“那你是听谁说的?谁杀了贵妃?杨国忠,确定他死了吗?”
“杨国忠的人头都挂出来了,肯定是死了啊。”受受师父道:“贵妃,说是那个姓高的内侍,啊,高力士看着,一条白绫勒死的。禁军陈将军验了尸,禁军这才护着陛下接着往蜀中去——其实我也觉得贵妃死得有点儿可惜。她除了有一帮坏事的娘家人之外,好像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有些不聪明,不知道好富贵之后会破败得更惨罢了……”
他还在评论着杨国忠和贵妃的死,可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贵妃死得可怜,至于杨国忠,那完全是罪有应得——请不要责备我心狠,我没有办法对杨家的任何一个人生出哪怕半分同情来。凭什么也轮不到我来同情他们吧?我爹爹我娘亲的命,说到底都该算在他们头上,甚至连我四哥都差点被他们害死——我恨他们有错吗?我巴不得杨家灭门啊!
是的,我心地不仁善,让我对仇人仁善,我一辈子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情绪在昨天是这样的——OHYEAH没站短可以把修论文之后的时间拿来摸鱼了——哎为什么涨了这么多收人品太好?——又涨了……当真没榜吗?——要死啊佳推啊最后一个也是佳推啊更新字数一